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秀看著手機屏幕，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才好，最后還是習慣性地有選擇陳述事實，“這不是由我決定的，齋藤桑如果表現(xiàn)好，角色就會給她。”
“娜醬呢？”
這個問題好回答，他老實回復(fù)，“西野桑是去陪跑的?！?p> 發(fā)出去后想起可能是白石麻衣已經(jīng)知道了2CH上那個帖子，才這樣敏感關(guān)注，趕緊又補上解釋，“紅白歌會選曲時，她在你們經(jīng)紀人的辦公室內(nèi)亂說話，把我扯進來，這次就讓她陪跑，掃下她的面子，沒有別的意思。”
“日本女子棒球隊的官方應(yīng)援人也是這樣嗎？”慫貨很快又發(fā)來消息問。
果然看到那個帖子了，林真秀心想。不過，這件事說實話也沒關(guān)系，就回復(fù)道：“對，我是托人去問情況了，但無論什么結(jié)果都和她沒關(guān)系。我那天這樣說就是想讓她患得患失一段時間，睡不好而已。”
消息發(fā)出后，這個男人心里同時做好準備，一旦接下來白石麻衣問“那么這個官方應(yīng)援人會給誰？”就用“只是打聽情況，等弄清楚后才會考慮”來糊弄。然而，慫貨出人意料地沒有再問下去，只是回了個“哦?！?p> 這種反應(yīng)讓他感到疑惑，卻不知白石麻衣看到回復(fù)后大大松口氣，不想再生事端，才放棄了追問——之前林真秀向NHK推薦《命は美しい》給慫貨帶來極大精神壓力，唯恐這兩人之間真有什么事發(fā)生。后來雖說得到了解釋，可一旦想到出自職業(yè)官僚之口，又不敢完全相信。等前兩天從渡邊惠美子這里聽說了2CH上那天握手會的repo，今天又從松村沙友理轉(zhuǎn)述富樫奈緒子的話中得知《你的名字。》試音邀請名單，終于生出心力憔悴的感覺。
因此，當這個男人明確保證西野七瀨會一無所獲時，她腦海中緊繃的那根弦終于松懈下來，也就聽從了蘋果公主的勸說——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無法挽回，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阻止新的不利于自己的情況出現(xiàn)，這個配音角色落到生田繪梨花手中總比落到西野七瀨手中好，別再給自己增加困擾了。
林真秀不知道白石麻衣的想法，但從回復(fù)中猜出對方?jīng)]有追究的意思，慶幸之余，習慣性生出得寸進尺之心，反客為主問起今天運營收到試音邀請后發(fā)生的情況，在與慫貨的一問一答中，腦海中大致勾畫出六番町大樓中發(fā)生的故事。
…………
試音邀請是當天上午發(fā)來的，《你的名字。》的音響監(jiān)督山田陽給菊地友打了電話，確認乃木坂46合同會社會接受邀請，隨后傳真過來邀請函，而菊地友看到傳真后，確認剛才在電話中聽到的三個名字沒錯后，就去找今野義雄商量該怎么辦，而老賊一見到名單，胃疼了。
那天握手會結(jié)束后，兩人先后聽取柴田恭兵的匯報，知道了林真秀當時對西野七瀨說的話。一開始，他們都以為是職業(yè)官僚在繼續(xù)攻略小偶像，陪跑也是公務(wù)員掩人耳目常用的手段，但今天拿到的陪跑名單還是超出了兩人的想象——生田繪梨花憑借能力、背景和為團隊開辟舞臺劇演員道路的貢獻，團內(nèi)地位并不比西野七瀨遜色，讓她陪跑是在羞辱她；齋藤飛鳥盡管眼下還是二排福神，卻是僅有的兩名握手會能開30部并全切的年下組成員之一，SME眼中次世代ace的第一候選人，陪跑這種黑歷史，能免則免。
“這位林企畫官不該是個不懂事的人，或許又有什么鬼花樣在里面？”今野義雄皺著眉頭道。
富樫奈緒子很早就將田義和在“Girls Award 2015 AUTUMN／WINTER”后臺的許諾匯報給菊地友，老賊隨后也就知道了。兩人還聚在一起討論過誰可能得到，憂心會不會那個職業(yè)官僚看上新獵物的情況發(fā)生，由于后續(xù)一直沒有進展，也就漸漸淡忘了這件事。不曾想，靴子雖然晚了一段時間，終究還是落地了。所幸新獵物似乎沒有出現(xiàn)，但陪跑的人選同樣令他們頭疼和心存疑慮。
“拒絕嗎？那就連林企畫官和前田社長，還有Comix Wave Films一起得罪了。”菊地友有些難以割舍。畢竟，這部電影可是新海誠的作品，就算沒票房，也有口碑和大獎，得到其中的配音角色能大大提升團隊名氣，對以后的經(jīng)紀業(yè)務(wù)發(fā)展很有幫助，最終還是曲線救國了一次。
“把她們的經(jīng)紀人先找來問下情況再決定吧？”總經(jīng)紀人閣下相信手下的那幾個經(jīng)紀人肯定不會舍得放棄。
于是，柴田恭兵、矢吹穗并，還有富樫奈緒子和她手下負責齋藤飛鳥的經(jīng)紀人河野史果很快聚集到會議室——新年假期帶來的慵懶在一月中旬還沒有完全消失，他們這些天大多在辦公室內(nèi)。
等人到齊了，菊地友先通報剛才收到試音邀請的事，又向不知道林真秀在握手會上說的那些話的幾個人通報相關(guān)情況——西野七瀨上個月都在辦公室當著許多經(jīng)紀人說不想成為紅白歌會登場時的center，怕粉絲以為自己和某個職業(yè)官僚有不正當往來，也就沒必要再遮掩了，最后道：“這件事其中有什么蹊蹺，到底接受不接受這份邀請，大家現(xiàn)在商量下?！?p> 這些經(jīng)紀人知道今天要討論的這件事的前因——他們管理的成員都是“Girls Award 2015 AUTUMN／WINTER”那天的親歷者，這樣重要和有趣事當然會向自己的經(jīng)紀人提及，等聽到菊地友告知收到試音邀請后，整件事也就了然于胸，自然也各有想法。
柴田恭兵在菊地友的指名下，首先開口，“陪跑只是林企畫官的一面之詞，究竟是不是還未可知。就像《鬧鐘電視》的嘉賓主持，最后并不是西野。紅白歌會的事，或許和《命は美しい》是兒童24小時SOS熱線宣傳曲，而且推薦者是林企畫官的大學同期有關(guān)。但無論如何，既然是新海誠監(jiān)督的作品，爭取還是要爭取的。更何況，一個配角的配音邀請三名成員參加試音，幾乎等于明說，無論表現(xiàn)如何，肯定給她們中的一個。這種到手的機會都放棄，實在太可惜了?！?p> 菊地友微微點頭——《鬧鐘電視》嘉賓主持這件事，最初他不知道背后的故事，但等林真秀將人選決定權(quán)交給今野義雄，并指名不準給西野七瀨后，柴田恭兵不得不匯報“精簡版”的事情經(jīng)過，他也就知道了，當下問：“那你覺得這次還有可能和《鬧鐘電視》一樣？”
“我覺得是林企畫官不滿西野一開始用他作理由拒絕當紅白歌會登場時的center，先勾起希望，再打碎希望，用來懲罰西野，并不是真打算給她這個配音角色。說不定是齋藤得到呢？聽說林企畫官去過齋藤的握手會?！辈裉锕П^不肯在其他經(jīng)紀人面前承認西野七瀨做過什么不適合偶像身份的行為，就一推六二五，順手移禍東吳，將自己的猜測堅定當做事實，無意中觸及了一半真相。
菊地友不置可否，轉(zhuǎn)而問河野史果，“柴田說可能是齋藤，你覺得呢？”
這名女性經(jīng)紀人隸屬經(jīng)紀人室，齋藤飛鳥此前長時間在under，最差時還站過under的第三排，因此并非由獨立經(jīng)紀人帶領(lǐng)，現(xiàn)在雖然是穩(wěn)定選拔了，但也沒有變更經(jīng)紀人歸屬。
她知道有個外務(wù)省的企畫官參加過自己手下小偶像握手會這件事——齋藤飛鳥那時以為有中國粉絲千里迢迢飛到日本來和自己握手，很得意，因為小孩子的心性，見人就說，自家經(jīng)紀人當然不會漏過。后來隨著林真秀與乃木坂46的接觸越來越多，她就猜到了真相。而這名職業(yè)官僚和好幾名成員有或明或暗的聯(lián)系，她也聽到不少風聲——堀未央奈收到用外交郵袋送來的御中元禮物是盡人皆知的事；白石麻衣參加東京國際電影節(jié)的原因終究會露出點蛛絲馬跡，只有衛(wèi)藤美彩和生田繪梨花，相關(guān)的人嘴都很緊，她不清楚。但是，今天這兩人的名字會再度聯(lián)系到一起，還是出乎她的意料。
作為分管經(jīng)紀人，河野史果隱約知道齋藤飛鳥是次世代ace的最有力競爭者，當然不肯生出意外來，立刻堅決否認，“不可能是齋藤。齋藤在青山學院那件事后非常聽話，從沒聽說和男性有過私下往來。和林企畫官的一對一見面只有在去年握手會上有過一次，山元夢草莓之鄉(xiāng)和NHK音樂廳那兩次雖然可能打過照面，但連招呼都沒打過?！弊詈笸瑯右煌屏澹岸?，齋藤還沒成年，18歲都沒到。還是西野得到的可能性更大，不然就是生田?！?p> 菊地友于是看向矢吹穗并，后者立刻搖頭，“不會是生田。”緊接著開始強調(diào)，“林企畫官還曾想讓生田去韓國，只是后來AKS插了一腳才沒成功，怎么可能這么好心，我覺得她在名單上才是真的陪跑，就是想要折騰生田，出口惡氣?！?p> 然而，在收到彼此心知肚明的那封郵件后，她剛才幾乎一聽到就下意識覺得這個配音角色會落到生田繪梨花手中——如果是陪跑，林真秀就不會裝作誤發(fā)郵件，告訴她有在紅白歌會上給藤彩子伴舞的機會了。
因此，矢吹穗并不會讓眼前的機會溜走，接著道：“按照柴田桑說的，這個配音角色肯定會落在她們中的一個人身上，到時候就知道林企畫官究竟是什么意思了，現(xiàn)在討論不如等結(jié)果出來后再分析，這幾天也正好認真查下她們最近的行蹤，看有沒有私聯(lián)的跡象?！?p> 菊地友深以為然——能得到知名導演執(zhí)導的動畫電影中的配音角色是經(jīng)紀業(yè)務(wù)中拿的出手的成績，成員有沒有和男人私下往來是今野義雄的責任，干嘛要為了別人的疑慮放棄自己的收益？就不等老賊開口，搶先下了結(jié)論，“柴田和矢吹說得也有道理，這件事等結(jié)果出來再討論或許可以得出更準確的結(jié)果?！?p> 接著，他又詢問富樫奈緒子有什么意見，在毫不意外地看到這名經(jīng)紀人室長“不能自絕于同僚”的搖頭后，再裝模作樣問名義上是運營總負責人的意見，“今野桑覺得怎么樣？”
今野義雄還能怎么樣？只能點頭了——矢吹穗并說的沒錯，自己如果主張拒絕，不僅什么好處都沒有，還可能會引起成員不滿，和運營更加離心離德，只得半推半地同意。
“你們這幾天試探著問下她們和林企畫官之間最近有什么往來，等人選決定，我們再找時間討論?！本盏赜炎詈笮嫉?。
會議結(jié)束后，這幾名經(jīng)紀人回辦公室，先是裝作繼續(xù)原先的工作，沒多久不約而同抬頭看了其他人一眼，很有默契地起身走出辦公室，各自找走廊盡頭、緊急通道、吸煙區(qū)開始打起電話來。
河野史果的電話最快結(jié)束——齋藤飛鳥現(xiàn)在外務(wù)不多，此時正有空，接到電話后嚴守承諾，裝作非常意外地驚呼出聲，在之后詢問和林真秀有沒有往來時，堅稱完全沒有。這回答不出河野史果的意料，也沒多說什么，只叮囑如果林真秀接下來和她接觸的話一定要及時匯報，這次試音無論是不是陪跑都要好好表現(xiàn)云云就結(jié)束。
柴田恭兵給西野七瀨的電話就打得很長，言辭語氣中更多了幾分擔憂，等通報完剛才的討論后，提醒道：“上次你和我說這件事時，我就說過，林企畫官無論多寬容也不會在你才得罪他沒多久就給你這么大的好處。從名單來看，也確實如此——真要給你，齋藤還罷，生田肯定不該在名單中。所以，我覺得你要做好心理準備?！?p>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后才道：“既然可能是陪跑，能不去嗎？”
“不能?！辈裉锕П潇o地為她分析，“首先，誰是陪跑現(xiàn)在沒人知道。明擺可以到手的配音角色，你不去就是放棄機會。其次，之前你已經(jīng)在紅白歌會的事上拒絕過一次了，這次再拒絕和又向林企畫官挑釁沒什么區(qū)別，今野桑、菊地桑都不會允許你說不給這件事帶來變數(shù)。再說了，這次是因為林企畫官提前說了，你才知道是他的意思。他如果不說，你能分辨得出發(fā)給你的邀請和他是否有關(guān)嗎？除非你每次都拒絕，才可能躲開。可每次都拒絕，就算那些邀請方不在意，你的外務(wù)之路也絕了。會社能給大家找的村外機會本來就少，也做不到每次都給你。這樣下去，你只會困死在偶像圈里，和白石的差距越拉越大。”
“那怎么辦？”西野七瀨的聲音顯得有些絕望。
柴田恭兵輕嘆一聲，也不提“誰讓你之前沒事找事”這類話，字斟句酌地道：“這種事最刁鉆的地方就在于，林企畫官只要否認和他有關(guān)，會社就毫無辦法，甚至不能再次提出，以免不悅轉(zhuǎn)移到會社的身上。所以，你只能想辦法自救?！?p> “怎么自救？”電話那頭迫不及待地問。
“如果真的是生田或者齋藤得到了，說明她們肯定和林企畫官有聯(lián)系，你可以請她們?yōu)槟闳ゾ忣a一下。我覺得白石和林企畫官應(yīng)該也有點不清不楚，上次她不是為你求情過，結(jié)果成功了嗎？這次再找她試試吧。還有，堀的那個用外交郵袋禮物送來的御中元禮物，百分百是林企畫官送的，實在不行找她探探消息。如果這幾條路都走不通，”柴田恭兵遲疑了下，還是說出隱晦又直白的建議，“那只能用你自己的魅力讓他愿意放過你了?！?p> 電話雖然還通著，但悄無聲息，過了好一會兒，這名經(jīng)紀人只能自己接話道：“你放心，不會有人強迫你做什么，聽不聽都會以你的想法為準。”接著又寬慰道：“而且，這只是我的猜測，情況未必糟到你想象的地步，等結(jié)果出來再說吧?！闭f罷，也不等回復(fù)，輕嘆一聲，掛了電話。
富樫奈緒子打給的是松村沙友理，在說了試音邀請的事后，問：“之前我和你說過，如果覺得誰合適，可以幫著爭取下。生田和齋藤在這次邀請名單中，和你有關(guān)系嗎？”
“我不知道這件事，沒有關(guān)系?！彪娫捘穷^的蘋果公主立刻答道。
她其實知道為什么是這三個人，其中的齋藤飛鳥更是出自她的建議，但承認的話，接下來就要面對“你怎么說動林企畫官”這個問題，那就難以回答了——說假話，富樫奈緒子和林真秀聯(lián)系得上，很容易被揭穿。說真話，會暴露自己對那個男人毫無影響力，只有白石麻衣才能說動的事實，說不定自己就會成為棄子。
富樫奈緒子沒有生疑，表示遺憾后掛了電話，松村沙友理琢磨了一會兒后，拿起手機給自家最好的朋友打過去，接通后轉(zhuǎn)述了剛才聽到的情況。
“你的意思是，這個試音邀請其實是給生醬的？”一會兒后，白石麻衣艱澀的聲音在電話中響起。
“多半是。以林桑對生醬的態(tài)度，如果是給娜醬的，不會把生醬的名字加進去，讓她陪跑?！碧O果公主答道。數(shù)息之后，她隱約聽到電話中似乎有抽泣聲傳來，擔心地問，“麻衣様，你哭了？”
“嗯?！睉Z貨說話的聲音帶著哭腔，“沙友林，你說我怎么就那么難呢？好不容易生出想戀愛一次的勇氣，卻遇到42股男。先是堀，再是美彩，現(xiàn)在又多了生醬，娜醬照這樣子大概也不遠了，接下來會不會還有別人？娜娜敏？或者真夏？”
“你打算放棄嗎？”松村沙友理輕聲問，眼睛也覺得有些酸澀，像是感同身受一樣。
“不?！卑资榱⒖谭裾J，聲音雖然急切又慌亂，可原本的哭腔卻一掃而空，反給人堅定的感覺，“我才不會認輸呢?！?p> 蘋果公主眼中的酸澀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安慰的話也從嘴邊縮回，心中感嘆道：“是啊，你怎么會愿意認輸。有無數(shù)粉絲愿意對你優(yōu)しい，但能當上局長、大使，又愿意對你優(yōu)しい的玉之輿，就這么一個。給你找來大河劇客串，替你出謀劃策畢業(yè)后的發(fā)展，帶你去東京國際電影節(jié)，為你做了那么多卻不求回報，原因居然是無法立刻在感情上回應(yīng)你而心有愧疚，這種傻瓜錯過之后還能再遇到第二個嗎？他可是連碰都沒碰你一下啊?！?p> 松村沙友理難以抑制地生出嫉妒之心，而衛(wèi)藤美彩那天的誘惑也鬼使神差一般浮上心頭，一咬牙，試探道：“但是，林桑是職業(yè)官僚，前途遠大，在未來的幾十年里，他會面臨無數(shù)誘惑，就算你能和他結(jié)婚，以后肯定還會遇到類似問題。麻衣様，你考慮過怎么解決嗎？”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睉Z貨煩躁地回答，“沙友林，你現(xiàn)在幫我想想這件事該怎么應(yīng)對才好？”
蘋果公主失望至極，但在悄不可聞地嘆息后，還是給了建議，“你向林桑點一句就是了，也別多說什么，讓他自己愧疚去。以他的性格，不會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忍讓，總會想辦法給你補償。就算沒有，你也會在他心目中留下大度的印象，讓他覺得你才適合做他的妻子?！?p> “行?！卑资橐逻t疑下后答應(yīng)了，但又忍不住問，“真的不管了嗎？”
“既然結(jié)果改不了，那就只能接受。只要人選最后不是娜醬，隨便他吧。生醬年齡比堀還小，其實爭不過你。林桑再過幾年就該結(jié)婚了，等不及她。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忍耐，別給他壓力，讓他覺得你才是他最溫柔的港灣，等到了必須結(jié)婚時自然會首先想到你?！?p> 結(jié)束通話后，松村沙友理緊握著手機，躊躇許久，還是給衛(wèi)藤美彩發(fā)了一條消息，從富樫奈緒子說的試音消息開始寫起，最后道：“麻衣様有點在意，但我說別太較真了，你覺得這樣回答合適嗎？”
沒多久，蘋果公主收到回復(fù)，“你把這條消息重新寫一下發(fā)過來，我直接轉(zhuǎn)給他?！弊旖遣挥X微微翹起，迫不及待地復(fù)制好先前的內(nèi)容，粘貼到發(fā)送框中，再刪掉最后一句，改為“麻衣様很在意，但我對她說，林桑是職業(yè)官僚，前途遠大，在未來的幾十年里會面臨無數(shù)誘惑，就算結(jié)婚了也一樣，所以，你要有‘他最后一定回家的話，在外面玩也沒問題’的覺悟。麻衣様聽了后雖然有些不高興，但沒繼續(xù)說下去，大概不會再和林桑計較了吧。呵呵，你也能有這樣的覺悟嗎？”然后，迫不及待地點了發(fā)送鍵。
過了一會兒，她再次收到回復(fù)——一張聊天記錄的截屏，上半截是由衛(wèi)藤美彩轉(zhuǎn)發(fā)的她剛才發(fā)出的消息，下半截是一句“我知道了”的簡單回復(fù)。
松村沙友理死死地看著這張截屏圖片，眼都不眨一下，若有若無的喜悅涌入心頭，可糾結(jié)和愧疚也同時充滿了胸膛，令她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戳截圖中那個頭像，恨恨地道：“明明是個プレイボーイ（Playboy），為什么要裝草食男！”
…………
蘋果公主口中的プレイボーイ此時正在繼哄好了白石麻衣，回復(fù)了衛(wèi)藤美彩之后，開始應(yīng)付生田繪梨花了——糾結(jié)的男人非常矯情，覺得回消息太快是鼓勵對方，愧對其他人，尤其是堀未央奈，就刻意拖了一會兒，也避而不談是不是自己的安排。
“邀請名單中雖然有你，但并不肯定就會選你。如果齋藤桑表現(xiàn)好，制作組還是可能考慮她的?！?p> 六番町大樓的一間會議室內(nèi)，一臺擺放在桌面的手機屏幕被點亮，矢吹穗并搶在生田繪梨花之前伸手拿了過來，認真看了一會兒再遞回去，而當看到身邊少女那張原先就充滿自信的臉龐上綻放出笑容時候，又忍不住就想打壓一下對方的氣勢，故作嘲諷道：“還說肯定是為你準備的，自己看到底是不是?！?p> 雪峰歐石南放下手機，笑嘻嘻地并不反駁——她今天正好在六番町大樓，被自家經(jīng)紀人一個電話叫來，等聽到邀請名單的事，覺得自己付出的感情得到回應(yīng)，心情好到極點，也就“有容乃大”了。反正，這條回復(fù)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但言下之意誰都能看得出。
矢吹穗并看在眼里，更加生氣了，伸手捏住身邊少女的腮幫子，恨恨地道：“趕緊交代，你和林企畫官從韓國回來后見過幾次，發(fā)生了哪些事。別想著還能瞞過去，你怎么加上他的IM好友，他又怎么會幫你，都是鐵證?！?p> 生田繪梨花也不掙扎，但就是笑，一句話都不說，可任誰都從眉眼間都能看出她此刻心中有多甜蜜，看得這名經(jīng)紀人很是不安，低聲問：“老實告訴我，你們有沒有……”
“矢吹桑說什么呀！”雪峰歐石南立刻羞紅了臉，急忙道，“林不是這種人?！?p> “都叫林了，還想不承認？”矢吹穗并松了口氣，又有些擔心地道，“聽我一句勸，他回來時明明拒絕了你，如今又給你希望，不就是和你玩推拉嗎？這種既有權(quán)勢又有心計的男人，你玩不過他，掉進去出不來就慘了?！?p> “林不是這種人?！鄙锢L梨花脫口又重復(fù)了前面說的話，猶豫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實，前些天我和林見面過?！?p> “哪里見的？他對你做了什么？”矢吹穗并有些緊張地立刻追問。
“仙臺?！毖┓鍤W石南回想起和自己喜歡的男人整整單獨相處一個下午，就忍不住想笑，“我說要去山元夢草莓之鄉(xiāng)故地重游，林就來接我了。見面時，我說晚上可以不回東京，他還是要求我回家，還算好時間把我送上新干線?！?p> 矢吹穗并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這個被愛情沖昏頭的少女都送上門了，那名職業(yè)官僚也沒下手，可見并不貪圖她的身體，總不能是放長線釣大魚吧？自家小偶像的家世雖然不錯，但終究是個中產(chǎn)家庭，并沒有令人垂涎的財富或者背景。想到這里，封閉許久的心不覺一跳，生出一絲羨慕之情——她當然不是也看上了林真秀，就是覺得自家小偶像能遇到這種男人實在幸運了，也能理解生田繪梨花為什么會無論如何都不肯放手的原因。
她的沉默顯然被當做默認的表態(tài)。過了一會兒，雪峰歐石南湊上前抱住她的手臂，撒嬌一樣道：“矢吹桑，磯野桑這里……”
矢吹穗并回過神來，想起剛才叫生田繪梨花過來詢問，對方喜滋滋地說“讓我問下”，把自己嚇得一愣愣的場景，立刻醒悟過來，冷笑道：“難怪當著我的面給他發(fā)消息，不怕我知道你們已經(jīng)互加了好友，原來是在這里等著我啊?！?p> 雪峰歐石南嘿嘿地笑，輕輕搖晃她的手臂，拉長聲音道：“矢吹桑對我最好了……”
矢吹穗并也就是做個樣子罷了，順勢就坡下驢，瞪了身邊少女一眼后，拿出手機給磯野久美子撥了過去，再打開免提。等電話接通，說了試音邀請的事，接著道：“我剛才和生田說了這件事，問她是不是和林企畫官還有聯(lián)系，她沒正面回答我，只說有信心這份邀請就是給她的?！?p> “她本來就沒死心，你這樣問不是在給她希望嗎？”電話中傳來不滿的聲音。
“磯野桑，這件事我們瞞不住的。coniconi Japan的前田社長那天當著選拔組所有成員的面說了配音的事，生田當時在場。今天的邀請，她一看到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們?nèi)绻胍制螽嫻僭诮窈蠖陜?nèi)都照顧太田，生田的態(tài)度同樣重要。既然瞞不住，還不如盡早告知，就算今后決定反對，但好歹沒對她屏蔽信息，即便有心結(jié)也容易化解。”
“你是覺得已經(jīng)能確認林企畫官對她又有興趣了，所以這樣做？”磯野久美子沉默了一會兒后問，語氣緩和了許多。
“這是林企畫官第二次表態(tài)，而且比上一次更露骨，我覺得不合適再裝聾作啞下去了。既然如此，早決定比晚決定更好。支持，可以讓他們更加感受到我們的善意；反對，也能避免林企畫官覺得沉沒成本太高，出現(xiàn)他無論如何都不肯放手的情況?！?p> “一部動畫電影的配角配音而已，對職業(yè)官僚而言再小不過了，不能看出是不是真的重視生田。”許久之后，磯野久美子的聲音再度傳來，明確而有力，“無論從會社的利益角度考慮，還是從你我的私人感情角度出發(fā)，只有在確認林企畫官是真心喜歡生田，想要和她以結(jié)婚為前提交往后，才能考慮是不是要支持。所以，你要控制自己，繼續(xù)冷靜觀察，不要給生田帶來我們現(xiàn)在就支持她的誤解。”
“是，我會繼續(xù)觀察的。”
掛了電話后，矢吹穗并問生田繪梨花，“聽懂了嗎？”
雪峰歐石南滿面笑容地答道：“嗯，磯野桑說，不要給出現(xiàn)在就支持的誤解?！闭f到“現(xiàn)在”時，加重了語氣。說罷，迫不及待地又開始搖晃自家經(jīng)紀人的手臂，“今天是第二次表態(tài)，那第一次表態(tài)是什么？矢吹?？旄嬖V我吧?！?p> 矢吹穗并搖頭道：“不能說?！痹谌缭敢詢?shù)乜粗锢L梨花的嘴嘟起來，滿臉都是失望的表情時，更是惡趣味笑出聲來。
不過，也就幾秒之后，雪峰歐石南臉上的失望表情消去，笑容再現(xiàn)，樂呵呵地道：“不說也沒關(guān)系，反正我明白有這么回事就行了。我就知道，林沒那么狠心?！?p> “是嗎？”她的經(jīng)紀人故意打擊她，“別后天去試音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陪跑竟是我自己?！?p> “怎么可能！”生田繪梨花自信滿滿，“這種試音應(yīng)該當場宣布結(jié)果吧？矢吹桑要不一起去？我讓你第一時間聽到我的名字?！?p> 矢吹穗并其實也是這樣認為的，但當兩天后，為了避嫌沒跟去試音現(xiàn)場的她在辦公室想起試音應(yīng)該已經(jīng)結(jié)束，卻沒接到勝利者打來的炫耀電話，就有些奇怪地給生田繪梨花發(fā)了條消息詢問。不想，回復(fù)出乎她的意料。
“沒有。試音完后，音響監(jiān)督讓我們等一下，但之后出來說，我們可以先回去，確認函下周會直接送到會社。”
矢吹穗并一怔——人選當場宣布和事后宣布都很常見，但配角因為沒那么重要，通常會當場決定，隨后通知參賽者，音響監(jiān)督一開始讓等一下就是證明。顯然，在等的這段時間內(nèi)，有決定權(quán)的那幾個人出現(xiàn)重大意見分歧，導致推遲宣布結(jié)果。
難道大家都猜錯了，這件事和林企畫官沒關(guān)系？她驚疑不定地想，又心生擔憂，唯恐自己判斷不對，害得生田繪梨花在感情上錯誤地越陷越深，也害得她自己會被磯野久美子批評乃至處罰。
其實，她的擔憂是多余的，如果真知道在調(diào)音室里討論內(nèi)容，信心或許反會加強。
“山田監(jiān)督，生田桑還沒成年，讓她配宮水二葉這個中年女性角色，是否會引起觀眾的不解？”
“前田社長，誠然可能引起不解，但這部電影中的女性角色本來就不多，現(xiàn)在還沒確定人選，可以留給她也只有這個角色了。而且，她的聲線偏于成熟，略微修飾下，為中年女性配音并無問題。雖然覺得很抱歉，我還是不得不提一句，生田桑現(xiàn)在來試音已經(jīng)很晚了，所以可選余地才那么小，總不能取消原定人選，換上她吧？”
“如果能比原定人選更好，為什么不能換呢？”
“但原定人選有哪個能換呢？女主演不提，女助演中，名取早耶香定的是悠木碧桑，把她換掉，女性角色中就沒有專業(yè)聲優(yōu)配音了，無論新海監(jiān)督還是觀眾都很難接受這種情況。宮水四葉是兒童，宮水一葉是老人，生田桑有能力模仿兒童或老人的聲線嗎？長澤雅美桑給奧寺美紀配音是東寶在幫助電影宣傳，更加不能換。余下的角色就只有宮水二葉和敕使河原克彥母親了。相比之下，宮水二葉還能有個名字，戲份更多一點，已經(jīng)是最好的選擇?！?p> “可以今天暫時不宣布，過幾天再決定嗎？”
“那當然?！?p> 1月15日的中午，在試音結(jié)束一個多小時后，工作中的林真秀接到易旭打來電話，等靜靜地聽完這段在coniconi Japan社長與《你的名字?！芬繇懕O(jiān)督之間發(fā)生的對話，他不動聲色地問：“你是想要告訴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