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心不古
于象潼帶著人抵達現(xiàn)場時，發(fā)現(xiàn)這里有些混亂。
道路早就被圍觀看戲的群眾給堵的水泄不通，造成了較大的交通困擾。
路邊停著一輛警車，他瞄了眼車牌，發(fā)現(xiàn)是白燕鎮(zhèn)當?shù)嘏沙鏊摹?p> 人群中央，則是可以看到，有一名相貌俊逸的男性青年，正和四名輔警拉扯對峙著。
說是對峙，也不完全。
實際上的情況是，那年輕男生的雙手已經(jīng)被反扣上了手銬，而四名健壯的輔警在捉他，可這小子的雙腿好似在地上生了根，四個人合力，竟硬是拉他不動。
有一個跟來的女警員都快急死了，在那里邊打電話邊跳腳，看來是在請求增援了。
她也很生氣，本來遇到這種事，肯定是直接強行抓了，哪怕開槍都行，畢竟這可是涉及到‘殺人案’！
然而，這家伙一開始配合得很，也上了手銬，甚至全程都沒有說一個‘不’字。
但他就是賴在地上不走！拉不動人家這也不能說出口，丟人。
這種時候，按照規(guī)定，莫說開槍威脅了，就連電棍都不能再用。
否則這么多人看著，還有幾個隱藏身份的記者在偷拍，被發(fā)現(xiàn)了就是暴力執(zhí)法！
于象潼帶了好幾個人來，見者狀況，頭大如斗，急忙迎了上去。
女警剛打完電話，看到有人來，卻不認識，不由疑惑：“同志，你是哪邊過來的？”
于象潼已經(jīng)出示證件說道：“臨海區(qū)分局刑偵大隊于象潼，接到當事人報案，過來接管現(xiàn)場?！?p> 女警見來者是位警司，氣勢上就軟了半分，為難道：“于隊長，案子發(fā)生在我們轄區(qū)，您把人帶走了，我沒法交差。”
“事后我會給你們張隊寫一份報告書，現(xiàn)在是特殊情況，特事特辦！”于象潼顯然早有準備。
見狀，女警也不堅持了，大家都同屬一個系統(tǒng)，有個交代就行，便宜行事。
正好她還嫌這個臭小子難抓呢！
那一頭，幾個輔警都快累得沒氣了，也沒能把賴在地上不動的程安給拽起來。
程安早就聽到那邊的動靜了，看到于象潼過來，他主動站了起來，明知故問道：“警官好，您是臨海區(qū)橫涇街道派出所的嗎？”
這把那四個輔警看到，氣得不輕，這活脫脫的歧視對待。
“是。”于象潼便又解釋了自己的身份。
“臨海分局……”
程安心想這比自己要找的派出所還高一個級別，準沒錯，便立刻頗有點“語無倫次”地解釋道：
“我是海城大學的學生，是我報的案！被我打死的人就在那邊，他，他不是人！他長著吸血鬼一樣恐怖的臉，想要襲擊那對母女，我為了救人，就把她活活打死了?！?p> 有人把那對嚇壞了的母女叫過來，核對情況。
“他說的是真的嗎？”
誰知，這少婦驚慌失措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看到他把人打死了！其他的我都沒看到！”
“額……”程安張了張嘴，微微愣住。
他也沒想到這少婦居然會否認事實，不愿意幫忙指證。
畢竟，程安可以很肯定地說，少婦當時絕對是清楚看到了那只怪物的臉的。
但她這會兒卻不承認，這就有點尷尬了。
那等下該怎么解釋呢？難道要把魔核交出去，才能證明這玩意真的不是人？
程安心中有點不舍，他已經(jīng)把魔核藏在了褲襠的隱藏口袋，準備昧下這東西，好好研究的。
也不著急，這幫人未必識貨……
但如果沒辦法的話，程安自然也會交出去，自證清白，不能因小失大。
當然理由肯定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在我身上了’！
于象潼皺了皺眉毛，派人盯著程安，自己帶著人上去檢查尸體。
作為一名從業(yè)十幾年的老刑警，于象潼僅僅一眼，就看出這具尸體的身體有點問題。
正常人類，手、腳、胸部朝向都是固定的，而這具身體，手腳就像是翻到了背后卻還在使用，把后背當做前胸；
從脖頸處的干涸的血痕判斷，其腦袋早就被掉了個大圈。
但是這個頭顱都被砸爛了，兇器是個搟面杖……用這么根小棍子就把人的頭打成肉沫了？
于象潼挑了挑眉毛，狐疑地看了看程安，心想這家伙是個練家子啊，普通人可做不到僅憑木棍就把人頭砸爛。
“尸體確實存在問題……”
于象潼看了一會兒，下指令道：“你們把尸體包起來，搬上車?！?p> “??？這不合規(guī)矩啊，至少要等現(xiàn)場取證完成，才能動手?！陛o警呆了一下。
“不要多問，照做?！?p> “是，于隊！”
三個人忍著強烈的血腥味，其間還夾雜著濃郁的糞臭味和魚腥味，好險沒吐出來，才終于把尸體包進裹尸袋，搬進了后備箱。
于象潼其實也有些無奈。
他何嘗不知道規(guī)矩？
但是，上頭現(xiàn)在有指示，遇到類似的非正常死亡的事件，要立即將死者和兇手雙方帶回，控制起來，尤其是絕對不能將死者留在現(xiàn)場。
他也摸不準這樣做的用意是什么，但命令就是命令，他必須要無條件服從。
“你也上車?！?p> 于象潼沒好氣的踹了程安一腳，結果程安紋絲不動，他自己反而是險些被彈回來摔一個趔趄。
“嗯？！”
這小子的身體還真是夠硬??！要在我們警隊，恐怕能當格斗冠軍了！
于象潼嘖嘖稱奇。
程安上車后一言不發(fā)。
他其實也有點緊張，兩輩子加起來，也是頭一回坐上警車，戴上鐐銬。
“他的動作好慢，是我的動態(tài)視力提升了？”
程安心中若有所思。
……
下午兩點。
臨海區(qū)公安局，審訊室。
空蕩蕩的房間里，程安一個人坐在那，呼嚕呼嚕的吃著外賣，也沒個人來招呼他。
吃的是兩份黑魚湯面，一份煎餅，警局這邊有人給他點的。
面雖然有些坨了，但吃著還是挺香。
過了會兒，房門咔嚓一聲打開。
程安看到于象潼領著一女警察走進來，忙擦了擦嘴，站起來極其‘天真爛漫’地大聲道：
“長官好！”
他此刻左手還被拷在桌腿上，蹩腳地站起來禮貌招呼，又是一副年紀輕輕、人畜無害的帥臉，即便知道他剛剛徒手把人打死，這也很難讓人生出惡感來。
“欸，怎么是你？”
這時，那名女警驚訝說道。
“春春，認識？”于象潼來了興趣說道。
“師父，這時候你該叫我沈警官。”
女警沈春螢先是糾正了一句，然后指著程安道：“這個人就是我和你說過的，那個很煩人的海城大學學生！”
“哦，原來是他啊。”于象潼若有所思點點頭，回憶起前幾天，自己帶的這個徒弟告訴過自己，去海大做例行取證時，遇到過一個廢話巨多的男生。
沒想到，這么巧，居然遇上了，還被自己帶回了局子里。
突然，他眉頭一挑地問道：“我記得那好像是一起自殺案的取證？”
這看得程安心里咯噔一聲。
自殺？
他們要通過秦東自殺的事情，結合這次的案子，聯(lián)想到一起了？
完了，我可禁不起細查啊！這下弄巧成拙了！
他正心中懊惱，想著要不然坦白，把藏在褲襠里的魔核趕緊交出來。
結果，這名身材曼妙，顏值不俗的女警就接著說道：“對，不過那個案子和他沒有關系，而且，那起自殺案發(fā)生在九月八號，而上頭的文件特別說明了，針對十二號開始的特殊事件?！?p> 程安：“……”
他直接把抓向褲襠的手縮了回去，懸著的心掉了下來，并且覺得這位美女警察更加是動人了三分。
至于其嘴里說的‘上頭文件’，程安猜測，這應該是官方行走們聯(lián)合起來，做出的反應了。
“哦，那就沒事了，看來判定沒問題?！庇谙箐c點頭。
接著，這兩人坐下來。
于象潼敲了敲桌子說道：“當街行兇殺人，報警自首，我看你是個學生，懂法嗎？知不知道這可以判幾年？”
程安一看，就知道這是要來給自己上棒子了，便裝出惶恐委屈的樣子道：“警察同志，我是正當防衛(wèi)！我沒有殺人！那個東西，它根本不是人，她是一頭怪物！”
于象潼猛地一拍桌子：“胡說八道，世界上哪有怪物？”
程安瞪大眼睛：“真是怪物！那個東西，她長著貓的眼睛，鱷魚的牙齒，我發(fā)現(xiàn)她的時候她就在地上啃噬一頭土狗的尸體！”
“還在說謊！你早就想好這個借口，才把人整個腦袋都給干碎了，是不是？我告訴你這是極端惡劣的行為！故意殺人，還不坦白，可以判處死刑！”
于象潼氣勢很強，說話間壓迫感十足，瞪住了程安的眼睛。
程安毫不畏懼地瞪回去：“警官，我沒有說謊，當時有個少婦在場，她……”
“婦女?！弊谂赃叺纳虼何灠欀碱^糾正。
程安接著道：“哦，就是這個婦女，她全程目睹，她可以作證那不是人，那就是個怪物！”
“你說的證人已經(jīng)否認了你的說法，你還想狡辯嗎？”于象潼怒目圓瞪，半站起來，看起來憤怒極了。
“……？”
程安皺著眉頭看著他的眼睛，眼珠快速轉了幾下。
于象潼瞳孔中殺氣四溢。
對視了幾秒后，程安突然往后貼住了椅背上，攤手道：“你們想讓我說什么？”
于象潼一挑劍眉，語氣森然：“當然是要你老實交代殺人動機！”
然而，在他心中本該被嚇一跳的程安，卻一臉的懶散。
他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靜靜地，注視著這位中年警官。
“嗯？還不說？”于象潼發(fā)火。
程安嘆了口氣：“長官，我們能不能，真誠一點交流？演戲很累的?！?p> “……”
于象潼臉上的憤怒表情，一瞬間凝固。
他緩緩轉頭，張了張嘴，又緩緩坐下。
最終，于象潼望了一眼自己的徒弟，狐疑道：“我這快二十年的老刑警了，怎么就被一個二十來歲的菜鳥看破了？春春，我演得很爛？”
沈春螢想了想道：“我覺得演得還行，換個小偷什么的，應該能被您嚇到?！?p> “那問題出在哪？”
沈春螢指了指程安說道：“可能是因為……您太小看他了？這家伙可是個能獨自對付異變怪物，面不改色砸碎對方腦袋的瘋子！”
“可他剛剛都嚇得語無倫次了……”于象潼糾結著。
沈春螢輕輕嘆息：“已經(jīng)裝得很明顯了，師父。”
“是嗎？”
于象潼郁悶，重新對著程安道：“你很聰明，我就開門見山了，你殺了一個人，這是不爭的事實，你說的內容沒有人證，就算我相信你，也幫不了你，法官不會相信。
“現(xiàn)在你有兩個選擇，第一，你可以被臨時釋放，但你需要簽署保密協(xié)議，這件事不允許告訴任何人。”
“第二……”
“不用說了，我會選二?！背贪怖淅涞卮驍嗟?。
于象潼頓了頓：“不聽完？”
“那也比上廁所都被你們監(jiān)視強。”程安說道。
“誰說要監(jiān)視你了？”
“警官，我也不是三歲小孩了，不派人跟著我，你們拿什么保證我會保密啊?！?p> “呵呵，好，那就第二條方案?！?p> 于象潼笑了。
這個人很聰明，他就欣賞聰明人。
只有聰明人才有價值！
“我會永久封存這個案件，但我有個條件?！?p> 這位中年警察盯著程安，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要你當我的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