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傲慢與偏見
飯后,陳德昌很早就上樓休息去了,眾人也各自回房。
陳溪暮剛回到自己的房間不久,就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
沒有敲門,也沒有提前出聲,來人直接推開了房門。陳溪暮不用看,就知道這人不是別人,只會是陳錦寒。
「籃球比賽的事,怎么沒跟家里說?」雖然沒有敲門,但陳錦寒的態(tài)度還算溫和。
「沒什么好說的?!龟愊簱u了搖頭。
「以前好像沒見你打過籃球?!?p> 「以前你也沒關(guān)心過?!?p> 被陳溪暮的回答噎了一下,陳錦寒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太好看,他頓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問道:「雅涵之前說的,你跟蔣家小兒子的事情,是真的嗎?」
聽到這個問題,陳溪暮才抬起頭來,對上陳錦寒的目光,「是真是假重要嗎?」
「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他面無表情,「說吧,是不是真的?」
「我們的沖突嗎?」陳溪暮微不可查地笑了笑,「大體上是真的?!?p> 「你跟那個女生是什么關(guān)系?」
「同學(xué)?!?p> 「你最好不要騙我?!龟愬\寒瞇起眼睛。
「不然呢?」陳溪暮神色平靜地看著他,「你覺得是什么關(guān)系?」
「只是同學(xué)關(guān)系,那為什么會因為她發(fā)生沖突?」
「你想說什么就直接說吧,不用拐彎抹角?!龟愊罕凰目跉鈫柕脽┝?。
陳錦寒聞言也不再啰嗦,冷冷道:「我不希望再聽到你跟別人爭風(fēng)吃醋的事情傳到我耳朵里,尤其對方還是蔣家的人?!?p> 聽見他這話,陳溪暮心道果然——陳錦寒把他和王靜嘉的事,誤解成了校園八卦中流傳的版本。
看著對方那張充滿審視和警告意味的臉,他覺得自己不是兒子,而是犯人,以至于完全提不起向陳錦寒解釋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的念頭。
想到這里,陳溪暮惡作劇般地反問道:「我不能有自己喜歡的人嗎?」
「呵呵……」陳錦寒冷笑一聲,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椅子上的陳溪暮,「這個年紀(jì),你知道什么是喜歡嗎?不要以為拿了個小小的冠軍,就以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誰都會喜歡你……」
「你現(xiàn)在只是個學(xué)生,唯一的任務(wù)就是好好學(xué)習(xí),再讓我聽到類似的傳聞,你就給我滾出這個陳家的門?!?p> 說完,陳錦寒就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走到房間門口時,他聽見后面突然傳來陳溪暮平和的聲音,「其實我很好奇?!?p> 「如果這種事發(fā)生在陳明喆身上,你也會對他這么說嗎?」
站在原地沒有回頭,陳錦寒回答得很干脆,「當(dāng)然?!?p> 「但是,你覺得你能夠跟明喆比嗎?」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和他走時懶得隨手帶上、依舊敞開的房門,以及那番言猶在耳的「教誨」,陳溪暮嗤笑了一聲,「你還真是傲慢得令人生厭?!?p> 第二天早晨,天剛蒙蒙亮,他就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和兩套校服,背著包離開了陳家別墅。走之前碰到早起買菜的傭人,還笑著跟對方打了個招呼。
沒錯,陳溪暮離家出走了。
占據(jù)這副身體重生以后,他本來還抱著些許愧疚的心態(tài),想嘗試扮演好一個兒子的角色,等到成年后再找機會割舍這段因果,但奈何攤上了這樣一位父親。
陳錦寒昨晚的態(tài)度,讓他意識到——除了血緣決定的「父子」這一層關(guān)系,他跟這個男人之間沒有任何共同生活的土壤。一切擁有正常自尊的人,都注定無法忍受他那高高在上的傲慢。
不過也還好重生的是他,換成前世一些內(nèi)心狂躁的同行,陳錦寒現(xiàn)在恐怕連頭七都過了。
相看兩厭,不如不見。
離家出走后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找住的地方。
畢竟他只是離開陳家,并不準(zhǔn)備重操舊業(yè),學(xué)還是得上,所以新的住處原則上離學(xué)校越近越好。但問題是他現(xiàn)在還沒有滿十八歲,房屋中介是不會接待未成年人的,因此他只能嘗試找房東直接溝通,走簡單的金錢關(guān)系。
當(dāng)然,如果有房東看他未成年就起了歪心思……那更好,陳溪暮對送上門的禮物可是來者不拒。
昨晚他將學(xué)校附近非中介、可出租的房屋信息全部掃了一遍,選定了幾個目標(biāo),今天準(zhǔn)備去實地考察一下。
然而,白天連看了八個地方,陳溪暮都不是很滿意,但他沒有跟房東直說,因為這些不滿意絕大部分都和房子的居住條件無關(guān),而是他的「職業(yè)病」犯了——
比如有些房屋的墻體過薄,防不住大口徑槍械的射擊;有些房屋的出入口唯一,住在里面可能會被甕中捉鱉;有些房屋天然處在多個制高點的觀察視野下,反偵察難度高……
雖然有些突發(fā)狀況不一定會發(fā)生,就算發(fā)生了它們也未必能對陳溪暮產(chǎn)生威脅,但就像剛剛打掃完的地板上突然多了幾根頭發(fā),看著總歸是會讓人不舒服的。
一直到下午,接近傍晚的時候,陳溪暮才找到一處滿意的房子,建筑年代久遠(yuǎn)但質(zhì)量保存得很好,墻體厚實,周圍缺乏制高點,樓房有多個出入口和消防通道。
房東是一個名叫王蓓的美麗婦人。陳溪暮在小區(qū)門口見到她的時候,王蓓穿了一身瑜伽服披了件外套,沒有化妝,但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和天然姣好的面容依然讓很多人頻頻側(cè)目,而她對這些路人的目光習(xí)以為常。
看見陳溪暮時,王蓓很明顯有些吃驚,她沒想到來看房的人竟然這么年輕。
從交談中得知,看起來年齡不超過三十歲、年輕漂亮的王蓓竟然已經(jīng)有了一個上高中的女兒。
陳溪暮想租的房子是一套六十多平的一居,是王蓓剛來香南時買下來的,后來她女兒上初中之后,她們才搬離這里,這些年來這套房子一直閑置著,前幾天王蓓才把它重新打掃干凈,然后在網(wǎng)上掛出來。
將房子的里里外外都看過之后,他表達(dá)了自己愿意租下的想法,而在得知他還是未成年人之后,王蓓比見到他的時候更加驚訝,「你一個人出來租房嗎?你家長呢?」
陳溪暮將原因如實相告,只不過把自己離家出走改成了被父親趕出家門,反正這兩者在陳錦寒看來應(yīng)該也差不多。
可能是他孤身一人、一臉誠懇的樣子讓王蓓動了惻隱之心,一番思考之下,她答應(yīng)了陳溪暮的租房請求,減免了一部分房租和押金的同時,允許他可以先交一個月的房租。
于是,重生后第 40天——在 2030年的 11月 2日晚上,離家出走的陳溪正式從陳家的別墅搬進(jìn)了出租屋。
下一步,他需要解決錢的問題了。
沒錯,陳溪暮身上的錢全部加起來也只夠付一個月的房租,即使那是王蓓減免過的數(shù)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