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放學,陳溪暮如往常一般,和王靜嘉一起走到了距離學校西門最近的公交站。
沒等多久,王靜嘉要坐的那趟公交車就到站了,跟陳溪暮說了聲再見,她上車找了個座位坐下,再轉頭時正好看見一輛面包車停在車站后的輔路上,車門拉開,兩個戴著黑色頭套的男人將陳溪暮拉上車后,迅速關上車門疾馳而去。
王靜嘉看見這一幕,差一點尖叫出來,她看著消失在車流里的面包車,急忙拿出手機,撥通了母親王蓓的電話。
作為受害者,陳溪暮毫無反抗意識地任由他們施為,被拉上車后還主動鉆進了敞開的頭套里,其配合程度之高讓身旁的兩個男人都下意識地愣了一下。
從走出校門起,他就察覺到了有人在監(jiān)視他,而且多半不懷好意,為了看看對方打的什么算盤,他特意選擇站在公交車站的兩個廣告牌之間,離身后的輔路就差一步,目的就是減少對他動手的難度。
現(xiàn)在對方成功上鉤,他只要靜待謎底揭曉就行了。
二十分鐘后,面包車最終駛入了一座倉庫里,根據(jù)陳溪暮的默默估算,大概位置應該在香南城東郊。他被人扛下車,輕輕放在地上,然后去掉了頭套。
眼前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四周堆滿了木質板材的大型倉庫,他面前稀稀拉拉地站著四五個男人,看上去全部都是那種沒有正經(jīng)工作的社會閑雜人員。
雙手被捆在身后,陳溪暮有一種煥如隔世的感覺——還差幾天就重生滿兩個月了,不知道為什么他又被綁到倉庫里來了,之前是化肥,現(xiàn)在是木料,怎么,這些人是來給自己慶祝重生滿兩個月的嗎?
這時,倉庫的門被推開,面前的幾個人都紛紛讓出一條路來,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健壯男人單手提著一把椅子走進來。
將椅子在陳溪暮面前放下,鐘武掀開風衣下擺就這么坐了下來,「陳溪暮是吧,不知道你還還記不記得我,我叫鐘武,上個月月底在你們學校外面的小巷里,我們見過一面。」
陳溪暮坐在地上,仰頭望著鐘武,「我以為你拿這把椅子是給我坐的?!?p> 鐘武聞言笑了笑,竟然真的站起身來,將椅子提到他身后放下,然后又轉回他面前,「站得起來就自己坐吧。」
陳溪暮用手撐著地面爬起來,坐在椅子上說道:「說實話,你這么禮貌讓我有點意外?!?p> 鐘武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神色平靜地看著他,「我這個人不喜歡廢話,在學校附近抓人太顯眼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待會兒就得放了你?!?p> 「之所以抓你,是受人之托,讓你吃點苦頭。放心,不會要你的命,頂多短時間內(nèi)生活會有些不方便。你也不要怨我,要怪就怪自己惹到了不該惹的人?!?p> 「不該惹的人,誰???」陳溪暮笑著自言自語道,「能讓你鐘武親自動手的人,無非就那么幾個。蔣華陽不認識我,蔣志宗犯不著跟我一個高中生過不去,他要找也是找陳泰鴻,蔣志明人在旭日國更不可能了……刨掉這幾個,那不就只剩下蔣志威了?!?p> 說著他環(huán)顧四周,好奇地問道:「他人呢?不親自來看看你教訓我,他能解氣嗎?」
鐘武聽他說完,沉默了好半天,才緩緩問道:「這些是誰告訴你的?」
「你覺得呢?」陳溪暮反問道。
「以你在陳家的地位,陳錦寒不會跟你說這些?!圭娢湟蛔忠活D,「老實告訴我這些東西是誰跟你說的,我可以考慮讓你少受點罪?!?p> 看著鐘武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好吧?!顾柫寺柤纾甘抢な逭f的?!?p> 「坤叔是誰?」鐘武追問道。
「你不會不知道我在坤叔的餐廳打工吧?」陳溪暮露出驚訝的表情,「呂坤啊?!?p> 聽到這個名字,鐘武很明顯地遲疑了一下,他露出懷疑的神情,「你在『初見』打工?干什么?做服務員嗎?」
「彈鋼琴?!龟愊罕梢牡赝?,「你動手之前不做背景調(diào)查的嗎?」
鐘武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昨天剛從江?;貋?,就被蔣志宗最疼愛的弟弟纏上,不得不幫這個忙,今天在學校外面也是看陳溪暮給的機會非常好,才決定直接動手的……從接到委托到現(xiàn)在還不到 24小時,他哪有空去調(diào)查。
「『初見』的員工少說也有四五十個,不是每個人都是呂坤罩的?!圭娢湔J真地看著陳溪暮,「我不信他會為了你跟我們起沖突。」
陳溪暮聽完他這話就笑了,「你這么說,明顯是怕了他?!?p> 「行了,我知道你扯這么多無非就是為了拖延時間……我們還是早點結束吧?!圭娢鋽[了擺手,「你們兩個過來,把他的繩子解開?!?p> 兩個靠得最近的手下將陳溪暮從椅子上拉起來,松開了他手上的繩子之后,一左一右地將他牢牢鉗住。
「你自己選吧,左手還是右手?」鐘武從旁邊的板材堆上拿起了一根碗口粗的圓柱形木料,走到他面前。
「能不能不選?」陳溪暮笑著問道。
「那就右手吧?!圭娢鋺械酶麖U話,示意手下將他的右手拉直,自己退后一步,舉起手上的圓木棍。
這下陳溪暮無奈了。
這個倉庫里除了他之外有六個成年男人,要動手的話必須清場……但他實在是不想自己動手,不是難度問題,而是善后問題。
鐘武的身份跟那幾個綁匪不一樣,把這個華陽幫的三號人物在這種場合殺了,不管是面對治安署還是蔣華陽,他都脫不了干系。
這些其實也還好,事后最無法解釋的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憑什么能干掉包括人高馬大的鐘武在內(nèi)的六個成年男人?光憑這句描述,龍淵就有理由介入,多少青少年能力者就是這么覺醒的……
到時候,最好的結果是他生活照常,但鐵定上龍淵的重點監(jiān)控名單,死之前都要待在上面,最壞的結果是直接跑路離開賽里斯,無論哪一個他都不想選。
「你真的不用顧忌坤叔嗎?」看著鐘武手上舉起的碗口粗的圓木棍,陳溪暮努力嘗試著做最后一次的溝通。
「認命吧?!圭娢淅湫σ宦?,「就算今天呂坤在這里,你這只手也斷定了?!?p> 「真的嗎?」倉庫的門突然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撞開,呂坤隨后龍行虎步地走了進來,鐘武有手下想攔住他,結果被那個撞開門的男人直接卸掉了雙手的關節(jié),一腳踹翻在地。
走到鐘武身邊,呂坤也沒動手,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他手上的圓木棍,輕輕開口道:「我現(xiàn)在就在這里,想看看你這一棍……敢不敢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