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忠孝兩難

　　聽過戲曲以后，毛銳與劉璟就走出了云昭樂樓。

　　劉璟回東宮，而毛銳今日無所事事，連飛魚服都沒穿。

　　“少爺，回府去暖暖身子吧。”

　　一直等在樓外的秦笑笑，撐傘走了過來，免得雪花會落到毛銳的衣袍上。

　　“也好?！?p>　　毛銳點頭應了一聲，兩人漫步在風雪中，回了毛府。

　　午時。

　　回到毛府的毛銳剛要睡個午覺，卻被門房通知，有宮中內侍來了。

　　“公公前來，所謂何事？”

　　毛銳在正廳接見了內侍，略感疑惑。

　　內侍的雙手端著一個古香色的盒子，瞧了瞧四處的毛府下人，言道：

　　“武威伯，皇上有口諭，只讓講給您一個人聽?！?p>　　毛銳見此更為疑惑，揮動袖子，頓時下人們規(guī)規(guī)矩矩的退出了正院。

　　“皇上口諭！”內侍抿了抿嗓子。

　　“吾皇，圣躬安?！泵J只好彎身拱手。

　　“朕安！”內侍面色一正，提到了主題。

　　“咱知道武威伯對大明忠心耿耿，更不會因私廢公！

　　然！禮部右侍郎趙秉忠的死，又給咱敲響了一記警鐘！

　　劉伯溫尚存于世，咱面對浙東官員，如鯁在喉，寢食難安。

　　還望武威伯為大明分憂，為社稷分憂…”

　　說到這，宮中內侍的臉色明顯一頓，繼而道：

　　“如若武威伯覺得此事為難，那便不必接過這手中的盒子，咱亦不會怪罪毛家?！?p>　　話落，宮中內侍身子一弓，伸臂將手中盒子遞到了毛銳面前，等待著毛銳的決定。

　　而毛銳卻是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眼眸顫動的緊盯著盒子，駐足在原地一絲不動。

　　這老朱讓內侍前來，竟是想讓自己去要了劉伯溫的命！

　　可自己與劉璟乃是結義之交，若是接了這盒子，豈不是不仁不義。

　　但如果不接，毛家必將會失去天家恩寵，最后淪落成什么樣，毛銳他自己也拿捏不準！

　　至于什么不會怪罪毛家，誰信吶?。?p>　　“伯爺，皇上還在宮中等著消息。”

　　見毛銳遲遲不動，既不拒絕，也不接受，宮中內侍小聲提醒道。

　　“呼！”毛銳呼吸沉重，第一次陷入了抉擇兩難的地步，糾結的抬起手臂，又緩緩得放了下去。

　　輾轉數(shù)次，最后狠咬嘴唇，伸手接過了古香色的盒子。

　　“臣毛銳，愿意為皇上分憂！”

　　他毛家的命與未來，現(xiàn)在還不是自己能說的算，所以不管結果如何，先接下盒子再說！

　　若不然，毛家如果沒了錦衣衛(wèi)這層身份庇護，那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宮中內侍走后，毛銳依然保持著接過盒子的動作，絲紋不動，兩眼呆泄。

　　呼呼~

　　風雪在門前狂刮，勁風與片片雪花吹落在他的身上，讓他神志變的逐漸清醒了一些。

　　這一晚，毛銳思緒大亂，一夜沒有合眼。

　　而便宜老爹毛驤被皇上留在了宮中，也未曾回家。

　　種種責難困難，全都留給了毛銳一個人。

　　第二日，太陽高照。

　　毛銳依然是無精打采，就連那盒子中放的是什么，他都沒有打開去看。

　　“少爺，今個兒該您當值了！”

　　秦笑笑本以為毛銳還沒起床，推開房門走進來，卻發(fā)現(xiàn)毛銳瞪著眼睛坐在椅子上。

　　“少爺？”秦笑笑不知道毛銳這是怎么了，伸手在毛銳的眼前晃了晃。

　　此時的毛銳眼睛里全是血絲，通紅的嚇人。

　　“笑笑?！泵J突然拽住了秦笑笑的手腕，出聲喚到。

　　“呃…”聽到毛銳親切的叫著自己，秦笑笑羞澀般，輕應了一聲。

　　“將李策喊過來，只需他一人即可。”毛銳終于眨了一下眼睛，而那嗜血的瞳孔中，也閃過一抹亮光。

　　他是毛銳，他是不擇手段都要活下去的毛銳，不是故作清高，亦或者忠于朱家的毛銳！

　　在這一刻，經(jīng)過了整整一晚上的精神斗爭，毛銳似乎是心里已經(jīng)有了決定。

　　......

　　歲月如流，轉瞬間已是數(shù)日過后。

　　浙江，青田縣，南田鄉(xiāng)。

　　嘎吱~嘎吱~

　　一輛馬車不快不慢的入了鄉(xiāng)子，那駕駛馬車的人，正是錦衣校尉；孟子鷹。

　　“師父，咱們到了?！?p>　　在一家規(guī)模不大的簡陋宅院，孟子鷹停下了馬車。

　　毛銳抱著盒子在馬車內部走了出來，抬頭看著宅院的牌匾“劉宅”。

　　“去敲門，恭敬一些?！?p>　　“是！”孟子鷹敲響宅門，不過一會兒，就有一位劉府老奴，走了出來。

　　“不知這位小公子，有何貴干？”

　　劉府老奴，打量著孟子鷹與外面站在馬車上的毛銳，溫聲問到。

　　“我家主人與貴府璟公子乃是好友，今！特意前來拜訪府中長輩?！?p>　　孟子鷹頗有禮貌，回答的滴水不漏。

　　“哦！原來是二公子的朋友，快快請進！”

　　聽到是劉璟的朋友，劉府老奴喜笑顏開，大開宅門，欲要將毛銳跟孟子鷹迎進去。

　　“子鷹，先將附近的暗哨撤掉，隨后你再進來?！?p>　　毛銳緊了緊胸前的盒子，先一步下了馬車，拍著孟子鷹肩膀叮囑。

　　稍許后，劉宅內。

　　“還請公子稍等，老奴這便去請主人前來?！?p>　　劉府老奴將毛銳安排好以后，就轉身去尋劉伯溫了。

　　毛銳獨自坐在廳內，將盒子放在一旁，緊了緊身后的大氅，掃視著四處擺放的文人雅物。

　　蹭蹭蹭~

　　“聽說家里來了璟兒的客人，老夫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p>　　伴隨著踩在厚雪上的腳步，鶴發(fā)童顏的劉伯溫端著茶具走了進來，精神奕奕的盯著毛銳。

　　“小侄見過劉伯父，不請自來，勿望怪罪！”

　　毛銳連忙起身，行了個晚輩之禮。

　　“不必這般?！眲⒉疁貙⒉杈叻旁谧腊干?，伸手扶了毛銳一把。

　　“你既與璟兒結為了八拜之交，那在我這里就別太冷板，全然當成自己家一樣就好！”

　　劉伯溫很隨和的邀請毛銳入座，兩人邊喝著茶水，邊聊著一些最近朝中趣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

　　半晌過后，劉伯溫手指很有節(jié)奏的叩著桌案，主動問道：

　　“皇上是不是還放心不下我，所以派你前來，想讓你這次徹底解決掉我這個禍害？”

　　面對劉伯溫突然的發(fā)問，毛銳臉色不變：

　　“劉伯父說笑了，您為大明所做的功績有目共睹，皇上怎么可能對您動手？”

　　劉伯溫能猜出自己所來得目的，毛銳并不驚訝，能帶領浙東黨與淮西黨抗衡的人物，又怎么可能會是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