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聽到極其可笑的笑話,忍不住笑出聲來,用憐憫的目光望著眼前的女人,道:“噢,我現(xiàn)在才知道那可真是太遺憾了?!?p> 依克諾夫蕾娜面對我的嘲諷沒有任何反應(yīng),泰然的等我笑完,招招手讓門外的安邪進來。
安邪安靜的走到她身后,安靜得幾乎沒有任何聲音,他的手還捂著喉嚨,上半身幾乎已經(jīng)被血染紅,面色有些慘白,在有些昏暗的燈光下,他青澀的臉蛋沾上自己的鮮血,眼神里卻只有冷漠。
“擦干凈,給她看看?!币揽寺宸蚶倌茸钥诖锬贸鲆粔K手帕,遞給安邪。
安邪接過手帕,將脖子上的血跡擦去幾分,又抬手脫去已經(jīng)被血浸染的上衣。青年的身軀健壯有力,肌肉線條幾乎完美,暗紅色的血跡自喉嚨蔓延,猶如欲望一點點爬滿青年的身軀。在交錯的傷痕中,青年心臟的位置開著一朵黑色的蝴蝶蘭。
我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勾勾手指示意安邪過來,他也聽話,乖乖的走到我面前。我見他沒有蹲下的意思,伸腳狠狠往他膝蓋一踹,他便吃痛跪在了我面前。
我伸手掐住安邪的下顎,粗魯?shù)母咛念^,細(xì)細(xì)觀察他喉嚨的傷痕。我自己割的我知道有多深,前后不超過十分鐘,他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得差不多,明明是割破靜脈的傷,此時卻猶如簡單劃傷一樣。
注射X-5006的人不可能有這樣的自愈能力。
我將目光移到他的胸口,那朵蝴蝶蘭和我的幾乎沒有區(qū)別,圖案完整,形態(tài)如真。我緩緩撫摸它的圖案,指腹下安邪的心臟緩慢的跳動,體溫也比正常人低許多。
我眉頭不由皺起,知道依克洛夫蕾娜很可能沒有說謊。
安邪被我粗魯?shù)钠掳停察o得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像個等待上發(fā)條的玩偶。
“強化人可不是機械人。”我甩開安邪的下顎,冷眼對依克洛夫蕾娜道。
“你終究還是不了解強化劑,這也不怪你,你父親離開得太早,留下的東西太少?!币揽寺宸蚶倌刃π?,繼續(xù)道,“強化劑的初衷就是為了制造超級士兵,為聯(lián)國消滅敵人的士兵是不需要有多余的感情,就他們只用聽從命令就行?!?p> 我垂眸望向還跪在地上的安邪,腦中浮現(xiàn)初見時他的樣子,意氣風(fēng)發(fā),陽光開朗,藍林對這個少年照顧有加,雖然只是因為利益把他綁在身邊,可他身上那股純粹的熱情總是讓藍林癡迷。再看現(xiàn)在跪在我面前的人,不僅有點莞爾。
“你現(xiàn)在對凱瑟琳是什么感情?”我低眸垂問,望著他已經(jīng)不再青澀的面容,有些期待又有些懊惱。
安邪抬頭,面無表情的回答:“我只為聯(lián)國做事?!?p> 我不禁笑笑,回眸對依克洛夫蕾娜道:“你不覺得你對不起凱瑟琳嗎?”
提起凱瑟琳,依克洛夫蕾娜的臉色變了變,但馬上鎮(zhèn)定自若:“我是為聯(lián)國做事,凱瑟琳這么愛國,她能理解?!?p> “這不是你利用她的借口,虧你還是她姨媽?!?p> “我不是來和你討論凱瑟琳的事,”依克洛夫蕾娜轉(zhuǎn)移話題道,“多虧了安邪讓我抓住了你,我對強化劑的研究才能進步這么多,安邪也才能蛻變成真正的強化人?!?p> “就這?”我毫不掩飾的譏笑,指著安邪道,“就這幅模樣你管他叫真正的強化人?”
“承認(rèn)吧藍林,強化人本就應(yīng)該和普通人不一樣。你有多久沒看過自己的體檢報告了?你知道你現(xiàn)在的身體是個什么構(gòu)造嗎?”依克洛夫蕾娜從口袋里摸出個立體投影儀放在桌上,微笑道,“你不了解你的身體,我了解?!?p> 我眉頭一皺,一時間竟不理解這個女人想干什么。歐陽秦和她嚴(yán)格來說是有利益沖突的,如今歐陽秦樹倒猢猻散,我落井下石對她沒有任何威脅,她為什么要在這個節(jié)骨眼攔住我跟說這些東西?
“打開看看唄。”藍林突然出現(xiàn),扶住我的肩道。
“你不好奇依克洛夫蕾娜打什么算盤嗎?”我眨眨眼,垂眸看著桌上的立體投影儀回答道。
“總不會是讓你不殺歐陽秦,她沒有理由阻止你。”
“那你呢?”我忽而一笑,抬眼看她,“你還想繼續(xù)阻止我嗎?”
藍林沒有回答,沉默著不置可否。
依克洛夫蕾娜疑惑的看著我的動作,我知道在她眼里我就是突然沉默,然后望著身邊的空氣詭異的笑。
我回眸,拿起桌上的立體投影儀,玩味的把玩一番,毫不猶豫的將它扔向墻壁,一陣刺耳的聲響后,立體投影儀被砸成一地碎片。
我不屑的起身,俯視她道:“我不需要和你浪費時間?!?p> 依克洛夫蕾娜顯然是沒料到我會這樣說,臉上顯出幾分詫異,但常年在官場浸泡讓她立刻收了神色,道:“那你為什么要跟安邪過來呢?”
“自然是有些事要做?!蔽夷抗馔残吧砩巷h去,諧謔和憐憫慢慢爬上眼底,他在藍林眼中也許是未來可期的天才,但在我眼里他就是垃圾一般都復(fù)制品。
我抬起右手手迅速恰住安邪的脖子,猶如一只巨鉗鎖住他的喉嚨。一直安靜不動的安邪終于有了動作,他機械性卻又極快的擒住我右手手腕,力氣之大可以捏斷正常人的手骨。
我頓時覺得來了興趣,轉(zhuǎn)頭朝還沒回過神來的依克洛夫蕾娜笑笑,道:“我來告訴你,真正的強化人是什么樣的。”
我雙眼微瞇,右手手腕以極快的速度翻轉(zhuǎn),如蛟龍游回般反抓住他的手,指尖如鋼釘一般釘入他的皮膚,狠狠向下一撇,只聽一聲清脆的聲音,安邪的手腕便已經(jīng)斷了。
安邪似乎沒有感覺到疼痛,右手化拳便要沖我而來,他的動作很快,在我眼中卻極慢。我輕輕將頭一偏便躲過他極快的一拳,在他拳勢還未收起抬腳便朝他身軀踹去。霎時,安邪的身軀便如被巨力吸住,失控般的飛向身后的墻壁,身軀深深鉗進墻體里,撞出一片灰塵和滿地墻皮。
而這一切都只發(fā)生在一瞬間。
我滿不在意的笑笑,自己還是高估了這個贗品。
一旁的依克洛夫蕾娜登時目瞪口呆,臉上的端正沉穩(wěn)再也裝不住了。
我自知這種深度傷不了安邪太多,輕輕吐出一口氣后快步走到他面前。低頭看了看他明顯凹下去的胸膛,便知肋骨怕是斷了幾根。
安邪從地上抬起頭,掙扎著便要起身反擊,殊不知他身體所有肌肉的運動都落入我眼底,他想做什么我一眼便知道。
我在他動作之前,抬腳狠狠再次把他踩入墻體內(nèi),如一根釘子一樣讓他動彈不得。
安邪眉頭一皺,雙手抱住我的腿,便想用蠻力將我的腿骨扭斷。我輕笑一聲,嘲笑他的不自量力,踩著他肩膀的腿忽而用力,便讓他的整條右臂不得動彈。
“他這個樣子,像不像我們以前?”藍林站在我身邊,低聲道。
安邪衣襟上的血已經(jīng)干透,只留下暗紅的血跡和灰塵混合在一起,頭發(fā)已經(jīng)變得灰塵撲撲,臉上也是血跡和污垢,整個人狼狽不堪。
不知為何,他這般模樣無端的激起我的怒意,照著他的腹部便狠狠的踢了幾腳,一把抓住他的頭發(fā),將他的頭摁入已被撞壞而凹凸不平的墻體中。
“她……我曾經(jīng)對你寄予厚望,你卻太讓我失望了?!?p> 話音剛落,安邪的頭便像皮球一樣被我在粗糙崎嶇的墻面來回擦了兩遍,皮肉被破損的磚頭撕開,鮮紅的血液遺留在頭顱劃過的每塊地區(qū),即使在昏暗的燈光下也刺眼萬分。
我抓著安邪的頭,像拎著布娃娃一樣把他拖到依克洛夫蕾娜腿邊。
安邪的右半邊臉和后背已經(jīng)不能看了,他雖然活著,卻毫無生機。
我拿起依克洛夫蕾娜面前的咖啡,對驚魂未定的女人輕笑道:“借用?!?p> 在依克洛夫蕾娜的錯愕中,我將杯中的咖啡倒在安邪雜亂的頭發(fā)上,又輕輕一捏,咖啡杯便碎為了幾塊。我捏著安邪的下顎強行將他拎起,讓他破爛血腥的面孔直露在我的眼底。
我靜靜看了他幾秒,眉頭一皺,掐著他下顎的手用力,卸了他的下巴,便將咖啡杯的碎片系數(shù)塞進他的嘴里。
安邪像是吃痛,左手使勁捶打我的身體識圖反抗,可是他的力氣太弱小,無異議螳臂當(dāng)車。
“凱瑟琳是個好姑娘,你不該騙她?!?p> 安邪被我捏著下顎,嘴里喉嚨里塞滿碎瓷片,一個字都說不出,只有血液咕嘟咕嘟的往外冒。
我轉(zhuǎn)頭望向依克洛夫蕾娜,以一種極其陰狠的眼神看著她:“你是她姨媽,卻這樣對她?!?p> 依克洛夫蕾娜嚇得從凳子上站起來,一邊往后撤一邊嘚嘚瑟瑟的說:“我……我……”
我心中冷笑,再怎么是有雷霆手段的鐵娘子,也只是個貪生怕死之輩。
我松開捏著安邪的手,他的身軀登時便如沒了主心骨一般癱軟下去,手指伸進嘴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塊又一塊的碎瓷片。
我沒有再理會他,而是直視著依克洛夫蕾娜,冷聲道:“必要的時候,我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