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這位沙皇公主,李長晝他們自然也討論過。
沒什么辦法,無非兩個選擇,一,跑;二,搶小孩的棒棒糖,硬碰硬,正面戰(zhàn)斗他們勝率太低。
兩人不動聲色,繼續(xù)往前走。
“據(jù)說《鄉(xiāng)村醫(yī)生》是在這里寫的?!睏钋鍗挂桓庇慰偷臉幼?,此時的她或許是真的游客。
“《鄉(xiāng)村醫(yī)生》?”
李長晝哪里看過什么卡夫卡!
“我怎么記得好像是一部驚悚片?”他疑惑道,這部片子把李淺夏嚇得上廁所都要喊他一起。
楊清嵐盯著他看了兩秒,然后一笑:“剛好,這是一家書店,我送一本《鄉(xiāng)村醫(yī)生》。”
“送我的第一件禮物?我會當成傳家寶供起來的?!崩铋L晝當即表示。
“給我拿在手上看。”楊清嵐淡淡地說。
“這本我供著,回頭你把你看過的那本給我看?”
“等等?!鄙砗髠鱽肀痰穆曇簦苫笾袔е吒咴谏?,“你們兩個,給我站住?!?p> 李長晝和楊清嵐對視一眼,又一起回頭。
金發(fā)碧眼,穿著偏哥特風(fēng)格裙子的沙皇公主,正抱著手臂,叼著牙簽似的叼著棒棒糖,仰著臉瞅他們。
“叫我們?”李長晝指著自己問。
碧上下打量他們,問:“兩個黑頭發(fā)黑眼睛的黃種人......會說捷克語?”
兩人同時露出微笑,楊清嵐上前兩步,牛仔褲裹著的修長雙腿彎曲,她蹲下身體,笑著說:
“姐姐和哥哥是夏國人,大學(xué)生,讀的是小語種,知道什么是小語種嗎?就是聯(lián)合國通用語種外的語種?!?p> 頓了頓,她左右看看,又問:“小朋友,你一個人嗎?你父母呢?”
“大學(xué)生不讀書,跑來捷克?”碧的眼神有些狠厲了。
楊清嵐笑得更深了些:“10月1日是夏國的假期哦。”
她看起來很喜歡這個金發(fā)碧眼的小女孩,眼睛里都帶著喜愛。
李長晝上前,對楊清嵐說:“這孩子一個人,我們把她送到景區(qū)工作人員那里?”
楊清嵐沉吟兩秒,沒回答李長晝,還是對碧說:“你好,我叫清,你叫什么名字?”
“碧。”沙皇公主仰起頭。
“真好聽。”
“你把我當小孩?”
“碧,你的父母呢?一個人嗎?”
“沒錯?!?p> “那姐姐和哥哥陪你玩好不好?姐姐請你吃東西?!睏钋鍗谷崧曊f。
碧蹙著小小的眉間,讓棒棒糖在嘴里滾來滾去,認真思考了一會兒。
她進來買的青少年票(兒童票4歲以下),還是用「念力」從身邊捷克佬身上取的錢。
但堂堂公主,怎么能自己取錢,自己付錢?
之前,她再怎么精簡隨從,身邊至少也有一名貼身侍女、四名女仆、一名管家、一位廚師、一位甜點師、以及六個侍從。
在現(xiàn)在如此這樣簡陋的情況下,有兩個錢包跟著,勉強也能接受。
“喂?!彼ゎ^瞅向李長晝,“你也求我?!?p> “求......求什么?”李長晝楞了下。
“求我讓你們跟著,給我付錢?!?p> “我求你?我——”
楊清嵐輕飄飄地瞪過來,李長晝嘴合上。
過了一秒,嘴重新張開。
“我求你,”他也蹲下來,露出知錯就改的笑,“小公主,求求你了,和我們一起玩吧,讓我給你買東西,好不好?”
碧相當意外地打量李長晝,忍不住夸獎他:“挺有眼光嘛,狗東西?!?p> “......”李長晝咬住口腔內(nèi)壁右側(cè)的肉。
他看向楊清嵐,希望反臟話女神能替自己主張正義。
“碧,不能說臟話哦?!睏钋鍗谷崧暤馈?p> 碧同樣是用瞅的看她一眼:“你有意見,婊子?”
“......”
這簡直是輛以糞便為彈藥的坦克,誰敢搭話,就向誰開炮。
見事不對,李長晝趕緊勸:“別氣,別氣,她還是個孩子。”
楊清嵐深吸一口氣。
碧哼了聲:“跟上?!?,她往黃金巷深處走去。
“公主殿下,請等一等,我們還沒進22號房子看過!”李長晝忙說。
“不要讓本公主重復(fù)第二遍?!?p> 李長晝和楊清嵐跟著沙皇公主在黃金街閑逛,門都很小,三人中也只有沙皇公主不用低頭就能進去。
很快,他們從嘴臭公主那里聽到對黃金街的評價。
“破街,還不如歐登塞?!?p> “歐登塞?”李長晝疑惑地看向楊清嵐。
不等楊清嵐解釋,碧轉(zhuǎn)過身,趾高氣昂地說:“蠢貨,你這樣怎么做我的男仆,歐登塞是安徒生的故鄉(xiāng)?!?p> 美貌在任何時候都不是多余的,甚至非常重要,百米長的小街剛走完,李長晝已經(jīng)成功應(yīng)聘為沙皇公主的男仆。
走出城堡,李長晝被香氣吸引了。
路邊一家店里在賣各種烤香腸、烤肉、烤蘑菇。
“好香,看起來不錯,來一點?”他征詢兩人的意見。
“碧吃嗎?”楊清嵐柔聲問,已經(jīng)徹底變成姐姐。
“不吃?!北淌冀K仰著臉。
“你呢?”李長晝問楊清嵐。
楊清嵐想了想,說:“蘑菇吧?!?p> “我再買一根香腸,我們兩個換著吃。”李長晝走到店門前去排隊。
隊伍不是很正式,買的人一共只有三四個人,大家都隨意站著。
楊清嵐和碧站在遠處,低聲說著話。
“碧,你的父母呢?還是就住在捷克?”
“不關(guān)你的事,我討厭長得丑的女人?!?p> 楊清嵐很清楚這位沙皇公主的說話風(fēng)格了,翻譯過來就是——她討厭長得比自己好看的女人。
“待會兒想去哪兒?”她笑著又問。
“再說。你有口臭,離我遠一點。”
翻譯——你的嘴巴居然比我吃棒棒糖的甜嘴還要香,豈有此理。
比教堂雕像里還要圣潔、比天文鐘更讓人仰望的楊小姐,今天算是知道什么是熊孩子了,哪怕淡泊——不愛搭理人——如她,也想過脫掉碧的褲子,對她的屁股來幾下。
不一會兒,李長晝端著兩個盒子回來。
“來,嘗嘗,還冒著熱氣?!彼f。
十月初的布拉格平均氣溫在10度左右,吃熱的剛剛好。
楊清嵐端著盛有蘑菇的盒子,用長長的竹簽挑起一塊,喂到碧的小嘴邊。
“吃點東西,不能一直吃糖哦?!?p> “臭死了!”碧捏著鼻子,扭過身去,裙擺跟著飄。
不知道是說蘑菇臭,還是楊清嵐的氣味好聞。
“不吃算了?!边@句話是李長晝說的。
他用送的小刀叉,切下一片大紅色、皮微皺的香腸。
“清嵐?!彼貌孀影严隳c送過去。
楊清嵐把竹簽放回盒子,騰出手按住隨風(fēng)搖曳的秀發(fā),如桃花盛開般張開嘴唇,整潔白皙的牙齒,從叉子上咬走香腸。
她輕輕點頭,津津有味地地細細咀嚼:“很香?!?p> 李長晝看了一會兒她吃東西,又切一塊,送進自己嘴里。
“嗯!”他也點頭,“恩恩!好吃!”,又是一片。
香,帶有油脂,很有嚼勁。
沙皇公主咽了咽口水。
“蘑菇也好吃。”楊清嵐吃掉一塊蘑菇,“你也嘗嘗?!?p> 她把盛蘑菇的盒子遞過來。
“你喂我?!崩铋L晝一邊迫不及待地繼續(xù)切香腸,一邊把臉伸過去。
“......”
楊清嵐用竹簽挑起香菇,放到他嘴里,眼睛里帶著嗔怪。
“好吃好吃。”李長晝看著楊清嵐,笑瞇瞇地說,另有所指。
“不準吃了!”碧突然大吼,“本公主都沒吃,你們竟然敢吃東西,給我收起來,臭豬!”
兩人對視一眼,李長晝不打算理睬。
“好,不吃了?!睏钋鍗购車烂C,配合小孩的那種嚴肅。
李長晝戀戀不舍地又吃了一片香腸,碧抬腳踹了過來。
“不吃不吃,不吃了!”他連忙躲開,哄李淺夏時的語氣。
碧對兩人很不滿,決定找個地方教訓(xùn)下兩人,讓他們知道公主的不可冒犯。
離開香腸攤,往前沒走幾步,是一家甜品店。
“這家店我知道!”李長晝做過旅游攻略,“捷克國寶級的甜品,塔塔蜜!”
不等沙皇公主說不準,他已經(jīng)沖進店里,很快拿著一份灑滿糖霜的塔塔蜜出來。
“清嵐,這個絕對好吃!”他邊走過來,邊獻寶似的說,“外表看不出什么,里面全是草莓,面包還是熱的!”
楊清嵐接過塔塔蜜,用勺子挖走最上面的草莓,勺子的切面能看見各種輔料。
“怎么樣?”李長晝問。
“嗯。”楊清嵐點頭,“嘴里全是幸福甜蜜的味道?!?p> “怎么有點下流?”
楊清嵐白了他一眼,手下意識又挖了一勺。
忽然,她的動作停住了,隨后彎下腰,把勺子遞到碧咽口水的嘴邊。
“嘗嘗吧。”她笑著說。
沙皇公主仔細看看,黃褐色的面包、雪白的奶油、新鮮的紅草莓,鼻尖滿是香氣。
她猶豫了兩下,張開嘴去含勺子。
就在這時,她嘴里的棒棒糖,酒瓶瓶塞似的飛了出去。
時間好像變慢了,她看見棒棒糖上發(fā)光的口水,看見一直用溫柔目光注視她的楊清嵐的黑色雙眸,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了藍色。
她伸手抓住飛走的棒棒糖,往嘴里塞。
棒棒糖撞在李長晝的手背上,融化的糖分和口水黏在上面。
“唔!唔嗚嗚?。?!”
被捂著嘴的碧,發(fā)了瘋一般掙扎,雙腿亂踢,粉嫩的臉頰鼓得通紅。
周圍的游客看過來。
李長晝另外一只手摟住碧細小的身體,不讓她從自己懷里滑走。
游客露出懷疑的神色,眼前怎么看都像是在綁架小孩。
而且李長晝還是一名男性,一名黑頭發(fā)黑皮膚的男性,抱著一名明顯沒有血緣關(guān)系、長得十分可愛的金發(fā)蘿莉,這不得不讓人想到煉銅。
就在幾名游客準備上前時,李長晝緊緊將碧摟住,笑著輕拍她纖細的背,安慰地在她耳邊哄:
“再動一下,擰斷你的脖子。”
掠過的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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