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御廚獻計
那人看到曾寬后，急忙上前施禮。
“寬公公，早?！?p> “早。范御廚為何今日這么早便來當差？”
曾寬疑惑地看著眼前的范偉。
“昨晚之事小人都看在眼里，寬公公說今早會來御廚房親自做炸雞送去永寧宮，所以小人一夜不敢睡實，只等著天亮早起，過來給寬公公搭把手?！?p> 范偉拱了拱手。他面相憨厚，說起話來更是顯得誠意十足。
“那便有勞了?！?p> 曾寬心里一暖，隨即領著范偉徑直往御廚房里走去。
“寬公公的膽色小人自是佩服。不過恕小人直言，您昨晚惹了碧漾姑娘，那便相當于觸了華妃娘娘的霉頭，不知今日要如何應對？”
范偉一邊換襜衣一邊試探著問道。
“這不是特意早起親自來做炸雞給永寧宮送過去么，雖然不知道奏不奏效，最起碼本監(jiān)先把姿態(tài)擺低、把樣子做足?！?p> 曾寬嘴上說著，手里卻不停。他挑揀了一只肥瘦適中的母雞，順手扔給范偉放血褪毛。
“話雖如此，可小人聽說那位華妃娘娘歷來看重聲名，寬公公只是親自送只炸雞的話，對她來講，會不會覺得有些過于輕視？”
范偉小心地問道。
“那還能如何？本監(jiān)又沒有金山銀山可給，娘娘若是想要，本監(jiān)便只有這爛命一條?！?p> 曾寬將殺洗干凈母雞往砧板上一扔，抄起斬骨刀來一頓猛剁。
范偉看著曾寬言語間稍稍有些賭氣，于是趕緊湊上前去說道：
“小人不是這個意思。小人在這御廚房待了也有些年頭，知道一些貴人們飲食上的喜怒好惡。其實小人方才的意思是，寬公公何不投其所好試試，興許華妃娘娘一高興，此事就此作罷了呢？”
“哦？”
曾寬聽罷放下刀，歪頭看了他一眼，“范御廚，那不知這華妃娘娘有何喜好？”
“嘿嘿，這您真是問對人了。”
范偉看曾寬有意，于是又諂笑著說道，“要說這華妃娘娘，不知您見過沒有，咳，身形稍稍有些豐韻。為何？除了喜歡吃肉以外，她還猶好甜食，甜食之中又對鮮奶和茶飲情有獨鐘。小人竊以為，寬公公做的炸雞當世一絕，若是恰巧對飲品也有研究的話，不妨一試?！?p> “甜食？鮮奶茶飲？”
曾寬默默地琢磨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那本監(jiān)便順手給華妃娘娘做杯奶茶吧?！?p> “奶茶？”
范偉一撓頭，“奶？還是茶？這兩樣一個鮮且滑，一個香卻澀。而且烹煮方法也大不相同，奶須煮沸，茶要浸潤，如此兩種飲品怎能搭配得來？”
“不相信本監(jiān)？”
曾寬輕蔑一笑，“之前的公公炸雞你不也沒吃過？”
“寬公公的炸雞確實前無古人，可這炸雞怎么說也算是正經(jīng)的食材，再輔以油炸這一點睛之筆，自是匠心獨具、惹人垂涎?？蛇@奶…茶嘛……”
范偉抿了抿?qū)捄癖馄降淖齑?，似是有些狐疑?p> “無妨，那便讓華妃娘娘品嘗后再做定論吧?！?p> 曾寬打定主意之后將腌制好的雞塊遞給范偉，“那這炸雞便有勞范御廚烹制了，本監(jiān)去做這世間的第一杯奶茶。”
“寬公公，三思??！倘若這奶茶不合華妃娘娘口味，那小人豈不是間接推波助瀾害了寬公公您？”
范偉急道。
“烏鴉嘴，趕緊做雞去吧?！?p> 曾寬假意訓斥一句，隨后趕緊轉(zhuǎn)過身小聲嘀咕道，“系統(tǒng)大哥，這次就不勞煩你現(xiàn)身了。哥們兒上輩子約姑娘回家過夜時沒少做奶茶，熟得很。她們哪次品嘗完之后不想著與本監(jiān)……不是，與本人共赴巫山？”
曾寬看系統(tǒng)沒反應，這才放下心來在御廚房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
“范御廚，此刻只有這些花茶嗎？”
曾寬伸手從一個陶罐之中捏出少許干燥的茶瓣放在鼻子下邊聞了聞，基本可以確定是茉莉花。不過跟后世的相比感覺茶香更濃郁一些，而且還沒有那種悶濁的氣味。
“正是。寬公公，這茉莉花茶時下最為流行，上至達官貴人，下到地主鄉(xiāng)紳，人皆可品。咱們御廚房有時調(diào)味會用到一些，所以略有儲備?！?p> 范偉一邊將油鍋燒熱，一邊扭頭跟曾寬解釋著。
“湊合用吧，不過得改良一下?！?p> 曾寬說罷從陶罐里抓了一大把花茶扔到銅臼里碾碎，再用小碟盛出備用，然后又問范偉，“鮮奶何時能送來？”
范偉聞言，探著他粗短的脖子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答道：“約莫著再有片刻便到?！?p> 曾寬自然不能閑著，他趁著這個時間，分別找來一小碗木薯粉和紅糖，將兩者放在一起，待攪拌均勻之后又加入燙水和面，然后把面團揪成劑子再搓成小指甲蓋大小的深褐色面球，最后丟到沸水里煮到表面泛出光澤時撈出。
恰巧此時，鮮奶也從宮外送到了御廚房。
曾寬再不敢耽擱，趕緊燒火起鍋，將碾好的花茶碎末與砂糖一起放入熱鍋中翻炒，待炒出焦糖色之后立即倒入鮮奶，煮沸撇去浮沫，再用紗布細細過濾一遍，盛入一個大肚琉璃茶盞之中。
最后，曾寬在一旁范偉驚異的目光中將一粒粒光滑Q彈的深褐色小面球倒入琉璃盞，微微搖晃均勻。
“寬公公，這便是奶……奶茶？”
范偉將酥脆的炸雞裝盤盛好，放入木柄食盒，雙手送到曾寬面前。
“不準確。”
曾寬微微低頭，聞了聞奶茶的味道之后悠悠說道，“應該稱作，公公的茶?！?p> “公公……的茶？那這些跟豆子一般的深色小球又是何物？”
范偉大惑不解。
“珍珠。”
“珍珠？莫非是黑珍珠？！御廚房有如此貴重之物小人如何不知？不過，這黑珍珠能這樣直接食用么？”
“少見多怪?！?p> 曾寬說罷用蓋子將琉璃盞蓋好一并放入食盒，然后意味深長地說道，“好了，本監(jiān)要趕去永寧宮了。如果僥幸還能回來，再將這烹制奶茶的手藝教給你?！?p> “寬公公何出此言？”
范偉聞言急忙躬身，“您雖初來乍到，卻能不畏權貴，對身邊之人皆等同視之，而且體恤下屬、愛惜良善，在御廚房內(nèi)已有口皆碑。如您這般，縱是老天爺也會護著的?！?p> “借你吉言?！?p> 曾寬聽罷心中寬慰，但他并沒有回頭，只是在這個尚且微寒的清晨，獨自提著食盒步履鏗鏘地向著永寧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