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那漢子背對著彼得,一言不發(fā)地站起,然后隨意地從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煙,沉默地抽出兩只,一只咬在嘴角。
隨后他緩緩轉身,微微瞇眼,看向彼得,伸出了拿著另一只香煙的手,率先打破了沉默:
“……來一根嗎。”
彼得沒有把手從褲帶里抽出,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
漢子便走到窗邊,自顧自地掏出打火機,“啪”的一聲,隨著他的眼中閃過幾分火苗映出的微光,漢子熟練地點燃了香煙。
煙頭在風中忽明忽暗,升起細細的灰霧。漢子悶悶地抽著。
半晌,漢子終于有些難以忍受這股壓抑的噤默,率先開了口。
“那么……”,他抖了抖煙灰,渾濁的眼中,目光飄向遠方,“閣下,有何貴干?!?p> “你自己心里清楚。這幾個人是去干什么了。”彼得的聲音變得很冰冷,但是并沒有很強的殺意。
“……那位公子請的收尾人嗎?!?p> 彼得沒有任何表示。
“……呼……”劣質(zhì)的粗煙從漢子的鼻中噴出,“如果我們不退出,會怎樣?!?p> 能問出這個問題,看得出來,這個幫派是真的缺錢。
但缺錢的人很多,Egoist團目前也缺錢。自己也只是拿錢辦事,雖說因為實力的余裕,自己比普通收尾人更有職業(yè)道德點。
“你自己心里清楚。那顆頭,那個盒子?!北说弥苯佑昧穗枇Ω赣H的死相做要挾。
“什么頭?”那漢子突然愣住了。
彼得皺了一下眉頭:“別裝傻?!?p> “……那到底是什么。”
“你們派人殺了那位先生的父親,不是么?!?p> “殺人?你怕是找錯人了,蝎尾蛇幫已經(jīng)數(shù)月沒有殺過人了。最近的一次也在7個月前的幫派沖突中?!蹦菨h子的臉色很難看,“……如果閣下只是隨意找個借口來殺了我們,那我也沒得跑——閣下可以動手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當然,我是不會站著讓你砍的?!?p> 這話說得硬氣,不似作偽,看來腓力的父親真不是他們殺的——恐怕是曾經(jīng)腓力父親的那個收尾人保鏢干的。估計那個叫納但業(yè)的女孩也對這群人也隱瞞了許多。
“……不,我不會做什么。但是如果那位先生受到騷擾,那些負責戰(zhàn)斗的收尾人可能會做些什么吧?!北说霉首鬏p松地說道,把話題轉了開來。
那漢子的眉角明顯跳了一下。
他心中早已罵了出來:掀了我十幾個精銳的弟兄還跟沒事兒人一樣,你告訴我你只是個談判的?
還玩文字游戲?
所以不論誰騷擾了腓力,難不成那群“負責戰(zhàn)斗”的都會來清掃自己的幫派嗎?!
那漢子沒有意識到,彼得自己都沒想到這一點。他成功地把對方腦補得極其咄咄逼人。
“……”但他最終只能敢怒不敢言。
“哦,還有,納但業(yè)小姐已經(jīng)和我們達成了和解。并且,我們希望你們不要追究納但業(yè)小姐的相關責任?!?p> 操他媽的。漢子心里又罵了一句。這個混蛋居然半路自己當二五仔了?這不整得蝎尾蛇幫跟一群小丑似的?
漢子回頭正視著彼得。
“……如果我們沒有聽從這個要求呢?”那漢子咬著牙,做了最后的嘗試。
“那同樣是那群管戰(zhàn)斗的家伙負責?!?p> “……”
如果不能追究任何人的責任,自己這十幾個弟兄,等于是白傷了。在這種局勢下,蝎尾蛇幫派恐怕就要混不下去了。
想不到自己這半輩子,做人都盡量留一線,不趕盡殺絕,靠著仇家少,茍活到了現(xiàn)在,卻還是窮成這樣。而現(xiàn)在自己第一次冒險搞筆錢,就碰上了這種硬茬。
只能說是后巷吃人,而自己時運不濟。
彼得擺出一副“我無所謂”的表情,可心里其實慌的一批。他沒啥談判經(jīng)驗,除了他動動手指就能把這里的人全砍了這一點不假,其他的基本就是他現(xiàn)場信口胡謅的——什么“負責戰(zhàn)斗的”,那就是指希爾娜;至于那些看似別有深意的沉默,只是單純不知道怎么開口更有威懾力,而故作深沉罷了。
看著男人默然不語,彼得生怕對方真會表面答應,實則背地里去找麻煩,于是亮出了腓力給他的底牌。
“當然,既然是談判,如果你愿意點點頭,我們也會很貼心地提供補償?!?p> 說著,彼得掏出了那張黑卡。黑卡上有淡淡的金色紋路,在暗光環(huán)境下微微反射著彩光。
然后,他看著男人看向他的瞳孔開始放大,然后劇烈地震動了起來。
那個看到兄弟們橫七豎八、不知死活倒在地上的穩(wěn)健老大,此刻對著一張小小的卡片發(fā)抖。
“!??!——”
彼得不認得那個東西。
但是蝎尾蛇的老大可太他媽清楚了——這是巢屬銀行最高等級的卡,只有那些與銀行有過千萬級合作的人才能拿到!他只在那銀行的廣告里看到過這玩意兒。據(jù)說,這是一張儲蓄卡,但同時有信用卡的功能,每月額度保底一百萬。
意思就是說,蝎尾蛇最少能免費拿到一百萬——因為信用卡的還款自然是記在卡主的賬下。
于是漢子那聰明的腦瓜開始飛速運轉了起來。最后,他得出了一個神奇的結論。
好家伙,本以為是滅頂之災,沒想到居然是對方有意拉攏自己!
“這……是!我們必將聽命于那位先生!”
彼得頓時滿頭問號。
這又是什么玩意兒。怎么這張卡比自己談判半天有用得多啊……
而且聽命又是什么鬼。
沒等彼得想明白,面前那個沉穩(wěn)的漢子突然撲通一聲,單膝跪在了自己面前,低頭俯身、雙拳撐地,大聲地喊到:
“先前鄙人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萬分該死!從今往后,必將護得那位先生無恙!”
蝎尾蛇的老大此刻跪伏在地,冷汗直冒——自己原來在打這種財力的注意!這種沖突,恐怕對方隨手一揮,就能叫來一整個高階事務所的人,把自己和整個幫派挫骨揚灰了吧!
先前讓這群弟兄過去簡直是找死。辛虧對方并無殺意……現(xiàn)在恐怕只能趁著那位先生心情好,趕緊歸順。否則,要是遷怒于自己,那便是五雷轟頂啊。
好巧不巧,就在此時,那些橫七豎八倒下的幫派成員,開始悠悠醒轉,而那漢子大聲的喊叫聲,迅速吸引了大半個幫派的注意。
彼得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事情的流向,正在逐漸改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