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厲說，“我也想到一個假設(shè)?！?p> 周笑著說：“說來聽聽。沒想到還真有‘哥德巴赫猜想’……”
“我的假設(shè)的前提源于聽你和唐老板娘對話時想到的一個問題：謝真的是逃走了嗎？”厲說。
“你是說……”周似乎有些明白了。
“如果謝已經(jīng)被兇手滅口了呢？”厲說，“按照你的假設(shè)，警方在現(xiàn)場找不到毒物存留痕跡的原因是謝替換了含有毒‘杏仁飲’的杯子——而他又沒有當場下毒的時間；如果他想一個人在外面向‘杏仁飲’投毒后再潛入房間，時間上不可能實現(xiàn)——所以兇手另有其人。照這種情況分析知道整個事件真相的就只剩主謀和他這個從犯了……”
“謝已經(jīng)被兇手滅口？”我驚訝于厲的說法，但一想這確實不無可能，“也就是說沒人再有主謀犯罪的證據(jù)……即便找到他也無法定他的罪了？”
“我們家小厲確實長大了?！敝芴袅颂裘济?，“不過我還是要冒著被打的風險說，這個假設(shè)我基本不能同意。先聽我說完！如果你是謝……我吧，我是謝……如果我是謝，不管我因為什么原因——可能是與主謀有著難以告人的利益糾葛、可能是有不能對別人吐露的隱情和迫不得已的苦衷……無論怎樣，我都已經(jīng)決定了潛入一樓房間去了——我要說明一點，我的假設(shè)雖然恐怖怪誕，但全部是我基于警方消息、自己所見以及目前已知事實串聯(lián)反推得出來的，沒有驗證的事我一直用‘可疑狀態(tài)’在進行陳述——根據(jù)一樓房間窗外發(fā)現(xiàn)謝的完整足印時間，基本確定他是18時20分至19時05分進了房間。按照小厲的假設(shè)，他一定是參與犯罪并且受了主謀的殺害，否則我不相信他無緣無故良心發(fā)現(xiàn)后以死謝罪或擔心事情敗露畏罪自殺了。因為事發(fā)后他還見過程老師，如果真的幡然醒悟的話一定會說出事情真相，而不是在我想方設(shè)法從他那獲得信息時編造導(dǎo)致我們推理出錯誤結(jié)論的謊言。更況且這些編造的謊言顯然是反復(fù)推敲、深思熟慮的，我實在難以想象一個一心求死的人會在為我們提供住宿場所及其管理者的信息時如此大費周章。這是用一個想活命的人的正常思維來考慮?！敝芎攘丝谒?，“既然謝是進入房間的從犯，不論他是不是負責清理現(xiàn)場，有沒有想過以后主謀會殺他滅口呢？答案是肯定的。因為這幾乎是所有害怕案發(fā)之后自己處于不利或陷入被動的團伙作案逃不出‘囚徒困境’的根本原因。除非一種情況——”
“什么情況？”我問。
“兩個合作者間是完全信任的?！敝苷f。
“如果謝死了，就證明他與主謀之間不信任；如果信任，謝就不會死。是這個意思嗎？”厲問。
“對！”周說，“如果信任，謝的失蹤意味著他逃到了另外的某個角落。如果他與主謀原本就不信任，他在清理現(xiàn)場——或者更準確的說是進入房間之前，早就應(yīng)該想到了主謀會對他痛下殺手，他又為什么會在第二天的醫(yī)院里出現(xiàn)？再退一步講，他如果不想逃走、甚至想先下手為強，為什么要在我跟他打聽消息的時候要將夏老板描繪成一個技術(shù)宅、一個不善經(jīng)營管理的文物保護者形象，而不是直接或間接的讓我們意識到夏老板可能參與了兩起案件，讓我們以此為印象對其產(chǎn)生關(guān)注和展開調(diào)查呢？”
我們仨不住點頭。
“假設(shè)他進房間目的就是清理現(xiàn)場，他又為什么在第二天探望了程老師、對你說完那些話之后才決定逃走？”我問。
“我覺得理由有三點?！敝苷f，“一、他是程老師的學(xué)生、是程老師來這邊負責接待他的人，就同那個敲房門送‘杏仁飲’的小伙計一樣，與受害人有過直接接觸，所以是警方第一時間的懷疑對象與調(diào)查對象，在腳印被確認前立刻逃走反而加重嫌疑；二、他與主謀不知道他們按計劃進行的現(xiàn)場經(jīng)清理能不能躲過警方的勘察，想稍作等待以便進一步確定；三、事情的結(jié)果可能出乎他與主謀的意料，兩人商議后由他來查看受害人狀況，甚至想看看有沒有機會再次動手?！?p> 我倒吸一口冷氣：“這也太嚇人了！他當時還在程老師面前哭，還跟我握手……怪不得他一聽穆警督進來立馬要走，還有看到穆警督時的眼神……原來都是因為做賊心虛！”
“不行……我不行了……”厲捂著胸口，“看看我們遇到的這些……都是些什么人……從犯把我們帶進黑店、主謀用黑店做幌子挖盜洞盜墓，之后再聯(lián)合起來對程老師下毒……我當初說什么來著？傳銷入伙、黑店逃生！”
“你這叫一語成讖?！敝苌锨疤鎱柵呐谋常耙磺卸继硬贿^你的無上慧眼、火眼金睛?！?p> “什么‘沉浸式體驗’……什么加強版‘密室逃脫’……”厲舒了口氣，“我現(xiàn)在不覺得有‘言過其實’之嫌了，但我退票……還來得及嗎？”
這時門外的銅鈴和語音播報系統(tǒng)同時響了。
“列位貴客，你們定的午餐送到了，請開下房門。”小伙計的聲音說。
“別別……”厲拉住周。
“老陸你去開吧?！敝苄α?，“記不記得她第一天來的時候也是現(xiàn)在這副神情？”
“你還說！”厲一邊抱緊周一邊指著我喊，“老陸你不許開門！”
周如同一株大樹，拖著樹懶一樣的厲來到房門前，打開房門：“請進！”
小伙計吃了一驚。厲趕緊說：“哦，我們正練散打呢！先放一邊吧，我們練完就吃?！?p> 小伙計看看他倆，又看看我和何，停下餐車關(guān)門走了。
“還真是中西合璧……”周說，“開飯了！誰點的什么自己快來拿?！彼α怂θ耘f抱著他的厲，“下來吃飯了，吃完咱們還得去看程老師，也還有很多事情要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