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少年的童年
仰躺在地上的黑衣少年,緊緊皺著眉頭,似乎陷入了回憶當中。
母親去世后,寒月開朗的性格忽然間變了,變的沉默寡言,變的異常孤僻。每次放學歸來,他放下書包之后,跟父親極寒連招呼都不打,然后就沉默的坐在屋子后面的墳堆前,靜靜的待著。
極寒非常難過,無數(shù)次想要抱抱自己的兒子,可是寒月就是那樣呆呆的坐著,一直坐到天色逐漸步入黑暗中,他才不得不離開墳堆,回到屋中倒頭就睡。
極寒想了許多辦法,逗弄寒月開心,可是寒月根本就不看他,只是那樣站立在自己面前,盯著腳下。
他很難受,可是卻不知道該怎么跟寒月解釋,五歲的孩童,根本還無法理解死亡這個概念。
那一天,他清楚的記得一切。
傍晚時分,夕陽開始鋪滿天空,天色緩緩變暗,但一切都還能夠看的非常清晰。
山腳下,寒月蹲下,低著頭,正握住一個小木偶,喃喃著說著話。那是半個月來,他用小刻刀一點一點的刻出來的木偶,長發(fā)披肩,雖然簡陋,但也可以看得出來,那是一位女性木偶。
那是他憑借自己的印象,刻下的母親的模樣。
他握住木偶,嘴唇不停的動著,說著只有自己能夠聽懂的話語。每天從學堂放學之后,他都會在山腳下等待父親,一般情況下,父親從集市上賣完柴之后,會很快回來。
正在這時,一胖一瘦的小男孩,向寒月走來,他們都是附近農(nóng)民的孩子,胖子叫吳宇,瘦的叫齊郡,他們都在一個學堂上學。
吳宇停住腳步,臉上帶著驚訝的望著不遠處的寒月,沖身側(cè)的齊郡小聲說道:
“齊郡,你說寒月那小子在干什么?神神叨叨的?”
齊郡掃了寒月一眼,小聲說道:
“吳宇哥,我覺得他最近都不正常,也不怎么跟同學說話,也不搭理老師,整個就是個神經(jīng)病,誰知道他又在干什么勾當?我們還是離他遠一些最好?!?p> 吳宇點點頭,不過片刻后又要了搖頭,臉上帶著惡作劇的笑容:
“你怕這小子啊,他爹不過是個買柴的,我爹是獵人,你爹是打漁的!”
齊郡不想被對方看貶,不服氣的說道:
“吳宇哥,我怕個鳥啊。誰怕他!我只是覺得他是個神經(jīng)病!”
“切!”吳宇不屑的冷哼一聲,心說怕就是怕,何必強撐,頓了頓,他露出鬼笑:
“我說齊郡,我們要不捉弄捉弄他吧?我老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好啊!”齊郡雙眼一亮,附和道:
“吳宇哥,你說怎么捉弄他?”
在學堂中,這個小胖子吳宇就是個小霸王,因為從小就胖,所以在同齡學生中仗著身軀,欺負別的同學,這個齊郡則就是他的小跟班,耀武耀威,借著胖子狐假虎威。
吳宇支起下巴,望著蹲在地上吶吶自語的寒月,裝作思考的模樣,片刻后,露出笑臉:
“我有主意了,這樣子,我們把他手中的木偶給搶過來,然后我再扔給你,看不急死他,你接住再扔給我?!?p> “真不愧是吳宇哥,這個主意真好!”齊郡立刻豎起大拇指,臉上露出笑容。
吳宇得意的笑了笑,對方的奉承,讓他無比的得意。
齊郡也跟著笑了笑,想著待會兒寒月著急的樣子,就樂開了花。
吳宇忽然兩眼一蹬:
“還愣著干嘛,還不快去搶東西!”
齊郡微微一愣,不過不敢得罪眼前這胖子,深吸口氣,輕輕的踮起腳尖,向寒月緩緩走去。
寒月一直低著頭,絲毫沒有注意身后的動靜,這時的他身體微微顫抖,眼淚無聲的從眼角滑落,他猛的將木偶抱在懷里,喃喃道:
“媽媽,我想你,真的很想你!”
就在這時,背后的齊郡立刻撲了過來,撲通一聲,直接摔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喊叫著,他沒沒有想到自己剛剛撲出去,寒月動作變了。
寒月微微一愣,立刻站起身來,向后退了兩步,臉上的淚痕都還沒有干,他呆呆的望著身前的男孩:
“齊郡,你在這里干嘛?”
齊郡緩緩拍拍身上的塵土,站起來,朝對方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
“寒月啊,你也在這里啊?!?p> 身后不遠處的小胖子吳宇,真相給齊郡一拳,小聲的嘀咕道:
“真是蠢貨,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p> 齊郡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沖對方再次笑了笑,眼珠一轉(zhuǎn),盯著寒月手中的木偶說道:
“寒月啊,我剛才路過這里,剛巧看到你蹲在這里,就想跟你打個招呼?!?p> 頓了頓,他已經(jīng)看到身后的吳宇不停的朝他使眼色,微微點點頭,他繼續(xù)說道:
“對了,你手中的東西是什么,看起來很不錯哦。”
寒月望著對方奇怪的神情,心生疑惑,不過,他意識到對方的目光是朝自己懷中的木偶時,渾身一震,立刻雙手背后,緊緊攥住木偶,緩緩說道:
“沒什么。”
吳宇見寒月將木偶背在身后,臉上露出笑容,也踮起腳尖,緩緩的向寒月走去,一步,兩步,越來越近。
“哦。是嗎?”齊郡沒想到寒月直接將木偶背在身后,微微一愣,不過看到不遠處的吳宇的眼神,立刻反應過來,繼續(xù)說道:
“哦。那可能是我眼花了,以為你在玩什么有趣的東西呢,我就很好奇,哈哈?!?p> 吳宇已經(jīng)接近了寒月背后,他的心臟快要跳出來了,他伸出胖乎乎的雙手,向那木色木偶伸出。
寒月微微皺眉,自己向來不跟這個齊郡說話,這家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來到自己面前,裝作很熟悉的樣子。
不過,畢竟是同學,他也不好說些什么,面無表情的說道:
“那好,那我走。。?!?p> 最后一個“了”字還沒有說出口,他就猛的一驚,幾乎在同時他看到了眼前齊郡臉上的笑意,他立刻轉(zhuǎn)過身去,因為雙手一空。
自己手中剛才還緊緊攥住的木偶不見了。
向遠處跑開幾步的吳宇歡呼道:
“耶,我成功了!”
他右手舉起木偶,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他覺得自己簡直是就是個天才。
“耶,吳宇哥真棒,太厲害了!”齊郡見吳宇得手,立刻大聲的拍起手來,臉上無比的興奮。
寒月猛的向后轉(zhuǎn)身,狠狠的瞪了齊郡一眼,眼神中充滿了怒火,他已經(jīng)明白了剛才發(fā)生的一切。
齊郡拍掌的手立刻停了下來,他被對方的眼神給嚇住了,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見,怔怔的望著對方,不敢再有絲毫的表現(xiàn)。
他心里吶吶自語:我擦,這,這也太嚇人了。
“哼,寒月,讓我看看你這個是什么寶貝,竟然躲著我吳宇,太過分了!”吳宇裝作和生氣的樣子,舉著木偶在面前來回的轉(zhuǎn)動,同時眼睛的余光隨時監(jiān)視著寒月的的舉動。
一旦寒月有沖過來要搶的意思,他就立刻將木偶摔向不遠處的齊郡,這是他早已打定好的主意。
“你!”寒月氣的小臉通紅,他的目光牢牢的鎖定在那木偶上,生怕對方一個不小心,將木偶弄壞:
“吳宇,快把東西還給我!”
“哼,不過是個木偶罷了,竟然如此寶貝,這是沒出息!”周宇仔細打量過木偶之后,冷很一聲,接著沖寒月猛的大吼道:
“小子,你敢直接喊我的名字,叫我吳宇哥!否則我立刻砸了這個木偶!”
寒月眉頭一挑,心里一緊,那是自己辛辛苦苦刻了半個月才刻好的母親的形象,他不允許對方敢破壞半分。
他面目一冷,立刻冷聲道:
“吳宇,你敢!”
“哼,你看我敢不敢?!”吳宇沒想到對方竟然敢朝自己吹胡子瞪眼,立刻也生氣了,臉色微變,立刻揚起手,做勢就要將木偶扔出去。
“吳宇哥,求你,不要扔!”寒月立刻低聲下氣的哀求道,只要對方不扔掉那木偶,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望著對方忽然轉(zhuǎn)變的神情,吳宇微微一愣,不過片刻后,忽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這才對嘛。”
不遠處的齊郡也愣住了,沒想到一直沉默寡言的寒月,竟然直接叫吳宇哥,這也太神奇了,看來那木偶真是對方的寶貝。
到底是什么東西,令對方如此重視,他不禁好奇起來。
待會我也要好好的看一看。
“吳宇哥,求你把他還給我,好嗎?”寒月伸出雙手,緩緩向吳宇走來,眼神中滿是乞求。那是現(xiàn)在他唯一能夠記起的母親的形象,當初刻這個木偶時,就是為了怕自己張大了遺忘母親的形象。
這個東西對于他來說,如此珍貴,那是對母親深深的掛念。
“好啊,我給你!”吳宇見對方如此乞求自己,臉上的笑意跟家濃烈了,他猛的輪起右手,向寒月甩去,同時向不遠處的齊郡猛使眼色。
寒月見對方回答,懸著的心頓時放松下來,正要去接,卻忽然發(fā)現(xiàn)不對勁,他呆呆地望著空中的木偶向遠處飛去,臉色大變。
齊郡受到吳宇的眼神,身體猛的一跳,啪的接住了木偶,他舉起來,仔細打量了一番,也不過是個普通的木偶嘛,有什么寶貝的。
“快給我,齊郡!”寒月突然爆喝一聲,雙眼死死的望著齊郡,眼神中充滿怒火。
齊郡猛的哆嗦了一下,被這爆喝聲嚇了一跳,不過當他看到遠處吳宇不斷的向他揮揮手,他臉上的露出嬉笑:
“不就意思,寒月?!?p> 接著,唰的一聲,將木偶向吳宇甩去。雖然剛才又被寒月的爆喝聲嚇了一跳,但他還是不敢得罪吳宇,之前跟著吳宇耀武揚威的,自己也獲得了很多好處,這時如果不聽吳宇的,那么接下來自己肯定會被吳宇揍成豬頭。
雖然寒月的眼神很可怕,但吳宇的拳頭更可怕啊,所以他毫不猶疑的作出了選擇。
寒月身形一動,猛的向上竄去,可惜,他還是沒有抓住木偶。
啪的一聲,遠處的吳宇再次接住木偶,沖他得意的甩了甩,大聲的喊道:
“寒月,木偶再這里,來搶啊,哈哈哈!”
寒月渾身冰涼,一陣陣怒火飛速向腦海里涌來,他憤怒了,無比的憤怒。對方這是在耍他,他看的明白。
壓抑住心中的怒火,他冷冷的說道:
“吳宇,我勸你立刻將木偶還我,否則我會讓你后悔!”
“哈哈哈!我好怕啊,寒月,你來啊!”吳宇根本沒有在意寒月的威脅,就算這小子真的生氣了又如何,就憑自己這體型,收拾眼前這小子兩個都不是問題,所以他有恃無恐。
更重要的是,他向來喜歡那同學取樂,見對方徹底生氣了,他高興極了。
寒月正要向?qū)Ψ經(jīng)_去,吳宇望著他猛的一揮手,大聲說道:
“齊郡,接著!”
寒月無奈,再次向上竄去,可惜他畢竟只有七歲,此時的體型清瘦,根本夠不到空中的木偶。
啪的一聲,木偶再次回到齊郡手中,他沖吳宇笑嘻嘻的說道:
“吳宇哥,我接到了。哈哈哈!”
“太棒了,不虧是我的跟班!”吳宇豎起大拇指,臉上樂開了花,看著寒月臉若冰霜的神情,他高興極了。
齊郡得到吳宇的夸獎,更是得意的咧開嘴大笑,舉著木偶揮來揮去。
寒月這一次,是徹底憤怒了,他氣的渾身顫抖,死死的盯住齊郡,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道:
“齊郡,我再說最后一遍,把木偶還我!”
這一刻,他已經(jīng)打定主意,父親的囑托也早已忘記腦后了。
齊郡渾身一顫,這一次他感到了寒月身上散發(fā)的殺氣,與之前完全不同,他停住了動作,有些遲疑。
這時,遠處再次傳來吳宇囂張的聲音:
“齊郡,扔過來,這小子能耐你何,別跟他廢話,快扔??!”
寒月死死盯住對方,不說一句話,雙拳緩緩握緊。
齊郡遲疑了一下,愣愣的看著寒月。
“齊郡,你腦子是被驢踢了嗎,跟他費什么話,快點給我扔過來!”這一次遠處的吳宇也加重了語氣,聲音冰冷,他顯然看出來齊郡被寒月給嚇住了,心里不禁吐槽,看你個慫樣,連寒月都怕,真是讓我丟臉。
齊郡望了寒月一眼,下定決心,猛的揮動手臂,木偶再次向吳宇的方向飛去。他不能得罪吳宇,這一次,他再一次的確定了這個事實。
“哈哈哈哈哈!好樣的齊郡,我就知道你小子是好樣的!”吳宇接住木偶,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看來齊郡真是怕自己生氣了。
他很滿意,跟班就是跟班,老大就要有老大的威嚴。
齊郡沖吳宇笑了,看來自己的選擇是對的,老大沒有再生氣,還夸獎自己。
這一次,寒月沒有跳起去接木偶,他身形猛的向齊郡沖去。
砰一聲,右拳狠狠的砸在齊郡的面門,齊郡臉上的笑容還沒有完全消失,他眼前一黑,身軀向后猛的飛出去,飛出幾米遠,撲通一聲,掉落地面,昏死過去。
“。。。。。。”這突然發(fā)生的一幕,令吳宇的笑聲戛然而止,他愣愣的望著這一切,不敢置信,沒想到,寒月竟然敢直接揍齊郡。
寒月緩緩轉(zhuǎn)過身,冷冷的盯著他,語氣冰冷:
“我再說一遍,把木偶還給我!”
既然已經(jīng)出拳了,他就不再顧忌了,父親雖然多次說過,不到緊急時刻,不許在別人面前展露拳腳,但這時,他已經(jīng)出離憤怒了。
“好吧,給你?!眳怯钏坪醣粚Ψ降呐e動嚇了一跳,伸出手掌來,將木偶遞了過來。
寒月收起殺氣,慢慢的伸出手,準備去接。
就在木偶馬上被寒月接住的瞬間,吳宇嘴角泛起一陣冷笑,手掌一翻,木偶急速向下墜落,啪嗒一聲,木偶重重的掉落地面,頓時斷裂成幾截。
寒月?lián)渫ü虻乖诘兀樕祝p眼瞪大著望著地上斷成幾截的木偶,眼淚大顆大顆的掉落,身體不住的顫抖起來。
“哼,敢打我的跟班,你活的不耐煩了?!眳怯钔碌呐e動,心里樂開了花,叫你小子叫囂。接著,他仰起頭哈哈大笑起來,聲音尖利刺耳:
“哈哈哈哈哈!”
寒月的望著地上斷裂的木偶,淚水不斷的滑落,他難過極了,痛苦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