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城郊是個不夜城,光束穿過黑夜照亮整個夜空,旋轉(zhuǎn)木馬載滿了歡聲笑語,云霄飛車翻過一個又一個彎繞,噴泉在五色的光照下升向高空,各種雜耍游街,舞蹈互動,好不熱鬧。
藍耐恕年紀大了玩不了這些刺激的東西,剪彩后就去辦公室工作了,我們四個孩子撒歡的跑來跑去,由于是自家的產(chǎn)業(yè),我們不用排隊就可以直接玩。
游樂園我之前和他們?nèi)ミ^一次,那次就包了一個游樂園的夜場。本來游樂園里這些設施對我來說一點吸引力都沒用,高破甲的離心力訓練比這個刺激多了,可坐在跳樓機上看看兩邊的文森特和弟弟們都興奮得放聲尖叫,我覺得如果我沒什么反應也太奇怪了,于是便也學著他們一樣。
主干道上的花車游街倒是挺有趣的,還有雜耍和舞蹈,午夜十二點時盛大的煙火大會也拉開了序幕。
我們站在VIP觀賞區(qū),文森特站在我身后摟住我的肩,兩個弟弟站在旁邊,第一朵煙花在夜空中綻開時我沒有再顫抖。
絢爛的火花把世界照得五彩繽紛,第一朵煙花還未散去第二、三朵便緊接到來,世界夢幻得彷佛是童話。
緊貼我后背的身體是那么溫暖,弟弟興奮的歡呼出聲,我握住文森特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他低頭看我,燈火葳蕤,他眉眼低垂,此時世間所有的珠寶都是贗品,唯一的珍品落在他的雙眸中。
煙花在空中炸開的聲音彷佛是我被放大了的心跳,他的雙眸已經(jīng)困住了我的靈魂。
在下一朵煙花綻開時,我們親吻在了一起,以漫天的絢爛為背景,真摯的親吻自己的愛人。
煙火大會持續(xù)了十多分鐘,黎明前四人坐在馬場的瞭望臺看著霞光一點點刺破黑夜,新的一天來臨。
藍耐恕昨晚已經(jīng)回去了,藍敬元和藍敬弘看了日出后便識相的把獨處時間留給了我和文森特。
文森特送我的那匹馬我取名叫小櫻桃,只是因為在想名字時剛好看到了路邊櫻桃狀的飾品,而且小櫻桃這個名字也很可愛。
文森特牽著小櫻桃?guī)以隈R場里溜圈,小櫻桃顯然是被訓練好的,走起來平穩(wěn)不顛人,迎著清晨的朝霞它的皮毛反射出耀眼的光滿,可這些光線都不如一旁的文森特半分。
他站在陽光下,他可本身就是陽光。
我看著自己的心上人不由的笑出聲來,文森特回過頭來看我,問道:“怎么了?”
“你的頭頂在反光,好像禿頂了一樣?!?p> 文森特摸摸自己的頭頂,笑道:“啊是嗎?我禿頂了!這可怎么辦吶,我女朋友會不會不要我啦。”
我被他逗得前仰后合,摸摸小櫻桃的鬃毛笑道:“等你禿頂了,就把小櫻桃掉下來的毛貼你頭上去,又黑又亮的多好看?!?p> “要說又黑又亮還得是我的寶貝的頭發(fā)好看,像絲綢一樣,還香香的呢。”
“你就會恭維我,我懷疑你是在捧殺我,快說你有什么目的!”
“糟糕被你發(fā)現(xiàn)了!”文森特裝出一副警惕的樣子,翡翠般的眼珠夸張的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我的目的,哼哼,你俯下身來我告訴你?!?p> 我配合的俯下身來,長發(fā)垂落在文森特的肩頭,頗為期待他接下來要說什么。
文森特的雙眸亮晶晶的,他溫熱的手掌輕撫我的臉頰,湊近在我唇角落下一吻,用極盡溫柔的聲音說:“我希望你每天都笑得這么開心?!?p> “我很開心,我在這里的每天都前一天要開心。”我笑著坐直了身體,指指前方道,“馬童先生,我要去那里?!?p> “好嘞公主殿下,坐好嘍?!?p> 天越來越亮,文森特牽著馬帶我往前走,陽光照亮的大地,萬里無云,又是一個好天氣。
……
快樂的日子轉(zhuǎn)瞬即逝,六年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這六年里藍家的生意蒸蒸日上,藍敬元已經(jīng)坐穩(wěn)了小藍總的身份,藍敬弘畢業(yè)后找了份地質(zhì)勘察的工作,也是一年半載才回一次家。我和文森特的感情也進入了長期的穩(wěn)定期,雖然在不同的過度可我們時常相見,每一次都如膠似漆。而且我的廚藝越來越好了,無論是中式還是西式我都手到擒來,我能在做菜中找到很多快樂,一家人也吃得開心。
藍耐恕前兩年突然開始帶著我出席各種慈善活動,他的意思是就算我不想工作但總要找點事做做,不能像個二世祖一樣整天游手好閑的。他也鼓勵我經(jīng)常帶著自己做的甜點去孤兒院福利院做做活動,也算是給公司樹立形象了。這點小事對我倒是沒什么難度。
研究院那邊三年前再次向上面申請了人體實驗,我知道的時候志愿者已經(jīng)躺在臺子上了。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03年強化劑”事件再一次重演,被注射的人由內(nèi)到外的全身潰爛,一個個無辜的生命死在強化劑強化人體的美夢里。
等我趕到的時候那個人已經(jīng)死了。
那天我很生氣,把實驗室砸了個稀巴爛,指著岳峰的鼻子罵了十分鐘,要不是魏凱攔著我的拳頭就落在他身上了。那天晚上我和魏凱坐在研究院的天臺上聊了很久,或者說是我單方面的和他說話。
我和他說了強化劑對普通人類來說就是美麗的毒藥,它從出現(xiàn)在普通人眼里那一刻就在殺人。一旦知道了強化劑的功能,沒有一個人類能夠抵擋它的誘惑,那些潛在的風險在巨大的獲利面前微不足道,人類在某些方面都是奇怪的樂觀,他們總認為自己是幸運的那個,就像……萬一呢?
強化劑殺人甚至都不用注射到人體內(nèi),它只用讓有野心和欲望的人知道它的存在,接下來一切就都會按照它的意愿發(fā)生。
我告訴魏凱我極力反對人體實驗是因為我早知道這個實驗根本不會成功。
我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剛經(jīng)歷了一次蛻變,那時我彷徨不安,很怕自己會死去,怕得幾乎每晚都做噩夢。可我的家人和愛人他們一直陪在我身邊,他們在這件事情上明明沒做什么可我的內(nèi)心平靜了下來。
魏凱很少搭話,他就默默聽著,晚飯吹過我們之間,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我起身拍拍褲子上的灰塵。自那之后我又多了個朋友。
這六年間我的精神狀態(tài)越來越好,過去那些事我也很少再想起,不經(jīng)意間想起那些事時我才會覺得,噢,原來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久了,原來我已經(jīng)這么久沒有想起過了。好像要放下那些仇恨和怨念也不是很難,只要心里被愛填滿,我就不會再被黑暗包圍。
把我今早做的草莓千層從冰箱里拿出來,我切了兩塊出來,一塊端給坐在吧臺的魏凱,一塊放到提前準備好的盒子里。
“我要去給小元送下午茶,然后去給過兩天的慈善活動買點東西,你要跟我去嗎?”我小心翼翼的把蛋糕裝好,又去把洗干凈的水果切好,放榨汁機里。
魏凱吃著蛋糕,看了看手機道:“去,我開車吧?!?p> 我把果汁倒進杯子里,連同蛋糕一起裝好,往魏凱面前一推道:“那你去開車,我去換衣服,開銀色那輛車?!?p> 車上我和一會要去的店鋪溝通,不經(jīng)意間看了魏凱一眼,隨口問:“你婚期定了嗎?”
“還商量著呢,估計冬天前定下來吧?!?p> “到時候可別忘了給我發(fā)喜帖,就算你不給我發(fā)我也要去的?!?p> 我突然來了興致,一邊看著手機里的清單一邊問:“欸話說你們這種職業(yè)的結婚是不是還得跟上面申請呀?”
“是呀,我年初就申請了,但是我這次任務的……特殊,”魏凱看了我一眼,木板臉上有了幾分揶揄,“上面也是審查了一陣子才同意?!?p> 我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也笑了一聲,道:“難為你了,盯了我這么多年,等你結婚我給你包個厚厚的紅包?!?p> 車子停在藍氏集團大廈門口,魏凱去停車,我率先坐電梯上去找藍敬元。藍耐恕這兩天出差去了,今天的下午茶就沒他的份。
我雖然不在公司里任職,但是股份擺在那里,又加上我經(jīng)常給集團的員工發(fā)發(fā)福利,集團里的人見到我也都是笑臉相迎的。
我到的時候藍敬元辦公室空著,我也不見外,把盒子放在茶幾上給自己倒了杯水,還沒喝上一口他就進來了。
“姐,今天給我?guī)裁春贸缘牧耍俊彼{敬元穿著筆挺的黑西裝,在商場沉浮六年的他已經(jīng)不是之前那個愣頭青,又加上我親自給他安排餐食,已經(jīng)是個健壯的成熟男性。
我把盒子打開,拿出里面的蛋糕:“草莓千層,今早剛做的。”
藍敬元跟秘書交代了幾句便讓他出去了,他把西裝外套的扣子解開,帶著幾分懶散的坐到我身邊,看得出來他有些累了。
“伯伯不在,你累壞了吧?!蔽野训案膺f到他手中,微微笑著。
“姐,你每天給我送吃的,你知道我胖了多少嗎?”
“胖嗎?我不覺得呀?我給你定制的西裝這不還穿在你身上嗎?哪胖了,這叫健壯?!?p> 姐弟倆相視一笑,讓這間肅穆的辦公室里有了點歡聲笑語。
期間魏凱也來了,一臉嚴肅的站在門口,他工作時候從來都沒變過。
藍敬元真的很忙,還沒吃兩口秘書就又來了,俯身在藍敬元耳邊耳語了什么,藍敬元臉上出現(xiàn)了幾分不耐。
“知道了,你做得很好。”藍敬元放下餐盤,臉上是幾分不悅。
“怎么了?”我問。
“這兩天有人來集團門口鬧事,不是什么大事,”藍敬元喝了口果汁,抿了抿唇道,“姐,你一會要去哪?”
“去云頂天樓,過兩天那個孤兒院的活動我定了些玩偶,要去看看有沒有什么問題?!?p> “那你坐坐再下去吧,晚上我會盡量早點回家的?!?p> 我起身為他整理西裝,目送他挺拔的背影離開辦公室。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在集團內(nèi)轉(zhuǎn)了幾圈,順便給員工安排了下午茶,等時間差不多了才下樓。
集團門口一片如常,鬧事的人估計已經(jīng)被趕走了,我也沒放在心上,繼續(xù)做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