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不清周以綏神色的時候他們對峙了很久,久到時蘊心里漸漸沒底了。
“周以綏?!焙茱@然,她的聲音有些虛浮,“好像還沒說一句話,祝你生日快樂?!?p> 生日快樂?周以綏垂眸,眼底露出些許的自嘲,他這樣的人,有什么可快樂的。
“所以,你能回答我你是在怪我嗎?”
周以綏嘴唇懂了兩下,似乎有些猶豫,正想開口的時候,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兩人聞聲看去,光從門旁鉆進來,時蘊下意識閉上了眼。
“時蘊,快去看看溫瑩?!痹S也的聲音很著急,沒仔細看包廂里的情況。
時蘊臉色一變連忙跟許也跑過去,此時周以綏才慢慢起身,借著外面的光,他眼神落在自己的手心上,手不受控地顫動兩下,眸光斂起。
洗手間的門被時蘊一把推開,印入眼簾的,就是溫瑩滿臉蒼白、渾身冒汗的縮在墻角,她緊緊閉著眼睛,疼痛難忍。
時蘊連忙半跪在她旁邊,“哪里疼?是不是胃疼?”
溫瑩半醉半醒,虛弱地吊著一口氣,“哪,哪都疼。”
她的身子發(fā)熱,時蘊連忙說道:“叫120了嗎?”
“打了?!痹S也張口結(jié)舌,心有余悸地看著她們,“剛才突然就這樣了?!?p> 時蘊看著她頭上的虛汗越來越多,“不行,你把她抱到車上,我們開車去!快點。”
“好!”許也連忙跟司機打電話讓他在底下候著,自己抱著溫瑩連忙三步并兩步地跑了下去。
周以綏跟在他們身后走了出來。
時蘊在車里接著溫瑩,等到許也把溫瑩送進去,他才看到一旁的周以綏,說道:“你自己打車回去吧,我們先去醫(yī)院?!?p> 說著就上了副駕駛,車速很快,沒一會兒便消失了他的視線里。
周以綏靜靜地看著這個城市里的高樓大廈,交錯復雜的瀝青大道,精巧的立交橋,車來車往,這一切那么的繁榮和諧,只有他,與這個城市格格不入。
時蘊和許也焦急地等在急診室外面,焦躁不安,值班醫(yī)生走了出來,身形欣長,摘下口罩,時蘊一怔,那是許恒庭。
“許醫(yī)生,你怎么在這兒?”
許恒庭眉間的怒意消散了幾分,“替同事頂班。”他看向里面,“你同學?”
“不是,我一個姐姐。”時蘊擔心地問道:“她怎么樣了?”
許恒庭無奈地捏捏眉心,“啤酒怎么能和海鮮一起喝呢?”
“......”時蘊這一天都在走神,倒真沒注意這件事,“那她沒事了吧?”
“沒事了?!?p> “那許醫(yī)生,我外婆這兩天情況還好吧?”
“挺好的,你放心?!痹S恒庭看了看時間說道,“這個點你外婆應(yīng)該在午睡。”
“那我就先不去看她了?!?p> “好。”
許恒庭走了兩步,不放心回頭交代了道:“這次是海鮮也就算了,下次可別吃頭孢。”
“......”時蘊覺得他們有些愚蠢,連忙點頭,“麻煩了?!?p> 等許恒庭走了,兩個人連忙進去,溫瑩緊緊閉著眼睛,臉色慘白,嘴唇都咬破了皮,她慣會忍著。
“估計得睡幾個小時了?!痹S也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脫力地坐在旁邊空著的病床上。
時蘊這才想起周以綏,轉(zhuǎn)頭看了眼四周,問道:“周以綏呢?”
“他?”許也凝神的眼睛睜開,“我讓他先打車回家了。”
“什么?”時蘊的聲音有些大,嚇了他一跳,他下意識地看了眼溫瑩,沒把這姑奶奶吵醒,說道:“怎么了?”
“你讓他怎么回家?”
“打車??!”許也一臉理所當然,“當時車里哪里放得下他?”
“他有錢嗎?”時蘊板著臉,看的許也心里還有害怕。
他搖搖頭,“他媽給他的卡他沒要,那有怎么樣,走回去唄!”
“他認路?”
許也語塞,這個酒館離他家有些遠,來的時候還是坐車來的,就算周以綏過目不忘,也不太可能記住回家的路。
他有些沒底氣地說道:“總會看導航吧?”
“他有手機?”
見許也徹底不說話,時蘊被他氣的頭疼,“我去找他,你在這里看著瑩姐?!?p> 沒等他說什么,時蘊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門前。
雖然他這事做的確實不厚道,但時蘊是不是過于擔心了?
匆匆跑出來的時蘊連忙打了個車去了酒館,她不知道周以綏會不會離開,但是自己心里總有一種直覺他還在那里。
焦急的十幾分鐘過去,在車子拐到這條道上的時候,周以綏站著筆直的身影就映入了她眼底。
原來有多著急,她現(xiàn)在就有多開心。
周以綏眼睛都不眨地站在那里,可以說是冷眼注視著這座城市,時蘊站在他的不遠處,有那么一瞬間,她覺得周以綏很孤獨。
就在他回神之際轉(zhuǎn)過身,腳步一怔。
兩個人隔著兩米遠,兩兩相望,眼底的情緒如洶涌的海浪不斷翻滾,最總被他壓制了下去。
時蘊兩步走向前,“我就知道你會這里等著?!?p> 她語氣輕快,也許在之前她還會忐忑,但真的在直覺成為現(xiàn)實那刻,她才覺得,自己對周以綏的了解很深,深到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步。
“走吧,我?guī)慊丶?。?p> 周以綏的臉色稍微有了些動容,回家?這個詞聽起來真好聽。
但是他沒有家,周以綏垂下眼簾,他只是習慣性地被拋棄后站在原地,想再等等,等等有沒有人會回來帶他回家。
周運清沒來,裴聽沒來,但時蘊來了。
周以綏一路上沒說話,一直跟她保持一定的距離,落日照在兩人的身上,她能在前面看到他的影子。
他好像更高了,就在隔著一米的距離,他的影子還是比她高一些,將她完全籠罩。
想著想著,她不自覺地笑了出來,意識到的時候下意識地轉(zhuǎn)頭看周以綏,周以綏原本盯著她腦袋的眼神立馬移向了別處。
時蘊也許是藏了私心,她一路上都沒有說打車的事情,她想讓周以綏看看這座城市,可能也有他喜歡的地方。
也想讓周以綏認識認識這座城市,希望他以后不會再因為不知道路怎么走而留在原地,倍受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