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爭搶漁獲
保持對一些東西的渴望是幸福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羅素《幸福之路》
大風肆虐了一天兩夜，第三天早晨的時候才逐漸息了下去。天剛蒙蒙亮，漁村就已經蘇醒了，婦女們忙著做早飯，漢子們則去了碼頭收拾自家的漁船。
海邊村子的人們都知道，大風過后，必有漁獲，因為大風帶起海水形成海浪，海水被攪動，海底的營養(yǎng)物質被帶到海面，這時候是魚類進食的大好時機，這時候的魚類最容易捕撈。
海上還是有些風浪的，不過對于習慣的村民們來說，這就算是安全的，不光碣石村的村民出海了，淺灘鎮(zhèn)和周邊的一些村子的漁船也都紛紛沖了出來。
風浪過后的漁獲確實是靠搶的，因為漁船太多了，幾百噸的大船有、小機輪也有，更有劃著木板船、小舢板出海的。
村里王安陽、曹德明的船最大，他們兩艘船作為領頭，村里其他人的小船緊緊圍在他們周邊，大大小小有三十多艘船，從高空俯瞰下去，還是頗有氣勢的。
小明本來是準備和他爹一起出海的，但秦慕仙把小明給攔了下來，最后小明他爹江冰和喜嫂子家的老頭王廣政組成了一個搭檔跟著船隊出海了。
秦慕仙之所以把小明攔下來，是因為他想把家里的二樓給裝修一下，冬天馬上就要到了，北方寒冷的氣流會順著海螺河寬闊的河面長驅直下到達碣石村，再加上靠近海邊，空氣濕度比較大，冬天溫度雖然不低，也有十幾度，但濕冷濕冷的，而且戰(zhàn)后氣候詭譎，所以秦慕仙還是覺得早做打算比較好。
上次出海前秦慕仙已經讓小明跟那個裝修負責人聯(lián)系過了，現(xiàn)在他就在村里，小明家的老宅子已經在重新蓋房子了，現(xiàn)在讓他過來看看能不能接下秦慕仙的活就行了。
那陳工頭接過秦慕仙的設計圖看了看，他有些為難地說：“你既然是許鷹的外甥，我跟許鷹又是拜把子，我也不跟你們說假話，我的隊伍就是鄉(xiāng)下搞裝修的，上不了高檔次，你這圖紙有些復雜，我的人要做難度很大，我也不敢保證他們能不能做出你的要求?！?p> “你們這么大的單子我是不想往外推的，但我不想騙你們”，陳工頭聳聳肩，“我也知道我自家的情況，我的人做出的效果是達不到你圖紙上的效果的?！?p> “那陳叔，你有沒有朋友能干這活的？”小明問。
“唉，小明，陳叔說實話”，陳工頭抽著煙道，“咱們就一農家房子，不是城里的別墅，弄這么好的裝修干嘛，浪費錢啊?！?p> 秦慕仙：“陳叔，不行就算了，你有沒有認識的能人能接這活的？”
“我的朋友也都是搞鄉(xiāng)下裝修的，能人有那么一個，但他一個人也接不下你這全部啊”，他想了想道：“你看你這能不能分開進行，我那朋友貼瓷磚絕對是好手，絕對要比城里那些裝修公司里的師傅還要強！”
“如果行的話，你把水電先走一下，然后讓他過來給你貼瓷磚，然后你再弄其它裝修，我估摸著吧，你這裝修要去市里找裝修公司了，咱們縣里的師傅都做不出來你要的效果?！?p> 計劃算是泡湯，秦慕仙還是留陳工頭喝了會茶，陳工頭離開之后，小江過來了，他看秦慕仙眼睛一亮，激靈靈打了個冷戰(zhàn)，“我告訴你，你可別對我有想法啊，我可是有靜媛了”，小江警惕地說道。
秦慕仙笑了，“你看這是什么？”
秦慕仙舉著拳頭道，然后這拳頭就到了小江臉上，和他親切打了個招呼。
“沙包大的拳頭見過了吧”，秦慕仙淡淡道。
“沃日！”小江捂著臉神印。
“聽著，趕緊和你那小女朋友聯(lián)系，他爹不是房地產開發(fā)商嗎，一定認識裝修公司，讓她幫我聯(lián)系一家，我要將家里裝修一下?！?p> “你裝修就裝修，打我噶啥子”，小江眼淚汪汪的，疼啊。
“哦，不是我想打你，是我的手不聽使喚了”，秦慕仙裝無辜。
小江就摸著臉看著他不說話，還是小明打破了沉默，“小江叔，平安哥正因為裝修的事發(fā)愁呢，你別生氣，別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唉！”小江敗下陣來，“行吧，你什么時候裝修？”
“越快越好?！?p> 小江：“嗯……((′-_-)-_-)-_-)((′-_-)-_-)-_-)”
……
海上的情況是風云變幻的，曹德明和王安陽帶著船隊出海的時候迎面碰上了海豚群，海豚群正在圍攻一個小魚群，曹德明看看情況就繞過了它們，村里人已經在海豚身上嘗過甜頭了，現(xiàn)在就算看海豚跟他們搶漁獲，他們也不驅趕了。
船隊沒有去深海區(qū)，他們就在海螺灣里轉悠，海螺灣靠近淺灘鎮(zhèn)的方向比較淺，曹德明就帶著船隊在這里捕魚，他們遇到了一個大點的魚群——鯧魚群。
市場上有兩種常見的鯧魚，那就是金鯧魚和銀鯧魚，其中金鯧魚往往比銀鯧魚更漂亮也更肥美，但價格卻要低得多。拿縣里的海鮮市場價來說，金鯧魚一斤在二十到三十塊錢之間，而銀鯧魚則要至少七八十塊。
之所以會有如此大的價格差，是因為市場上的金鯧魚都是養(yǎng)殖魚，而銀鯧魚則大都是野生魚。金鯧魚已經實現(xiàn)了規(guī)?；斯ゐB(yǎng)殖，而銀鯧魚的人工養(yǎng)殖技術雖然有了突破，但還是無法進行大規(guī)模的養(yǎng)殖。
銀鯧魚之所以沒法進行大規(guī)模養(yǎng)殖，是因為它們特別嬌貴，極易受刺激死亡。有過新聞報道說，漁業(yè)部在銀鯧魚的技術突破之后進行過一次大規(guī)模的養(yǎng)殖試驗，試驗進行了半個月左右，因為一個工作人員的不小心，在夜里巡察魚情的時候使用了照明工具，結果導致銀鯧魚大量死亡。所以這個試驗算是以失敗而告終。
不但有夜里光照的驚嚇，還有噪音等因素也會影響銀鯧魚的生長，另外在養(yǎng)殖狀態(tài)下它特別容易招惹寄生蟲，抗病能力很差，只要不小心刮到它的鱗片，那它就很可能會受到感染而致病。
還有，銀鯧魚有個十分特殊的結構叫“食道側囊”，這個結構非常少見，只有銀鯧等少數幾種魚類具有。
這個食道側囊是用來加工食物的，它們需要不斷游動來讓側囊活動起來，所以養(yǎng)殖這種魚需要巨大的空間，這對人工養(yǎng)殖來說也是個難題，空間越大，養(yǎng)殖成本越高！
所以銀鯧魚的養(yǎng)殖一直無法大規(guī)模推展開來，所以它在市場上的價格才會居高不下。
現(xiàn)在船隊遇到的這個鯧魚群大多都是銀鯧魚，里面大的魚跟小蒲扇似的，小的魚則跟兒童巴掌差不多，數量頗大，浮出海面的時候陽光一照，閃閃發(fā)銀光！
曹德明在船上確定碰到的是銀鯧魚，他就樂了。他知道，如果捕撈到野生金鯧魚也得想辦法證明它們的身份，但銀鯧魚則不必。
銀鯧魚的生活環(huán)境往往是在水深兩米至一百米的海洋中上層水域，在淺水域也能碰到它們，不過像今天碰到的這種一個魚群貼著海面出現(xiàn)的族群很少見。
不但曹德明發(fā)現(xiàn)了這個魚群，王安陽那邊也看到了這個魚群，兩艘船溝通著開始指揮船隊下網了，以他們兩艘船為中心，七八張漁網同時入水，將魚群整個給包圍了起來。
海上的工作是很艱苦的，漁家人從事的勞動活動很繁重，特別是推船、拉船、揚帆、超錨、打檣、下網、上網等活計，這更是繁重，需要多人同時形成一股爆發(fā)力才能完成，所以船上就有人開始喊號子了。
隨著號子響起一張張漁網落水，行駛捕撈一段距離后，又開始起網，這時候號子更響亮了，因為除了兩艘較大的船上配備的起重機較大，其它船上的起重機都是小號的，但今天因為魚多，漁網重，所以更多的還是靠人力，這樣的活更累更重。
曹德明用的是大號網眼的漁網，這樣只會捕撈到大魚，小魚可以透過網眼逃生，現(xiàn)在漁民們的可持續(xù)發(fā)展觀念還是有的，這得益于國家的大力宣傳和保護工作。
曹德明和王安陽起過一網之后就不再下網了，他們船隊一次下網就將魚群捕撈了個七七八八，剩下的魚留著讓它們繁衍生息吧。
船上的人收拾著漁網笑著對曹德明喊道：“咱們運氣不錯，這銀鯧魚價格可不便宜，咱們再撿些好的送去縣里和對面酒店，賺得不會少嘍！”
曹德明也笑著回應：“賺的多你分得也多嘛，趕緊將漁網收拾好，咱們再看看還有沒其它魚?！?p> 不過人心總是形形色色的，有船員酸溜溜地說道：“我沒看到小明出海，看來是真的賺錢了，瞧不上這點漁獲嘍?！?p> 曹德明也聽見了這話，不過他可不是這種想法，因為他出海的時候看到了江冰，江冰跟在了王安陽船隊的那邊。小明的脾性他多少也是知道一點的，一個很顧家、很勤快的老實孩子，如果沒有事情耽擱，小明應該不會不出海，特別是這種時候。
“行了，忙你的吧，人家有錢是人家的事，你在這說再多，你還是沒錢”，曹德明吵了一句。
發(fā)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云兒。——《論語·述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