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在傅家的一座偏院住了下來。
興許是第一天斬妖除魔的動靜有點大,打草驚蛇,其他潛藏的妖孽紛紛隱去,之后兩天,林蘇隨左千戶在城內(nèi)輾轉(zhuǎn)多處,也沒能再碰到什么妖魔鬼怪,只好悻悻收工。
林蘇在傅府住了下來,住得有些心安理得。
不論是傅天仇,還是傅家姐妹,又或傅家護(hù)衛(wèi),對林蘇這位曾經(jīng)的浪蕩武人,感觀都變得非常不錯。傅家姐妹對他,特別是傅家小妹傅月池對他的青睞,更是毫不掩飾。
不過讓傅月池有些苦惱的是,她的姐姐傅清風(fēng),似乎對林蘇也有意,時不時對林蘇展現(xiàn)出些許關(guān)心。
一方面,傅月池不希望姐姐跟她搶林蘇,可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姐姐嫁給馬家那位素未謀面的公子。
馬家之前未為傅家出頭,給她的感觀太差了。
禍?zhǔn)聛砹司屯蠖?,禍?zhǔn)逻^了又粘上來,啥意思?敢情所有好處都想占了唄!天下哪有這等好事?
可她也想不出有什么辦法可以阻止這件事的發(fā)展,她的父親似乎對馬家并沒有多少恨意,甚至還很理解對方的做法。
這讓她有些無奈,而更無奈的,是傅清風(fēng)。
……
兩天后,左千戶一身便裝,邀請林蘇出去喝酒。
于是,林蘇拎著橫刀,坐上了左千戶的馬車,來到了青玉樓。
青玉樓,其實就是一座青樓,不過相比其他青樓,這里就顯得高端大氣上檔次多了,就跟普通會所與人間天上的差別。
里面出名的女妓,許多都是賣藝不賣身的那種。
當(dāng)然,許多這種都是砸的錢不夠多,又或者男方身份不夠。
還有一些是早就言明,需要做一首對方滿意的詩才行。
這種就比較鬼頭了,詩詞這種東西,主觀意愿太強烈,滿不滿意,那還不是人家女人說了算?
奇妙的是,左千戶真的姓左,單名肅,原本是繡衣衛(wèi)下面的千戶,負(fù)責(zé)緝捕這一塊,而他現(xiàn)在也從之前的千戶,升遷到了繡衣衛(wèi)鎮(zhèn)撫使一職,直達(dá)天聽,專門負(fù)責(zé)皇帝指定的案件。
聽著左肅的訴說,兩人來到了青玉樓,下了車,青玉樓的老鴇便扭著水蛇腰,揉身而進(jìn),撞到左肅懷里。
“喲!千戶大人可是有些日子沒來了呢!”
林蘇沒想到,左肅這濃眉大眼,貌似忠厚的家伙,居然在這戲場之上,也是根老油條,只見他伸手拍了下那位中年婦人,笑道:“今晚貴客不是我,是我這位兄弟,把你家青青姑娘叫上來,其他庸脂俗粉,我這兄弟可看不上?!?p> 如此高端場所,不論是前世今生,林蘇都從未曾接觸過,不過身為曾經(jīng)的浪蕩武人凌蘇,對這種場面,倒也不陌生。
老鴇甩著香巾,召喚她的女兒們,林蘇則笑道:“未想左兄還是個老手,之前還真沒看出來,失敬失敬!”
面對林蘇的打趣,左肅露出一個忠厚的笑容,“不過逢場作戲罷了,有時身在官場,不得不面對這些東西,以后你要是走上這條路,就會明白了。走,咱們?nèi)ザ恰!?p> 二樓有小廳,可以看到一樓中間高臺上的表演,也有較為私密的包間,左肅低聲跟林蘇介紹,“不過真要見識那些高雅一點的東西,又或者兜里銀錢閑得慌,還得去后面的院子。”
來這種地方談高雅?
林蘇笑了笑,“我就是個俗人!”
左肅聞言,哈哈大笑,似乎覺得林蘇越對他胃口了。
兩人來到二樓的小廳,找了個座位坐下,不多時,老鴇便帶著一位青衣姑娘和一位粉衣姑娘走了過來。
青衣姑娘就是青青姑娘,粉衣姑娘叫桃紅,看起來姿色其實不分伯仲,就是身上帶著的脂粉香有點濃。
老鴇丟下兩人,跟左肅寒暄了會,便去招呼其他客人。
“聽說青玉樓這兩天來了個琴藝高超的姑娘,今晚可有她的表演?”左肅問身邊的桃紅姑娘,不過看他身形坐得筆直,不像其他歡客那樣對姑娘們動手動腳的,林蘇便知道,左肅確實不是那種歡場常客,至少以前的凌蘇就比他浪得多。
“有呢!”桃紅笑著給左肅斟酒,邊道:“這兩天,不少客人對那紅玉姑娘可是眼熱得緊?!?p> 青青姑娘笑著接腔,“可惜人家賣藝不賣身!”她邊說,邊端起酒杯敬林蘇,“公子面生的緊,如何稱呼?哪的人?”
林蘇笑道:“本公子姓凌,不過今晚只想做妹妹的心上人?!?p> 青青聞言,愣了愣,而后掩嘴嬌笑,眨著美眸給林蘇放電。
左肅也哈哈大笑,覺得傅府護(hù)衛(wèi)說他以前就是個浪蕩子,確實名符其實。這種話,他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左肅端起酒,說道:“這些天,多謝凌兄弟相助,若非凌兄弟無意入繡衣衛(wèi),少不得一個百戶之職?!?p> 林蘇笑說:“斬妖除魔本就是我輩武人義不容辭之事,左兄又請我喝了花酒,再說謝就客氣了?!?p> 頓了下,他又輕嘆起來,“至于繡衣衛(wèi)百戶之職,原本我也是有些想法的??蛇@幾天的所見所聞,確實讓我體會到,如果能夠考取一些功名,對我將來的好處會更大……”
左肅聞言,也點了點頭,倒是沒有嘲笑林蘇不自量力,功名哪里是說考就能中的?
他微笑道:“雖說考取功名并非易事,但我相信以凌兄弟的才智,將來必有一番作為。凌兄弟放心讀書備考便是,若將來實在不行,再來京城找我,這百戶之職,給你留著?!?p> 林蘇聞言,哈哈笑道:“不管如何,愚弟先謝過左兄!”
正喝著聊著,樓下高臺上出現(xiàn)了一個紅衣盛裝女子,云鬢金釵,絲帶輕飄,臉上蒙著條絲巾,但輪廓依稀可見。
女子抱著架七弦琴,一副嬌弱的模樣,小腰如拂風(fēng)弱柳,讓人忍不住想把玩一番。
她走上高臺,抬首朝著四方緩緩掃了眼。
那眼神,讓林蘇直接想起了一個人。
當(dāng)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匯聚的時候,那紅衣女子很自然地垂下螓首,然后不動聲色地開始調(diào)整琴弦試音。
是她!
林蘇可以肯定,這個女人,正是那天自己追蹤大蜈蚣精而來的時候,在那茶棚里見到的那個渾身臭烘烘的少女。
那眼神,看似柔弱羞怯,但都是偽裝。
林蘇可沒有忘記那個嫉惡如仇,下手狠辣,且修為不低,喜歡扮豬吃老虎的少女。
但是,她怎么會在這種地方?以她的修為,找個糊口的生計并不算什么難事,來這種魚龍混雜之地,難免惹上麻煩。
林蘇帶著些許疑惑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