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亦樂從昏迷之中慢慢地蘇醒過來,看著醫(yī)院房間的白色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不一會兒陳啟和夏爺推開房間門,直接跑了進來。
“亦叔,你沒事吧?”“喵(鏟屎的,沒事吧)”
“小啟,別著急?!?p> “這怎么可能不著急,亦叔,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后的親人了,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不要再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里。”
陳亦樂看著面前快哭出來的陳啟,用盡全力把自己撐起來,靠著床頭,伸出手去摸站在床邊陳啟的頭,去安慰他說。
“小啟,我想我快死了,不過在臨死之前,我想跟你聊一會兒,就當我這個混蛋死前的夙愿吧?!?p> 陳啟看著面前還在微笑的陳亦樂大叫起來。
“亦叔,你別說喪氣話,你一定可以被治好的?!?p> “小啟!”陳亦樂大聲的喊著陳啟,讓陳啟停下來。
然后,他的語氣再次緩和起來。
“小啟,我知道失去親人的感受是非常痛苦的,可是人早晚會有一天離開這個世界,亦如太陽會離開,留下黑夜一樣,你必須忍受那個寂靜的黑夜,才可以迎來光明?!?p> “小啟,你的名字:陳啟,是你的父母希望你能在沒有他們的世界里重新開啟你的人生,現(xiàn)在,我也希望你能這樣,在這個沒有我的世界里重新開始你嶄新的人生?!?p> “亦叔,我不知道怎么辦。”
陳亦樂看到陳啟有些難受,只好轉(zhuǎn)移話題,說:“小啟,剛剛那只怨魂木偶,你契約了嗎?”
“是的,亦叔,為什么那只怨魂木偶會突然那么痛苦?”
“因為我取消了血契?!?p> “血契是可以取消的嗎?”
“是的,不過這只是我們的老祖宗為了留下人最后的面子才制造的方法,代價是人的生命,單方面取消血契后,御獸會遭受到靈魂上的沖擊,而人的靈魂會在取消血契的時候就開始消散?!?p> “亦叔你……”
“好了小啟,我說過不要為我的死亡而傷心,我經(jīng)常在想我哥當時向那只御獸走去時是什么感覺,現(xiàn)在看來,并沒有我想象之中那么難受,也沒有那么輕松呢?!?p> 陳亦樂笑了笑說。
陳亦樂笑過之后,突然低下了頭,看著自己那粗糙的手,開口說“小啟,你知道嗎?當年我找到你的時候,我覺得你是那么小一只,一點都不像你爸,可是現(xiàn)在我覺得你跟你爸好像啊,一樣無條件的相信著家人,我時常在想,如果當年活下去的是你爸而不是身為廢物的我的話,你會不會過的比現(xiàn)在要好?!?p> “別這樣說,亦叔,你一直以來都是我心中最優(yōu)秀的榜樣?!?p> 陳啟說話已經(jīng)帶著哭聲了,自從他穿越成為一個襁褓中的嬰兒以來,陳亦樂給了他無微不至的關愛和照護,在陳啟心中陳亦樂早已成為他真正的靈魂上的親人。
“小啟,我想問你幾個問題,行嗎?”
“可以。”陳啟一邊哭一邊用力點了點頭。
“我想知道我是否做到了一個父親應該做到的?!?p> “是否給了你足夠的關愛?!?p> “是否補齊你人生的殘缺?!?p> “如果我沒有做到,請原諒我,小啟?!?p> “原諒我的大意害死了你父親,原諒我沒有第一時間找到你的母親,。”
“對不起,我第一次當家長沒有什么經(jīng)驗,沒有照顧好你,我由衷的希望你能快快樂樂的長大?!?p> 陳亦樂帶著哭腔的把自己這十幾年來的問題或者說是對自己質(zhì)疑全部說了出來。
“亦叔,一直是……一直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一個合格的家長,從開始就是這樣的。”陳啟把眼淚忍了回去,用已經(jīng)嘶啞的聲音回答了陳亦樂的問題。
“這樣嗎。”陳亦樂再次回到以前溫柔的狀態(tài),他感到自己的手臂正被夏爺用毛茸茸的腦袋蹭。
“抱歉了,夏爺忘了你了,老伙計謝謝你這么多年來跟我一起照顧小啟?!?p> “喵(這都沒什么,鏟屎的,你是不是要像媽媽一樣死了啊,不要啊,我還沒有吃到你承諾的小魚干呢)”
陳亦樂摸了摸夏爺?shù)哪X袋,低聲細語地說:“沒事,我已經(jīng)訂好了夠你吃幾年的小魚干了,不過代價是你要在我不在的時候,去照顧小啟,記得喊他睡覺,記得提醒他吃飯,記得去保護小啟?!?p> 陳啟和夏爺看著床上的陳亦樂已經(jīng)哭成淚人了。
陳亦樂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窗外,閉上眼回憶自己的一輩子,回憶起自己與哥哥在農(nóng)村戲水的日子,回憶起自己與哥哥一起考上大學,感嘆生命的易逝,對自己犯下錯誤的悔恨,最后他回憶起自己與陳啟第一次回到家時的場景。
還是年輕人的陳亦樂看著自己懷里正在哭的嬰兒,陳亦樂只是模仿自己哥哥溫柔的語氣對陳啟說:“歡迎回家,還有晚安,小啟?!?p> 陳啟像聽懂陳亦樂說的話一樣,真的睡了過去。
陳亦樂再次睜開眼,意識回到了病床上,他看著窗外的夜空,摸著泣不成聲的陳啟說:“辛苦了,小啟?!?p> 說完,陳亦樂還在撫摸陳啟腦袋的手垂了下來。
是在安靜的夜空下,這個名為陳亦樂的親人離開了陳啟的身邊。
陳啟看著病床上死去的陳亦樂,終于忍不住了,他崩潰的跪在地上,抱著腦袋,大聲的哭了出來。
醫(yī)生來到病床前,打算將陳亦樂的遺體推走,可是當他們伸手時,他們突然不能動了,像是有什么力量把他們控制住,陳啟看著床上的陳亦樂,背后浮現(xiàn)出怨魂木偶的身影,不過陳啟在將陳亦樂的雙眼閉上后,就解除了怨魂木偶對醫(yī)生的控制,自己抱著夏爺來到醫(yī)院走廊的椅子上,默默地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而,陳啟不知道的是,一個跟陳亦樂差不多穿著黑色衣服,蒙著面的人來到了醫(yī)院,驚悚的是,哪怕這個人穿的有多么怪,那些醫(yī)療人員和病患都像沒看到他一樣,這一切都與這個神秘人身后跟著的神秘花紋的巖石人有關。
神秘人從醫(yī)生手中將陳亦樂的遺體接走,推進了太平間,神秘人在太平間昏暗的燈光下,死死盯著陳亦樂的臉和胸口,在確認陳亦樂已經(jīng)死了之后,神秘人把臉上的偽裝去掉,露出了他本來的模樣,臉上一道深深的疤痕和泛著藍光的眼睛,如果陳啟看到了一定可以把他認出來,因為這個人就是他的老鄰居兼陳亦樂的發(fā)小的夏銘。
夏銘不再有以前的和藹可親了,臉上只有悲傷和解脫,他看著陳亦樂說:“亦樂啊,亦樂,你終究還是死了啊,或許死亡對與已經(jīng)瘋掉的你而言是一種解脫吧,我也可以有個交代了?!?p> 夏銘從衣服口袋里掏出個手機,打給了一個奇怪的號碼,電話一直在響,卻沒有任何人接聽,夏銘沒有掛斷,只是一直在聽鈴聲,順道檢查陳亦樂的遺體。
在檢查到口腔的時候,夏銘發(fā)現(xiàn)了一張字條,于此同時電話的那頭也接通了。
“事情怎么樣了?”
“陳亦樂已經(jīng)死的不能再死了,連靈魂的消散了?!?p> “不,我是說關于那件事,那件陳氏兄弟不應該知道的事。”
“放心,我是誰,我可是五階精神系御獸師,我老早就把陳亦樂的記憶干擾了,他對當年那件事情的記憶早就模糊到回憶不起來了,而且,就以陳亦樂對他侄子的關愛,他絕對不會把那么危險的信息交給他侄子?!?p> “這樣啊,我就放心了,那么現(xiàn)在你夏銘就自由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p> “呵呵,混蛋,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失去那么多年的自由,不要讓我找到你,不然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夏銘惡狠狠的說。
不過電話那頭已經(jīng)掛了,夏銘看著從陳亦樂嘴里拿出的字條,上面寫著“最后一個忙”,不由得嘆了口氣。
“陳亦樂啊,陳亦樂啊,我最后的朋友,你可是我的發(fā)小啊,我怎么可能不會幫你呢?不過現(xiàn)在我要去處理一下你的爛攤子了,等以后我下了地獄后一定要請我喝一杯啊?!?p> 說完,夏銘走出了太平間,對守在門口的巖石人說:“亞特蘭蒂斯符石,交給你了。”
亞特蘭蒂斯符石微微點了點頭,然后,身上的特殊花紋泛著詭異的藍光,這一層樓的人都停下來步伐,雙目失神,隨后一步一步的從小門離開了醫(yī)院,其中就有陳啟,而那些躺在病床上的病人,都被瞬移到周邊其他醫(yī)院。
完成之后,夏銘來到窗戶,看著外面急匆匆的御獸檢察官們,只是蔑視的笑了笑,說:“這么明顯的陷阱都中了,唉,看樣子,這外面的御獸師確實不如那個鬼地方啊,燈光已經(jīng)打開,演員將要到齊,那么就讓好戲開始吧。”
隨后,醫(yī)院這層樓所有的燈都熄滅了,只剩下夏銘泛著淡藍色光的眼睛和亞特蘭蒂斯符石身上的花紋在這黑暗中閃亮,顯得十分詭異和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