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凡塵艱難,修行亦艱難
蘇靈能感受到,孫悟道的心亂了。
憐憫妖修艱難,憤于玉清貶低,輕蔑,怒于佛門暗中窺視。
妖修凄慘,只能依托太上道宗茍活。
若是遠走尋妖王,稍有不慎,成為代步坐騎,嚴重者入丹爐,成為丹藥一部分,化為灰灰。
“你們論道收獲如何?”溫孤煙雨輕聲道。
“收獲極大,請姐姐安排密室,讓我們閉關(guān)?!碧K靈作揖道。
“好?!睖毓聼熡贻p輕點頭,帶他們前往密室閉關(guān)。
行走片刻,四下無人,孫悟道忍不住道:“姐姐,玉清一脈,教義便是將萬物分為三六九等?鄙夷妖修?”
溫孤煙雨聞言,眉頭輕蹙:“你見到玉清門人了?他們確實如此,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去訓(xùn)斥他們一番。”
“姐姐不要過問。”孫悟道連忙道:“只是偶然聽見妖修艱苦,心緒難平?!?p> “悟道,你自幼在紅塵,隨先生修行,不知各宗各派。”
溫孤煙雨沉吟道:“聽你所言,心緒已亂,閉關(guān)也不寧靜?!?p> “請姐姐教俺。”孫悟道作揖道。
“隨我來吧?!?p> 溫孤煙雨略一沉吟,一揮手,騰云起霧,帶著孫悟道和蘇靈離開了太上青云峰。
并未離開太上道宗,而是來到一座山峰半山腰處。
那里有人在攀爬山峰,年幼者十一二歲,年長者,白發(fā)蒼蒼,已是花甲耄耋。
“他們這是?”孫悟道疑惑道。
“他們在求仙問道?!?p> 溫孤煙雨淡然道:“他們聽聞太上道宗在此,想入得道宗,修仙問道?!?p> “那位老爺爺,也想入道宗?”孫悟道指著白發(fā)老者。
“是的,他十五歲就來了,不曾放棄,求道之心堅定。”溫孤煙雨點頭道。
“如此年歲,手腳不便,求道堅定。”孫悟道心有不忍,問道:“那道宗,為何不收下他?”
“他天資太差,縱使入了道宗,終其一生,也不過煉精化氣而已。”
溫孤煙雨輕嘆道:“而他在紅塵俗世,已有兒女家人,含飴弄孫,頤養(yǎng)天年,豈不自在?”
“那些年幼者呢?”孫悟道又問。
“多半資質(zhì)和老者差不多,終究難入仙道。”溫孤煙雨平靜道。
孫悟道沉默了。
“此刻,可知求道艱難?”溫孤煙雨問道。
“懂了?!睂O悟道嘆道:“不只是妖修艱難,人修亦是艱難。”
“這只是求道者,那些入得道宗之人,也未必有外人所言風光自在?!?p> 溫孤煙雨帶著他們,去見太上道宗弟子。
勤做功課,砍柴挑水,雖已得修行法門,卻也進步微弱,修行艱難。
“求道本就艱難,非只有妖族艱難?!?p> 溫孤煙雨繼續(xù)道:“你在太上道宗,見妖修之艱,你若去了妖王之地,便可見人修之難?!?p> “妖王之地,人修何難?”孫悟道問道。
“人族以妖丹入藥,成補自身自丹,妖族亦如此?!?p> 溫孤煙雨淡漠道:“世間凡塵,艱難茍活,修行世界,艱難求道,道阻且險,稍有不慎,身死道消?!?p> “你心憐憫妖修,卻也不可偏頗了,覺得人修就風光自在,高高在上,因為你接觸的,已經(jīng)非一般人修?!?p> “悟道明白了。”孫悟道作揖行禮:“仙長也是人修,悟道萬萬不敢對人修有芥蒂?!?p> “各派教義不同,各人脾性不同,人有善惡,妖亦如此。”
溫孤煙雨淡然笑道:“你之心,當明善惡,悟無為之道。”
“敢問姐姐,如何悟得無為之道?”孫悟道再次行禮:“如元老那般,坐觀天地變化,滄海桑田,心若磐石,不動如山?”
“自不是如此?!?p> 溫孤煙雨搖頭道:“元老講道,應(yīng)只是在第一層,見天地,后續(xù)應(yīng)有第二層,無為者,順應(yīng)自然,順應(yīng)天道。”
“吾等皆是自然一部分,所行所動,皆為自然,而無為者有所為,乃是吾等該為之事?!?p> “那何為有所為?”孫悟道再問。
“你與妖修論道,指點他們,便是有所為。”
溫孤煙雨緩緩道:“你引導(dǎo)他們,而非強行傳授他們,干涉他們,便是有所為?!?p> “姐姐,悟道明白了。”孫悟道作揖道謝,又道:“姐姐,仙長得太上否?”
“不知?!睖毓聼熡険u頭道:“于凡人而言,吾等約束自身,無為而無所不為,為太上,先生于吾等而言,亦是太上?!?p> “是否真得太上,非吾等所能言,唯太上可言?!?p> “姐姐道理精深,想來陽神不遠了?!碧K靈接話道。
溫孤煙雨微微一笑,帶著他們返回青云峰:“你們也努力修行,早日修得陰神。”
回到青云峰,孫悟道和蘇靈安心閉關(guān),整理修行法。
溫孤煙雨,則前去尋敖玉。
孫悟道和蘇靈,被盯上了,敖玉那邊,可不能再出麻煩。
若是一場太上法會,亂了三個小家伙心神,回去之后,可不好交代。
剛到土地山神,河流水君交流地,便聞聽僧人之言。
“道友何不隨貧僧,入西天極樂,修天龍之身,證得天龍道果?”
一位青年僧人道:“我佛天龍,廣濟眾生,造福萬民,乃是水君之主宰也?!?p> 敖玉蹙眉道:“我修玄門水君,走神之道,亦可造福萬民。”
“我佛如來,普渡眾生,道友有菩薩心,應(yīng)當放眼于眾生萬民,而非一地之鄉(xiāng)野?!鄙说馈?p> “佛經(jīng)有云,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葉一如來,一砂一極樂,一方一凈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靜?!?p> 敖玉神情平靜道:“我的目光自有世界,在那眾生之中,我所見皆是天地眾生,所行皆利于眾生萬民,何來鄉(xiāng)野與天地之分?”
“這……”僧人一時啞然無聲。
“玉兒。”溫孤煙雨走了過來。
“煙雨姐姐?!卑接襁B忙起身作揖。
“見過圣女?!蓖恋厣缴?,河流水君,紛紛起身見禮。
僧人已是行禮:“小僧見過圣女?!?p> 溫孤煙雨眸光清冷,注視著僧人:“挖墻腳,挖到吾身邊來了?禪心膽挺肥???!”
“圣女息怒,小僧只是觀這位道友慧根極深,特來談佛論道,并無其余意思?!鄙嗣嫔?,連忙解釋道。
“每每法會召開,皆見佛門僧人,尋找慧根之輩,若是其余之人,吾不干涉?!?p> 溫孤煙雨冷聲道:“回去告訴禪心,再有下次,逐出太上法會,吾親手送你們回佛門去?!?p> “小僧告退?!鄙嗣嫔珣K白,身子抖若篩糠,迅速離開。
溫孤煙雨這是真的怒了,若真被逐出太上法會,成為笑柄是小,惹的這位圣女親自動手,那麻煩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