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熟悉的鬧鐘從床頭響起,隨即便被張能一指按停。
看了眼時間后,張能迅速將衣服穿好,輸入密碼打開電腦登錄懸賞論壇。
張能上下滾動鼠標,將其中本地的公開懸賞每一個都記在便利貼上,然后根據(jù)地點一張張將便利貼貼在墻上的地圖中。
全部完成后,他選了一個標價為五千的委托點擊接受,很快論壇便將委托人的手機號和委托地點發(fā)到了加密郵箱中。
記下號碼與位置后,張能看了眼時間,起身從房間里走出,來到隔壁的房門前用力敲著木門。
咚咚咚!
過了好一會兒,一位睡眼惺忪的少女打著疲憊的哈欠從里面開了房門,與之一同出來的還有滿房的酒氣。
“你又喝酒了?”張能皺起眉頭,走進房間將窗戶打開好散去酒氣。
“不喝點酒我冷的睡不著覺,昨晚下雨了,半夜冷的要命?!崩桡尻柪死对谕饷娴男匾录鐜В瑥男∨c張能在一起長大的黎沐陽在他面前完全沒有半分少女該有的羞愧心。
“再說了,今天不是休息日嗎?”
看了眼客廳墻上的日歷,確定自己沒有弄錯日期的她又打了個哈欠,轉(zhuǎn)身準備回去繼續(xù)睡覺。
“還睡?起來賺錢了,不然我倆就得睡天橋底下了!”
張能一把拉住已經(jīng)閉上眼睛的黎沐陽,她纖細柔軟的手掌卻是異常冰冷刺骨,好在他早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極陰之體所帶來的寒冷,將一塊熱好的面包塞進她掌中。
“還有三個月就高考了,你猜我們還剩多少錢……不到兩千了!再不賺點錢,別說撐到高中畢業(yè),下個月我倆就得提前找個天橋洞了。”
“不至于吧?!崩桡尻栆豢谝У舭雺K熱面包,沒心沒肺地咀嚼:“我們可以去蹭公園的長椅啊?!?p> 張能不想再和這丫頭扯犢子,直接把她推回房間,砰的一聲關(guān)上房門:
“快點換衣服出來洗漱,我們七點鐘出發(fā)?!?p> 雖然黎沐陽不情不愿,但還是告別了溫暖的被窩,脫下粉白的睡衣。
很快黎沐陽便換好衣服從房間里走出,她的裝扮簡單明快,一條灰色的包臀牛仔褲和一件粉紅色的衛(wèi)衣,頭上只用皮筋扎著單馬尾,全身上下都散發(fā)著青春少女的活力。
“我準備好了,咱們?nèi)ツ??”黎沐陽小跳著來到張能身邊,后者已?jīng)將裝道具的背包背上,不過看里面的分量,估計不是高難度的任務。
“去臨風區(qū),說是有個鬼壓床的事情,委托人在醫(yī)院查不出東西,又請了好些個道士和尚,結(jié)果都沒看好?!?p> “多少錢啊?”
“扣除論壇的兩成費用,到手有四千。”
“老張,這事聽起來很簡單啊,我覺得你一個人去應該就可以了吧?!痹掃€沒說完黎沐陽便被張能拽著往外拖,手勁極大,毫不留情。
“你可要考慮好了,要是你不去,除了正常開支一分錢我都不會給你的哦?!?p> “切!你以為這樣就能威脅到我嗎?”
嘴上雖然還在嘴硬,但黎沐陽身體卻非常誠實,在金錢的威脅下,還是乖乖地跟在張能身后。
半個小時后,兩人坐公交車來到委托地點臨風區(qū)的一處小區(qū)。
臨風區(qū)位于長湖市的一處高地,旁邊便是濱湖區(qū),但湖風卻常年從濱湖區(qū)上方掠過吹到這里,所以得名臨風。
地址沒什么特別的,下了公交車,兩人只花了十分鐘便找到了那家小區(qū)。
站在小區(qū)大門外,張能并沒有著急進去,反而是先繞著小區(qū)轉(zhuǎn)了一圈。
他在觀察這里的風水格局。
大部分鬼壓床都是些生理問題,真正的鬼魂之物一般不會出現(xiàn)在人流密集的場所。
鬼乃是陰陽失衡之物,所謂孤陰不生,鬼要想生存下去要么尋一處陰氣凝聚之處,要么吸納旁人陽氣來維持自身短暫的陰陽平衡。
但無論那種方法,一處陽氣旺盛之處都不是鬼魂首選的地方。
“看完了?發(fā)現(xiàn)什么了沒?”黎沐陽不懂風水之類的事,所以只站在小區(qū)門口等著張能回來,手里還拿著兩根烤腸:
“喏,這根我沒放辣椒。”
張能皺了皺眉,看著黎沐陽手中那根刷著厚厚一層辣椒醬的烤腸:
“我告訴過你,吃太多的辣椒不會讓你體內(nèi)陽氣增加,只會讓你上火長痘痘?!?p> 看著黎沐陽那根涂抹通紅的烤腸,張能不由得再次強調(diào)辣椒對于極陰之體的作用幾乎沒有。
“但吃了辣椒能讓我感到暖和一些?!崩桡尻柨刹还苌匣鹗裁吹娜挛宄统怨饬俗儜B(tài)辣烤腸,極陰之體讓她這十八年來從未感受過上火的滋味。
張能嘆了口氣,也不再說些什么,極陰體質(zhì)的寒冷他感受過,那種冷不是冬天下河游泳的寒凍,而是一種直入靈魂的嚴寒,仿佛一個人在茫茫大雪之中漫步,不僅要對抗天寒地凍的環(huán)境,還要忍受孤立無援的心靈折磨。
吃完烤腸后,兩人來到委托人寫的單元門口,還沒按下門鈴,突然一股冷風吹過,張能警惕地看向風起的方向,但那邊只有一棵香樟樹而已,習聞之下還有一絲沖鼻的香樟味道。
正當張能準備走近細看之時,樓下突然防盜門打開,原來在張能被風吸引注意時,黎沐陽已經(jīng)按下門鈴。
委托人住在四樓,房門口迎接他們的是一個年齡約三十的女人。
那個女人面色雖然有些憔悴,但從她身上張能并未感受到有任何異樣,陰靈特有的陰冷更是絲毫未有。
進門后,三人在客廳坐下,女人開始向張能兩人敘述自己這段時間的遭遇——
第一次出現(xiàn)鬼壓床大概是在一個月前,那天不知怎么回事,她噩夢連連,在半夢半醒之間感覺身上似有百斤重壓,用盡全身力氣勉強將眼睛睜開一條縫,而入眼的不是什么熟悉的房間擺飾,而是一個披頭散發(fā)渾身血糊糊的人影……
那之后,她隔三岔五就會做噩夢,身上感到重壓,鼻子充斥著血腥味,甚至近幾日她開始聽到那個人影在她耳邊的尖叫。
“你試過搬去別的地方住幾天嗎?”
“我有搬到親戚家去住,但沒有用,那鬼影依舊纏著我,簡直快讓我瘋了!”
張能皺了皺眉,如果委托人所言不假,那這不是什么鬼壓床,而是怨靈纏身。
“能讓我把把脈嗎?”
女人點了點頭,把袖子卷了上去,將手腕遞向張能。
三指搭上,張能仔細感受著她的脈象。
這個女人的脈象非常平和,甚至連半點因受到驚訝或者擔憂的脈象紊亂都沒有出現(xiàn),換句話說,她這個脈象過于正常了。
但張能也確實在進門時感受到了陰靈的氣息。
“能讓我們看看您遇到鬼壓床的臥室嗎?”
“當然沒問題?!?p> 女人點了點頭,將兩人帶到最里面的房間。
推開房門,便是撲面而來的檀香煙氣,房間里滿是煙霧繚繞,還有各種神佛雕像和圣經(jīng)十字架。
“你這拜的還挺廣啊?!睆埬馨胙谧】诒牵@些混雜的味道熏的他很不舒服。
女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己走過去將窗戶打開,熄滅還在燃燒的煙頭。
趁著女人忙乎的時間,張能已經(jīng)將房間里的布局全部記下,但很可惜,他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的事情。
但黎沐陽則偷偷拍了拍張能的手背,等張能轉(zhuǎn)過頭來時她已經(jīng)跳上了天花板,僅僅只用了兩根手指,黎沐陽便輕松將自己吊在了頂燈之上。
等女人將房間整頓好時,黎沐陽已經(jīng)從頂燈上安靜躍下,悄悄在張能耳邊留下一句話:
“樓上有奇怪的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