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車的馬夫姓錢,少言寡語,但對于楊修還是有問必答,興許是對楊修的秀才身份的尊敬。
從錢老頭的口中得知,楊修要教的學生都是胡家夫人那邊來的外親,人數(shù)還是不少,據(jù)說是躲仇家的。
胡夫人本姓是王,豫州人,官宦后人,是胡老爺胡進少時在豫州求學相識的。
胡老爺胡進能夠發(fā)家,也是得益于王家錢財資助。
可世事難料、時來運轉(zhuǎn),現(xiàn)在王、胡兩家的境地卻是顛倒了過來,王家反倒依附胡家了。
王家怎么沒落的,老錢也是稍有耳聞,說是仇家得勢,被逼散盡錢財才保住了命。
世間榮華富貴,轉(zhuǎn)眼成煙,楊修聽了也是唏噓不已,不再言語。
好在路程也沒剩多遠,沒過多久,錢老頭就指著前方的莊子對他說道:“楊先生,那就是胡老爺?shù)那f子?!?p> 胡家的莊子不可謂不大,和依附在莊子周圍的普通農(nóng)家屋子一比,就能看得出來。
這胡莊起碼占了整個村的五分之二,圍墻用的青磚就不知要耗費幾何,里面就更不知是怎樣一番景象了。
不一會兒,驢車就駛到了胡家的莊子大門前,緩緩停住。
“楊先生敲門去吧,老朽繞道從后門進?!?p> “多謝錢老哥了?!?p> 楊修也是隨和的與他告別,錢老頭被他這聲“哥”叫得眼睛都瞇上了,笑意連連。
待驢車消失在墻角后,楊修整理了下衣袖,上前敲門。就聽吱嘎一聲,門被里面的人打開了。
里面走出來一身形壯碩的仆從,帶著打量的眼神看著楊修,還有一絲戒備。
“你是何人?”
“在下是新來的教書先生,楊修?!?p> 楊修從容應對道。
“你先在門外等會兒,我去找趙管事問問?!?p> 這仆從大概是耳目閉塞之輩,一時間拿不準楊修說的是真是假,只能先將他拒之門外了。
這是楊修所沒想到的,到莊上連門都沒進,先碰了一鼻子灰,只能自認倒霉。
少傾,胡莊的大門再度打開,剛剛那個奴仆跟在一老者身后,神情似有點低落。
那老者甫一見到楊修,就連忙告罪。
“楊先生,實在是對不住,下人不知就里,多有怠慢。趙某給你賠罪了?!?p> 這老者就是趙管事了。
“趙管事言重了,看家護院應當謹慎些?!?p> 聽楊修沒有苛責之意,趙管事也是輕舒一口氣,畢竟這事是他沒有安排周到。
楊修這樣輕輕放過自然是再好不過了,趙管事也是不想憑白得罪東家請來的教書先生。
恭維了幾句后,趙管事連忙將楊修請進莊里,在前為他引路。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后,走過前庭,拐了一個彎,進入廳堂。
趙管事先是吩咐下人提一壺茶來,轉(zhuǎn)身請楊修落座后,說道:“楊先生還請少待,主母今日也在莊內(nèi),我去知會一下?!?p> “胡夫人在此,自當是要見一見的,趙管事自去,我一人在這里飲茶也是無妨的?!?p> 楊修自然是無不允,點頭答應道。
見他答應的爽快,趙管事也是放心離去。
之后沒多久,茶水也是奉上,楊修就捧著茶盞慢慢等待了。
只是楊修不是什么茶道中人,細口嘗了幾下后,發(fā)現(xiàn)水溫不燙就開始牛飲起來。
“嘿,你看這新來的教書先生,也是個不懂茶的?!?p> “是和你一個樣。哎!你別打我?!?p> 突然,楊修聽見屋內(nèi)有人在小聲談論著他,可這屋內(nèi)就他一人,是誰在說話?楊修一臉錯愕。
那兩個不知在何處的聲音,看到楊修的表情后又是開口言語。
“這個教書先生是不是能聽見我們說話?”
“不能吧?他不過是凡間的書生罷了?!?p> 凡間?此話一出楊修便知那兩個躲在暗處的聲音不是人了,心里咯噔一下。
“你瞧他臉色!他好像真的能聽見!”
“我試試,嘿!你抬頭看看?!?p> 楊修聞聲抬頭,兩個赤色狐貍正蹲在房梁上看著他,尾巴還在左右搖擺著。
“媽呀,他真能聽見!”
狐貍們怪叫了一聲,好似被楊修嚇到了一樣亂竄,楊修還未細看,就找不到他們的蹤影了。
有沒有搞錯,不應該是我亂叫、我手足無措才對?這么搞得顛倒過來了?楊修哭笑不得。
就此時,一個豐韻婦人走了進來,趙管事跟在她的身后,看樣子是胡夫人了,楊修連忙起身相迎。
胡夫人剛一見到他就頓住了腳步,死死地盯著楊修許久,才緩緩坐到椅子上。
未等趙管事開口,胡夫人就將他打發(fā)出去,這才對楊修開口。
“這是哪家的雛,才引氣入體就想著斬妖除魔了?”
楊修勉強提起的笑容瞬間僵住,臉色再度變了色。
斬妖除魔?這胡夫人不會也是個妖怪吧?能化身人形,這是大妖??!
那兩只狐貍出現(xiàn)在胡家莊子里,看樣子不是個意外,這胡莊是狐莊呀!
在這關(guān)鍵時刻,楊修的腦子在瘋狂運轉(zhuǎn),只求一個能脫身的法子。
“怎么不說話了?嗯?”
隨著胡夫人的詢問聲而來的是一陣難以抗拒的靈威落在了楊修身上,使他生不出反抗的舉動。
怎么辦?要不要冒充某個大派弟子?不,這能化形的大妖見得多了,太容易被戳穿。
說自己是城隍的人?有能活命的幾率,但自己這落下的暗棋就廢了,城隍怕是不會高興。
一番思索后,楊修還是決定不言其他,誆她是得古籍而修成。
“胡夫人,什么斬妖除魔,楊某不知夫人其意?。俊?p> 話剛一出口,楊修身上的靈威束縛更緊了,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哦?那你這真氣是自己憑空有的嗎?你分明是某派弟子。說!你是如何尋得這里的!”
“胡夫人,在下就是這東亭人士。這真氣是自己隨意照古籍練的,夫人若想要,在下愿獻上?!?p> “哦?那你說說看?!?p> “服天順地,結(jié)珠固靈,轉(zhuǎn)陽之陰藏于九……”
楊修將通篇背誦下后,縛住他的靈威陡然一松,看樣子這胡夫人是信了他的話。
畢竟門派子弟又怎會隨意將自家本經(jīng)泄露出去。
“你這功法通篇古意濃厚,只是不夠玄妙精湛,而且此術(shù)能修到煉氣化神就頂天了?!?p> 不過片刻下來,胡夫人就將這功法給解析了一通,簡而言之就是沒有潛力。
楊修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呵,誤會一場,奴家給楊先生賠禮了。”胡夫人含著笑意給楊修欠身禮。
楊修連呼不敢,畢竟小命能保住就行。
兩人這么一來一去,氣氛看似逐漸緩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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