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徐青衣
離皇都不過十幾里地的官道上,留下了兩具無頭尸體。
沒有人會在意他們的身份,他們會在明日一早被路過此處的車隊拋到路邊的草叢里。
或許他們并不能堅持到早上,就會被夜間出沒的野獸拖到不知何處。
然而小雅并不知道這些。
她此刻正屏息凝神的伏在官道旁的一顆大樹上,握緊了手中的闊刀。
遠(yuǎn)處正在緩緩駛來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尤其是那拉車的兩匹黑馬,體態(tài)雄健,馬蹄嘚嘚敲擊著地面,濺起陣陣沙霧。
這種馬車,一看就不是車行雇來的。
小雅眼露精光,面上難掩興奮的神色,這種大貨她可是好久沒有遇見過了。
待到馬車到了近前,小雅從樹上一躍而下,手中的闊刀高高舉起,重重的砸在地上。
“轟!”
大地龜裂,煙塵四起。
這是她最常用的震懾手段,往往很多人見到她這幅模樣,便嚇得六神無主,乖乖的將錢財悉數(shù)奉上。
但是今日的情況好像有些古怪。
自己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她卻只是聽得那駿馬嘶鳴了一聲,甚至連受驚都沒有。
她將闊刀抗在肩上,看向那停了下來的馬車。
駕車的是一個穿著素袍的童子,面容白凈,此刻正是怒視著小雅。
他摸了摸兩匹駿馬,呵斥道:
“哪來的無禮之徒,嚇到我的追風(fēng)和百里,你賠得起嗎!”
小雅一愣,她倒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愣頭青,竟然差點被對方反客為主,她氣極反笑,脆聲道:
“好叫你知曉,我乃此山上送雨寨的山賊,我家大當(dāng)家的姓宋名書,專做劫富濟貧的買賣,你要是識相,就自己將錢財交出來,我便放你們離開,否則我就要親自動手了!”
那童子面容一滯,隨后竟是捧腹大笑起來,指著小雅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你可知道這馬車之內(nèi)的是誰?”
小雅眉頭一皺,這童子看起來白白凈凈的,怎么像是腦袋缺根筋一樣,她語氣中帶著些許怒意,開口說道:
“我管你是誰,要想從此過,就留下買路財!”
她想了想,或許是覺得自己語氣有些太過了,又補充道:
“你放心,我們送雨寨有自己的規(guī)矩,只劫財,不傷人!”
那童子一楞,正要開口,馬車之內(nèi)卻傳來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
“哦?只劫財不傷人?你們雖是山賊,倒還挺有講究。”
小雅高高揚起腦袋,自傲道:
“那是自然,我家大當(dāng)家的雖是山賊,但也是個讀書人,他說過我們不是為了打劫而打劫,而是在行俠仗義,劫富濟貧!”
她說完,語氣一滯,又不滿道:
“藏頭畏首,你不要躲在馬車?yán)铮鰜碚f話!”
馬車的簾子被輕輕掀起,男子走了出來。
只見那男子劍眉星目,面貌俊美,身材修長,穿著華麗的錦衣,腰間掛著華麗的掛飾,氣度非凡,只是背上卻背著一長一短兩把劍,看起來有些怪異。
一般這些公子哥都是腰間佩劍,權(quán)當(dāng)裝飾,背上背劍的,倒是從未見過。
男子出了馬車,倒是恭恭敬敬的對小雅拱了拱手:
“在下徐青衣?!?p> 小雅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開口道:
“我又沒問你名字,你只需將你身上的錢財交出來便是?!?p> 徐青衣一楞,邊上的童子更是面色古怪,看著小雅像是在看一個不知道從何處來的鄉(xiāng)下土包子。
他想了想,又開口道:
“這位小女俠,我來自太……”
小雅秀眉一豎,出聲打斷道:
“我對你不感興趣,天色不早了我還要回去睡覺呢!你能不能不要廢話!”
“噗嗤……”
小雅看向那笑出聲的童子,怒聲道:
“你這小白臉,笑什么?”
那童子被小雅喚作小白臉,面色通紅,滿臉怒意,就要發(fā)作,卻是被徐青衣一把攔下。
他打量著這小雅,笑著開口道:
“你要我身上的錢財,倒也不是不可,”他頓了頓,又繼續(xù)說道,“但是我也沒有束手就擒的道理?!?p> 小雅面露不滿,將手中的闊當(dāng)哐的一聲砸在地上:
“你的意思是想要和我過兩招?”
徐青衣笑了笑:“兩招甚好,我這背上恰好有兩劍,一劍名曰夏雪,一劍名為秋陽,你若是能接住我兩劍,我這身上的錢財便是全都給你又何妨?!?p> 小雅張了張嘴,看向徐青衣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不過這樣也好,也免了自己動手,她單手揮了揮手中的闊刀,脆生生的回道:
“你到時候若是反悔,可別怪我跟你不客氣?!?p> “自然不會反悔,”徐青衣笑道,聲音突然一冷,“夏雪,去!”
他聲音落下,背上那把稍短的長劍嗡鳴一聲,伴隨著劍鞘一陣顫抖,劍身飛躍至半空之上。
那夏雪劍懸浮在半空之中,劍尖直指著小雅,純白的劍氣在劍身之上縈繞,好似飛雪繞體。
“嗡……”
夏雪劍在空中劇烈的顫抖,緊接著帶起一陣劇烈的破空聲,朝著小雅激射而去,劍身周邊的空間竟都像是被割裂開來一般。
小雅面色一變,抬起手中的闊刀,橫在身前。
夏雪劍還未到近前,飛裂的劍氣已是將她的臉上身上割出了道道劍痕。
在小雅驚恐的注視下,夏雪劍就像是融進了闊刀當(dāng)中一般,輕而易舉的就擊穿了闊刀。
“回!”
徐青衣輕聲一喝,那通體鮮紅的夏雪劍朝著劍鞘復(fù)飛而去,劍身在半空之中有縷縷鮮血落下,待到快要入鞘之時,劍身又已是重新變?yōu)榱思儼谉o瑕。
“哐。”
闊刀插在地上,小雅佝僂著身子單手扶著闊刀,面色蒼白,劇烈喘息著。
在她的小腹上,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赫然可見。
徐松正在山林間不急不緩的走著,他方才從女孩口中得知她的父母其實還健在,自己只是被那兩個人販子拐到了此處,便折返回了一趟寨子,讓葛相南那小子從女孩回家。
“葛相南那小子機靈的很,應(yīng)當(dāng)不會出事?!?p> 他喃喃自語著,突然一道劇烈的氣息波動從不遠(yuǎn)處傳來。
徐松雙目圓瞪,看向官道上的方向,不可置信的驚呼道:
“三品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