第十五章 如愿

　　灰發(fā)說完話就轉(zhuǎn)身走了，林弦自知追不上，便直接去找蘇陌容。

　　揉著蘇陌容的臉頰，林弦沒有說些什么。

　　“嗯……”蘇陌容扯了扯林弦的衣角，把眼鏡摘下又戴上，“以后再跟我講吧?！?p>　　“一定。”抱歉的話止在嘴邊，蘇陌容一定也不想聽他說對不起。

　　摸了摸蘇陌容的頭，暗自對自己說一句下次一定告訴她。

　　抓住了蘇陌容的小指，輕輕捏了一下。

　　蘇陌容笑著，林弦很快就松開手。

　　互相說了一句道別，揮手而去。

　　……

　　運動會如約而至。

　　當(dāng)班列矗立在操場上，揚舞著班旗；碎風(fēng)染衣袖，身裝整齊劃一縱列相排。

　　林弦行于行伍間，看著校友的神采，握緊了手中的錦旗。

　　隨著一陣清脆的踏步聲，林弦所在的一班，停在了主席臺前。

　　喊完口號，隊列一散，聲樂起。

　　班內(nèi)的女生隨著輕松愉悅的樂曲蕩起舞步。

　　如芙蓉點水落地，染淤泥，不失芳容。

　　但，音樂截然而止，女生的隊伍頓時散開，半跪在后。

　　下一刻，悠揚的戰(zhàn)場殺伐震天。

　　軍旗破空聲隨之而來。

　　為首之人，自是林弦。

　　隨著他揮動的旗落下，身后的舉旗者猛然立起。用旌旗重敲地面，震懾四野八荒蠻夷。

　　林弦便照著排練時的旗陣開始揮舞。

　　卷沙蓋塵，血染軒轅路。

　　黃土的厚重，喘息之余的沉悶，風(fēng)聲鶴唳。

　　弩上萬箭拉滿，箭在弦上。

　　刀劍程亮，蓄勢待發(fā)。

　　匯聚風(fēng)雨未來滿樓風(fēng)，陰云蓋天鎖軍城。

　　林弦將棋一橫，高舉，猛然一躍，在空中劃了一道半月輪。

　　落地的時刻，身后的旗手恰好跺腳，激起戰(zhàn)場的波瀾。

　　卷席四海之蠻荒，看這旌旗萬里之勢，不攻自退。

　　曲聲截然而止，眾人收旗，鞠躬。

　　掌聲遲了一步才來，眾人被這沙場點兵列陣所震驚。

　　直到二班上臺，觀眾的心還未回歸。

　　想著凡俗的舞蹈，未免有些索然無……

　　猛然間，二班大衣下的劍鞘暴露在眾人的視野中。

　　先前二班舞劍的人都將劍鞘藏在衣服之下，沒有引起其余人的目光。

　　口號念過，音樂還未響起。

　　蘇陌容率先亮劍，與身后的陳語安短兵相接。

　　金鐵交鳴的脆響，喚起了樂聲。

　　不激昂，不愉悅。

　　先是一股沉重的鼓聲，敲打在每一個人心間，喚醒迷失在戰(zhàn)場前昔的眾人。

　　戰(zhàn)爭，開始了。

　　擊大鼓，一聲巨響，天穹也隨之震鳴。

　　一鼓作氣，群劍亮相。

　　搖曳起兵戈，劍尖劃破長夜，刺破黎明的霜塵。

　　血污在地上凝斑，遠(yuǎn)方的嘶吼與咆哮，無謂的徒勞，被劍封喉。

　　綻放而開的血花，不知凄美慘重。

　　第二鼓，士氣再度一振，雖不如起初，略有些頹然，舞劍的速度為之一慢。

　　是失利，是鄉(xiāng)愁，是離歡。

　　背井離鄉(xiāng)，征戰(zhàn)四方。

　　為了什么？為了那片刻的安隅，為了家人親友擺脫徭役的命運。

　　這宿命的回環(huán)，無可奈何，唯有刀光閃爍的瞬間，能真正看清，謫戍所背負(fù)的，亦是天下興亡。

　　第三鼓，兵頹士氣散敗。

　　被敵軍逼退，似乎看見故鄉(xiāng)的尸橫遍野。一但退縮，便是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可這樣，又能如何？

　　看不清的夙愿，止步在京城。

　　帝王大手一揮，他們只能提劍抗敵。

　　朔風(fēng)卷北涼雪，若無一人歸，縱千山萬水，金城百丈高，誰在征途回首？道一句……這是故土。

　　最后揮一次劍，斬斷與過去的鎖鏈。

　　英雄落幕，非嘉獎，自有榮光相隨。

　　舞旗舞劍。

　　終了，嘩然。

　　不知該說什么，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默悄悄散開，舞劍的人也走開。

　　不得不說，前后照應(yīng)，舞旗渲染氣氛，舞劍抗?fàn)幟\。

　　拍手的聲音稀稀落落，心中的崇高久久揮之不去。

　　筆直地站著，等待開幕式，開幕詞的演說……

　　林弦把錦旗放好，運動員們已經(jīng)前往檢錄地點了，班上便沒有什么人。

　　蘇陌容從窗口探了探頭，看見只有林弦在，便走了進(jìn)來。

　　“感覺怎么樣？”

　　“很好，比我想象中還要好。”林弦摸著蘇陌容的頭，問巾幗須眉，終是眼前二人。

　　紙短情長，也算是一曲心照不宣的情詩了。

　　“林大才子，為我題詩一首?！?p>　　“好好好?！睜孔√K陌容的手，看向窗外的眾人，“君不見昔日黃塵暇目，望今朝吾伴子偕行。”

　　“嗯……”

　　剎那間，時間都為之一遲。

　　索然無味的世間，僅剩眼前的光彩。

　　內(nèi)心涌現(xiàn)一股沖動，林弦輕輕梳理著蘇陌容的長發(fā)，另一只手環(huán)繞在蘇陌容腰前。

　　止步于此嗎？

　　足夠了……嗎？

　　總覺得欠了蘇陌容很多，卻不知道怎么償還。

　　林弦低下頭，把額頭的碎發(fā)別開。

　　蘇陌容恰好扭頭，二人的目光交接。

　　越靠越近，直到鼻尖相觸碰。

　　蘇陌容在林弦的臉上留下一個吻。

　　“上次是你送我，這次就讓我送你吧?！毖劬Χ茧S著微笑而瞇起，蘇陌容牽著林弦的手朝外走。

　　“……”感慨一句天真爛漫而無邪，笑了笑，也不知說些什么，只是與蘇陌容牽手走在了走廊。

　　空蕩無人。

　　林弦涌起一陣昭告天下的沖動，但隨即搖了搖頭，他還是需要一點時間。

　　雖說蘇陌容已經(jīng)宣稱過自己有男朋友了，調(diào)查的人自然有，但畢竟是私事，不好深入調(diào)查。調(diào)查沒有結(jié)果，久了自然就淡忘了。

　　看著蓄勢待發(fā)的學(xué)生，也能見諸多情侶的身影。

　　林弦并不羨慕，想必蘇陌容也并不想發(fā)展得那么快。

　　慢慢地靠近，一點一點，反而更加刻骨銘心，最后如愿以償。

　　“蘇同學(xué)?！?p>　　“我在?！?p>　　“我喜歡你?！?p>　　“抱歉，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p>　　“?。窟@樣嗎……”

　　“我喜歡那個人，那個人也喜歡我，對不起了?！碧K陌容若有其事地說著。

　　林弦還是沒有忍住笑了。

　　“不行，我要聽你說情話?！绷窒移K陌容的腰，輕輕揉了揉。

　　“好啦，我也喜歡你?！?p>　　陽光絢爛正好，難得秋日能見到如此光景。

　　“對了，馬上就要輪到我的比賽了?！碧K陌容指了指遠(yuǎn)方的賽場。

　　“那……”

　　電話突然響起，林弦拿起一看，是江凌。

　　接通。

　　“快輪到你的比賽了，林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