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過洛陽逢劉禹錫
從集鎮(zhèn)往西北走三里,距離符離縣縣城不遠。
白幼美看得清楚,二兄白居易顯得有些心神不寧,不斷回頭眺望。神色間,有些憂慮,又有些期待。
諸多復(fù)雜的表情,同時呈現(xiàn)在這位未來的大唐詩王臉上,讓白幼美盯的津津有味,內(nèi)心則是感慨,原來連自家兄長這么優(yōu)秀的人,陷入愛河,也會如此模樣。
就是不知湘靈姑娘,現(xiàn)在于何地?
“前面可是白家郎君們?知郎君們進京趕考,我有些獵物贈予!”
突然,在縣城的岔路拐彎處的竹林地,一道聲音傳來。
這道喊聲,渾厚響亮,很快吸引了人的視線。
白幼美望去時,正是看到獵戶老趙,手里拿著射下來的野兔,背上有個小包裹,抬頭張望。老趙是湘靈的父親,箭術(shù)在離山本地很出名。
“趙伯父!”
白居易見此,臉上的喜色,溢于言表,在向母親告罪后,迅速騎馬上前拜見,一行人隨停在路邊等候。
白幼美閑得有些無聊,實際很想上前偷聽,但見三兄白行簡有些危險的眼神,他迅速制止住了小毛驢上前的步伐。
過了約莫半刻鐘時間,白居易才帶著包裹,還有兩只肥兔返回,臉上洋溢著笑容。
顯然昨日他做的那件事起效果了!
反之,趙家大叔也不會單獨在此等候,必然是為了愛女啊!
白幼美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到自家兄長這么開心了,他的嘴角也是微微上揚。
嗯,都虧了他白幼美,白三十六郎,金剛奴!
否則??!
他兄長和那湘靈姑娘,這一分別,各抱遺憾,這遺憾怕是要陪伴終生。
有句話說得好,愛要大膽說出口!
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請叫他,大唐情圣!
白幼美已經(jīng)在思考,要不要往長安后,開個婚介所,為一些失戀的少男少女挽回感情。憑著他的天賦,應(yīng)該很有錢途。
“阿母,這是趙家娘子,為家人做的鞋子,還有兩只肥兔,以期兒子高中!”
白居易回來后,先下馬向馬車內(nèi)的白母通報了一下。
在這期間,將包袱里,精致包裝的一雙繡花鞋遞給母親后,他還摸摸索索的背著身子,將一些布鞋送給了白行簡,另有老鄭、小離丘、翠姑等人。
待見二兄上馬,遲遲沒有發(fā)給自己,白幼美眼睛都直了,他迅速騎著小毛驢跟了上去,眼巴巴地瞅著二兄抱得緊緊的包裹,道:“二兄,湘靈姑娘給我的呢?”
“沒有!”自家二兄的聲音,在此時有些兇巴巴,跟一刻鐘前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
白幼美表情一滯,明顯的感覺到了不對勁。
“怎么會沒有?”
“沒有就沒有?!?p> 注意到包袱里露出的紙角,白幼美想不明白,但大受震動。
如今看來,是未來的嫂嫂湘靈,將他賣了!
賣得還干干凈凈!
難受,想哭。
“離丘,有酒嗎?”
白幼美望向坐在馬車行李邊的小離丘,有氣無力道。
“小郎,家里您讓裝的燒酒,昨晚被二郎全給要走了!”
“那肉餅還有嗎?”
“有!”
離丘老老實實地從包袱里,拿出一張荷葉包的肉餅,遞到了白幼美手中,眼神有些飄忽。
白幼美接過來,狠狠地咬了一口,心情頓時順暢起來。
這邊剛吃飯,就聽到旁側(cè)的馬車上,離丘下了馬車,小跑到白幼美身邊,舉著一個小包,道:“還有小郎,方才二郎多給了一雙鞋子,讓我保管好,等過了這條小道再送過來!”
二兄還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但愿昨日那親自監(jiān)督我進學(xué)的話,只是說說而已。
白幼美在心里嘆了口氣,有些幽怨望了眼前面騎馬的白居易。
從符離到洛陽,有近八百里的距離。
白家人路上沒有停歇,又無雨雪全是晴,足足花了二十日,才到達繁華的洛陽地界。
此時已是九月末,天氣轉(zhuǎn)冷。
就是穿著長袖,每逢早晨,也有些寒意。
白幼美到不覺得,這途中十多日內(nèi),除了休息時間,每日清晨,為二兄白居易、三兄白行簡,輪流喚起了背書習(xí)字,都快凍得習(xí)慣了。
本以為二兄是說說而已,但這些時日的經(jīng)歷證明,二兄也好,三兄也罷,是真的認(rèn)真了!
也多虧大兄白幼文在外地任上,不然,再加上大兄,每日三個人輪流輔導(dǎo)功課,起早貪黑,他感覺自己肯定會瘋掉。特別是對一個不好古文的人而言,那就一種折磨。
但在高強度的學(xué)習(xí)過后,白幼美也漸漸有些適應(yīng),可能這就是所謂痛并快樂著?!
好在到達洛陽,眼見家門在望,定要收拾宅院,多少能輕松兩日。
“看!這里就是洛陽!”
九月二十六日,經(jīng)過前一夜修整,白幼美一行人,終于到達了洛陽城下。
也不能說是洛陽城,而是洛陽城的外郭所在。
見人來人往,小商小販吆喝聲不斷,同離山下的幽靜,以及路過的城池相比,這才是白幼美眼中,真正的“都市”!
“誰家玉笛暗飛聲,
散入春風(fēng)滿洛城。
此夜曲中聞?wù)哿?p> 何人不起故園情。”
白幼美不自覺地吟唱起來,李太白的這首詩,在此時最為應(yīng)景,他怎么就沒有李白的才華?
可見上天給了他英俊的臉,但卻堵住了他通往詩圣的門,嗚呼悲哉!
轉(zhuǎn)念一想,尚未入洛陽內(nèi)城,即見繁華如此,那萬邦來朝的大唐長安,又該是何等景色?
白幼美越加堅定了往長安走一遭的打算。
等將家事安頓好,二兄白居易就要往長安了,三兄白行簡自要留居洛陽,照顧嫡母。
到那時,他跟著二兄同去,倒不用太過擔(dān)心學(xué)些什么的。距來年春閨日漸近,以之學(xué)習(xí)態(tài)度,二兄的注意力,自是要全部放在備考上,可沒途中這般“悠閑”。
他可真是個天才!
“此夜曲中聞?wù)哿?,何人不起故園情?!?p> 白幼美騎著小毛驢,緊緊跟著車隊,往城內(nèi)祖宅而去,在唱了一首詩后,心思飄遠而發(fā)散。
不知何時,一個青年大帥哥,騎馬與他并向,將此詩最后一句,重復(fù)了一遍。
白幼美將來人,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下,觀之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心道:莫非也是進京趕考的舉子?那就是二兄的競爭對手!
考場如戰(zhàn)場,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
他眼神瞬間犀利起來,抱拳一禮,道:“在下白幼美,足下也是過路洛陽,往長安應(yīng)試嗎?”
青年大帥哥,聞言一頓,帶著追憶道:“回小兄弟的話,在下劉禹錫,非是應(yīng)試,這次乃是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