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基輔漸漸恢復平靜時,草原則越發(fā)走向混亂。
自布魯士的死亡和戰(zhàn)敗傳遍整個草原,草原那脆弱的和平迅速被打破,混戰(zhàn)立即就拉開帷幕。
最初只是一些因爭搶草場水源而發(fā)生的小沖突,但很快就演變成部落之間的廝殺和吞并,烈度就像是草原之上的野火一般瘋狂加深。
草原上又再次充斥著戰(zhàn)火,部落之間毫無信任,每日都要擔心來自鄰居的進攻,新的聯(lián)盟不斷崛起又旋即破碎,聯(lián)盟結(jié)成的那一刻就在為背叛而準備,每個人都對鄰人抱有最大的警惕之心,背叛之心也在警惕之下蠢蠢欲動。
也是因為草原的混亂,不少逃避戰(zhàn)亂的小部落來到了羅斯,向羅斯屈服以換取保護,羅斯邊境的草原部落不斷增加著。
雖然由于黑帽軍在基輔的肆虐,羅斯并不愿意接納來自草原的部落,但游牧民想在邊境上居住,豈是羅斯人可以阻止的,尤其是在這個雅羅斯拉夫奄奄一息,羅斯政治機器半停機的狀態(tài)下。
據(jù)說布魯士的部落已因眾多部落的圍攻而毀滅,他的兒子薩魯帶著部眾逃到更遠的東方,消失在羅斯和草原的政治舞臺上。
說到這個,其實大公也在計劃著討伐那些在戰(zhàn)場上逃離,還劫掠基輔的部落,之前對他們的責罵與抓捕只是表面上做做而已,但是由于大公的身體狀態(tài),這個計劃也只能暫時放下。
被召集而來的大軍也隨之散去,經(jīng)過這么久的戰(zhàn)事,基輔以及其附屬地區(qū)已無力供養(yǎng)那么龐大的軍隊,每個人都很滿意,自波洛韋次人手中獲得的牲畜和金銀在滿足王公貴族們的同時還足以讓每個人都賺得盆滿缽滿。
如今的基輔生產(chǎn)生活已經(jīng)回歸正?!疤崾悄悴蝗タ磻覓煸趶V場上的尸體——但始終有著一種詭異的氣氛,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雅羅斯拉夫活不了多久了。
如此氣氛之下自然人心思變,看似平靜的水面之下波濤洶涌,權(quán)貴們都在互相勾兌,甚至已經(jīng)有人開始盤算起來后雅羅斯拉夫時代的權(quán)力分配。
羅斯季斯拉夫甚至在市場上聽到過對大公死后權(quán)力分配的討論,眼下整座城市最在乎的就是這件事了。
羅斯季斯拉夫自然也沒少被人拜訪,波列伊將軍多次上門,勸說他早日準備,維沙塔叔叔也從斯城(斯摩棱斯克)寄信而來讓他注意局勢的變化,他最近任職為松香城的市長。
大公這個任命的用意羅斯季斯拉夫也明白,這毫無疑問是大公對他功績的獎勵——維沙塔可是他這派最鐵桿的。
斯城位于羅斯的中心,乃是東西南北交匯之地,獲取此地的控制可以說控制羅斯的命脈,大公這份獎勵的確是太珍貴了。
也讓羅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期待起祖父的遺囑,在那里將會宣布他死后羅斯國土的分配,自己到底會被分配到什么地方呢?
說來也是諷刺,曾經(jīng)在基輔散發(fā)無限光與熱的統(tǒng)治者,現(xiàn)在卻只能無力的倒在床上,身邊只有幾個親兵隨侍,而他的兒孫、他的臣屬、他的人民全都盼著他早點死亡,好瓜分這位老祖父的遺產(chǎn),好重洗當前的政治牌局,好迎來新的變化。
不過羅斯季斯拉夫并未按照他臣下的建議準備什么,雅羅斯拉夫統(tǒng)治那么多年來,打下的政治體系是非常完善的,在歷史上他的遺囑保證諸雅羅斯拉維奇十來年的和平,若是有人敢在這個節(jié)骨眼搞事作亂,那他就是找死。
羅斯季斯拉夫抓緊時間完善他的《雅羅斯拉夫傳》,這本書若是現(xiàn)在不獻給祖父,那就沒有機會了。好在這本書本就步入了最后階段,若不是這場突如其來的波洛韋次戰(zhàn)爭,他早就可以完成了。
在補齊波洛韋次戰(zhàn)爭的論述,以及對雅羅斯拉夫回到基輔后一系列事件的描述,羅斯季斯拉夫為這本書劃上了休止符,旋即他把這本編年史送到了弗拉基米爾宮。
而不久之后,羅斯季斯拉夫獲得了大公召見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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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弗拉基米爾宮前守衛(wèi)親兵的隊列,羅斯季斯拉夫又一次走入了這羅斯的權(quán)力中心,在這個敏感的時期,這座宮殿的戒備上升了好幾個等級,親兵的數(shù)量都直接翻了幾倍。
在進入弗拉基米爾宮時羅斯季斯拉夫感到了大量異樣的視線,王子回過頭去,看到許多陌生身影別過視線,還看到這些人在用眼神無聲的交流。
羅斯季斯拉夫明白,這些人是各方的探子,大家都在等待著消息,等待著雅羅斯拉夫去世的消息,因為這個消息產(chǎn)生的影響將震動整個羅斯,產(chǎn)生的影響將不可計量。
走過雄偉的什一稅教堂,路過“圣者”弗拉基米爾從南方的東帝國城市帶回的兩匹青銅戰(zhàn)馬,穿過打理精致的庭園,羅斯季斯拉夫走到宮殿之前。大公的親兵隊長已等待多時,他帶著羅斯季斯拉夫步入了這全羅斯的權(quán)力中心。
在進入大公房間門前時,羅斯季斯拉夫卻先聽到詩歌詩歌頌揚之聲,那是他曾經(jīng)聽過的歌聲:
“哀哉,我曾度過的歲月,它們都去了哪里?
生命是否僅夢幻一場,或本來他們就不真實?
我曾經(jīng)相信的事物啊,他們的確存在么?
也許是我沉睡過去了,無法逐一道明。
……”
這是羅斯季斯拉夫曾在戰(zhàn)勝波洛韋次人的宴會上所聽到的詩歌,他還記得當時祖父所受感觸頗大,甚至流下感動的淚水,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祖父流淚。
親兵隊長帶著王子走了進去,安靜的站在一邊,讓詩人表演完畢,而那詩人也正是那個在慶功宴上演奏的蓋爾人。
吟唱完畢后,隨著大公的手勢,那詩人鞠躬退下,季卡也隨著這手勢離開,現(xiàn)在,這房間里只剩下雅羅斯拉夫和他的孫子。
羅斯季斯拉夫眼見的注意到雅羅斯拉夫的手邊放著一本書,那是紅色的書皮,而他很熟悉這本書。
這是他所寫的《雅羅斯拉夫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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