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省蓉城。
盧府內(nèi)在聚滿了人。沒有人走動,甚至沒有人開腔,大家似乎商量好了在等一個什么人,或者等一個什么消息。
“爹,爹……”,一個青年跪在床前,“大夫,大夫……”,青年叫臥床的老者沒有回答,又大聲喊叫侯在旁邊的大夫,這一次同樣沒有人回答他。
青年幾近崩潰,一下子抱住了坐在一旁的女人,幾乎同時淚水決堤,一直以來他只有躺在這個女人懷里的時候才最為安心,“娘,娘……”。
青年哭得撕心裂肺,但她又何嘗不是?
當她每次聽到眼前的青年叫床上的男人“爹”的時候,她總會覺得自己罪孽深重;當她每次聽到眼前的青年叫自己這個親表姐“娘”的時候,她總會心里陣陣絞痛。
是的,青年正是憶夏,青年抱著的女人正是他的親表姐蘇茹,而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正是盧府的老爺盧萬里。
是造化弄人,或者是時勢逼人,朱憶夏當了整整十八年的盧憶夏,她忍辱負重嫁給了盧萬里,給盧萬里當了整整十八年的夫人,也給憶夏當了整整十八年的“親娘”。
盧萬里和蘇茹是知道這件事情唯二的人,而現(xiàn)在,盧萬里隨時可能燈枯油盡,這個秘密注定會成為她一人的秘密。無人傾聽,也無處傾訴!
“夫人,對不起!”盧萬里用盡最后一絲氣力,他相信蘇茹知道他道歉的原因,“我曾答應你的事情只能做到這里了,往后……往后……”。
蘇茹沒有說話。
盧萬里,卒!
十八年前,蘇茹別無選擇地嫁給了盧萬里,當時他答應了會好好待她和憶夏,十八年來,他也確實做到了。
面對這樣一個剝奪了自己一生幸福,又給了自己半生庇護的老人,蘇茹以前總盼著他死,現(xiàn)如今他真正死了,她反倒是一下子不知道該去怨恨還是該去感謝了。
蘇茹不哀不樂,也或者,斯人已死,恩怨兩銷!
“盧爺仙去了!”
消息傳遍了整個盧府。
一時間喊聲四起,蠢蠢欲動的各方勢力終究是等來了他們的機會。
“給我把整個大廳圍起來?!币谎坨R男子安排了眾多手下過來,扶了扶眼鏡,“盧爺已死,現(xiàn)在盧府由我葉坤接管!”
眼鏡男即是先前的坤哥,只是不知道全名,他早就跟蘇茹有了恩怨。只是今日的坤哥與之前大有不同,此時才看到他是瘸著一條腿來的。
葉坤瘸著腿走向盧爺床前。
“阿坤,盧爺雖然仙去了,但夫人個公子在此,你未免也太囂張了吧!”大廳座上,一位與盧萬里同輩的老者頗是不滿。
“你……”,老者卒。
一把刀猝不及防地插入說話的老者。
“阿坤,你要盧家,我給你便是?!碧K茹起身,“盧爺尸骨未寒,給我三日時間,等我料理完盧爺?shù)暮笫?,自當雙手奉上。在場叔伯,皆為見證!”
“若你不肯,也休要以為我孤兒寡母恁好欺負!”蘇茹使了個眼色,把自己的人叫了出來。雖然不如葉坤人多勢眾,但也是蘇茹這些年私下積攢的力量。
“我看夫人說的也在理,看在盧爺?shù)拿嫔?,坤爺?shù)人找矡o傷大雅。我等也好有個時間給坤爺備份薄禮?!币槐娛宀姞钗ㄎㄕf好。
“好,那我就等你三日?!比~坤見勢,若真扭打起來也得不了多少好處,沖著蘇茹淫淫一笑,轉(zhuǎn)身走了。其他人諾諾地跟在后面。
第一日。
“坤爺,盧府沒有什么動靜。蘇茹那臭婊子和那傻子少爺只是正常地辦著喪事?!比~坤昨日走后安排監(jiān)視盧府的人來報。
第二日。
“坤爺,盧府還是沒有什么動靜,只是讓人去拉了些香油燭火?!?p> 第三日。
“坤爺,量他們也搞不出什么花樣來。一連三天都沒人敢上門祭奠的。”
“好,很好。”葉坤頗為滿意,隨即轉(zhuǎn)口問道:“有沒有三姑娘那個賤人的下落了?”
回答沒有,回話的人惶惶退走了。
盧府。
蘇茹召集盧府眾人聚在了盧萬里的靈堂前。
“各位叔伯兄弟,我蘇茹十八年前嫁入盧家,幸得眾位扶持,今盧爺西去,葉坤明目張膽地盯著盧府上下,感謝各位不離不棄?!碧K茹拈起手帕擦掩了一下眼睛,“蘇茹在這里拜謝各位!”說完附身便是一拜。
站在前面的幾人立馬上前,扶蘇茹坐下,眾皆肅然。
“夫人請放心,我等之前呈夫人關(guān)照,如今便是我等報答夫人的時候,甘當為夫人萬死不辭?!闭f話的男子比蘇茹略長幾歲,幾年前妻子重病,是蘇茹給找了大夫,并錢財接濟著,后面好轉(zhuǎn),一家人都到盧府當了傭人。
如今的盧府里受過蘇茹好處的人不在少數(shù)。
“萬死不辭!”
……
“我蘇茹何德何能得此厚愛?”蘇茹一陣感動,“今日跟諸位說這些,并非是要諸位為我們孤兒寡母拼舍性命,恰恰相反,我希望各位今日盡皆離去,往后各自安好!”
“我房間內(nèi)設(shè)有密道,可以直通城外樹林,等下各自收拾行李,外面都是葉坤的“眼睛”,切勿過于明顯?!碧K茹讓管家拿過來一個盒子,“這里是盧家的錢財,我已分好,各位自取一份。今夜亥時過來,分批陸續(xù)出去?!?p> “勿再多言!”還有人想再說點什么,卻被蘇茹強硬地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