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嫁給侍衛(wèi)
陳瑤要提水,又要洗衣做飯,還要清理府里修剪府里的花木,身上沾滿了泥,出了身汗,還得去掃了茅廁,刷恭桶,就連洗澡的熱水都沒有,而且她在留香院的那些香膏香粉也已經(jīng)被收走了。
她身上臭氣熏天,難聞的要命。
“女兒覺得難聞,我便離女兒遠(yuǎn)些?!?p> 她見戚薇薇那鄙夷嫌棄的眼神,覺得有些心酸難過,她將雙手在粗布衣衫擦了擦臟污,神情看上去有些局促。
“阿娘知道嗎?姨母已經(jīng)死了,女兒聽說昨晚原是戚九珠去服侍煜王的,可不知怎的,被她逃走了,半夜姨母卻被人綁了送到了煜王的床上,被煜王一刀刺死了,尸體也被丟棄在荒野,喂了野狼?!?p> 陳瑤如今早已是自身難保,哪里還顧得上慘死的妹妹,她只是嘆了口氣道:“你姨母命不好,便是她僥幸逃脫了,那位節(jié)度使大人也不會放過她,她回去也是死路一條,左右她都沒有活路了。”
雖陳招娣出自青樓,肖懷恩可以不計較她的出身,可卻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妾對他不忠,她被送到了煜王的床上,失了名節(jié),左右逃不過死路一條。
可陳瑤已經(jīng)自顧不暇,哪里還有心思同情其他人,而后她又道:“女兒,還是先替阿娘治傷,挽回你阿耶的心要緊,若是阿娘失了寵,你日后可要處處被戚九珠壓了一頭?!?p> “阿娘自己斗不過蘇香草,被那賤人騎在頭頂上,可女兒不會。府里的下人親眼所見戚九珠和一個侍衛(wèi)來往親密,我還聽說她昨晚被困煜王府,是和這個侍衛(wèi)呆了一整晚?!?p> 不過一個侍衛(wèi)而已,戚九珠清譽(yù)被毀,便只能嫁給這個侍衛(wèi),往后看她拿什么和她比。
陳瑤也不禁大喜過望,雖然戚薇薇的話戳到了她的痛處,讓她更加難受。但一想到戚九珠的遭遇也不必她好上多少,她心里更覺解氣了不少。
“你可瞧真切了?當(dāng)真是個侍衛(wèi)?”
戚薇薇輕蔑一笑道:“我先前在沈家的百花宴上見過那個侍衛(wèi),相貌嘛?倒也還算出眾,但就只是個侍衛(wèi),他們那時便走很近,就是他給了戚韶赴宴的請柬,我不會看錯,就是那個人沒錯?!?p> 陳瑤喜得擺手大笑一聲:“好啊!舍了陸將軍嫡子和顧家的那個庶子,最后千挑萬選,只挑了一個侍衛(wèi),還有比這更可笑的嗎,還真是解氣??!”
她眼淚都要笑出來了,一個侍衛(wèi)還不如戚家這四品參將,待戚九珠嫁了過去,有的是苦日子熬著呢!
“女兒,咱們應(yīng)該趁勝追擊,快替娘治好臉上的傷,娘這一次定然將她踩在腳底下,報了毀容之仇?!?p> 嫁給一個侍衛(wèi),那侍衛(wèi)無權(quán)無勢,日后還不是任她拿捏。
戚薇薇卻推脫道:“阿娘,我看中了一匹錦緞,還有些時新的首飾,二兩銀子的月例尚且還不夠呢!哪里還有多余的銀子給阿娘買藥治臉,那日賞花宴上有個姓杜的郎君對我有了好感,他約我明日去他在外頭的溫泉山莊,說是多泡溫泉,會讓女子的肌膚更加細(xì)膩,還有美容養(yǎng)顏的功效?!?p> 她已經(jīng)沒將戚九珠放在眼里,現(xiàn)在滿腦子都想著杜郎君說的溫泉山莊。
杜郎君是杜翰林的嫡親的孫子,她只要牢牢抓住那位杜郎君的心,嫁入杜府,日后杜府當(dāng)家主母的位置便是她的了。
陳瑤幾次三番被女兒拒絕后,心里五味雜陳,她臉上的傷已經(jīng)快要好了,只需再涂抹些藥膏,便會恢復(fù)如初,她恢復(fù)了容顏,便可想辦法再次得到戚尚的寵愛,想辦法扳倒蘇香草。
可是她這些年辛苦拉扯大的女兒卻不愿意給她治傷。
想當(dāng)初,她那賭鬼前夫輸紅了眼,將家里的輸?shù)木?,想將戚薇薇賣了去還賭債,是她拿刀和他拼命,從他手里搶走了女兒。
她也是為了女兒才決心與那賭鬼和離。
和離時她身無分文,便帶著女兒一路乞討回長安城,自己舍不得吃,將討來的食物都留給了女兒,自己寧愿挨餓受凍,也不忍心女兒受苦,大冷天將自己唯一的御寒的外衫給了女兒,自己只穿一件單衣,幾乎不曾凍死。
也是那個時候她身體受損,得了寒癥,落下了病根,便不能再有孕了。
沒想到她辛苦拉扯大的女兒,居對她這般薄情冷漠。
她只覺心中悲涼,她看向窗外晦暗不明的夜空,發(fā)出了兩聲啞笑,“阿娘該回去了。明日還要干活。”
她心中已然沒了念想,回去也只是干不完的臟活累活,她還能有什么指望呢?
走出荷風(fēng)院,她不覺便淚流滿面,回到了偏院,她覺得身上實(shí)在太臭了,又沒有熱水,便只能獨(dú)自去井邊打水,冰冷的水淋在身上,她的嘴唇凍得烏紫,心也越發(fā)冰冷。
到了后半夜,夜里竟然下起了小雨。
魏宣跪在御書房內(nèi),向元嘉帝坦白在煜王府發(fā)生的一切:
“父皇,兒臣昨夜赴皇叔的壽宴,戚家娘子誤入偏院,我醉酒之后奪了戚家娘子的清白,兒臣愿意承擔(dān)后果,對戚家娘子負(fù)責(zé),兒臣特來向父皇請罪,還請父皇答應(yīng)兒臣娶戚家娘子為妃?!?p> 煜王荒淫,又有那種嗜好,定是那女子不堪受其禍害,逃到了偏院。
太子醉酒臨幸一個女子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太子與沈家有婚約,若是沈家沒出這檔子事,他定是想都不想便會拒絕了魏宣。
可自從沈尚書從刑部大牢換出沈燁,沈皇后將手伸到了刑部,他也要重新審視這門親事。
沈家若再出了一個太子妃,只怕沈家更加無法無天,枉顧朝廷法度,沈家更加不會把他這個皇帝都不放在眼里。
他下旨將沈皇后禁足在鳳儀宮內(nèi),沈尚書也停了職,可卻遲遲沒有處置沈家,便是忌憚沈家還有個在外征戰(zhàn)的大將軍,現(xiàn)在御書房的案頭彈劾沈家的折子已經(jīng)堆疊成山,他皺著眉頭覺得頭痛欲裂,苦惱不堪。
皇后和沈尚書犯錯,沈素娥也受到了牽連,針對魏宣和沈素娥的婚事,朝中也有了不少反對之聲。
說是沈皇后失德,沈家包庇兒子,沈家德行有失,沈三娘不配再入主東宮。
若是往常,元嘉帝必定會勃然大怒,甚至對他重重責(zé)罰。
元嘉帝越發(fā)覺得這太子妃之位不能落到沈家的頭上。
若是太子妃不出自沈家,那自然也不能是劉淑妃和李昭儀的人,戚家一個小小的四品參將,毫無根基,日后也更好掌控,也可借此機(jī)會打壓沈家的囂張氣焰。
片刻之間,元嘉帝便將朝堂局勢在心里做了一番衡量,便親自去扶太子起身。
“你如何看待沈家出事?”
元嘉帝想動沈家已久,只是沈家勢大,沈津云手握重兵,元嘉帝也頗為忌憚,所以他遲遲沒有處置沈家,只是停了沈尚書的職位,禁足了沈皇后。
可此事不能由元嘉帝自己出面嚴(yán)懲沈家,若是太子能出面對付沈家,沈家的仇恨就會轉(zhuǎn)移到太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