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御劍,于深空,感受不到悲傷,也沒有什么發(fā)覺門路的喜悅,一種平淡,而又死寂的心慌之感。
經(jīng)歷,就像是一團亂麻,如同幻書,一字一句,皆像是不真實的霧亂。
“元書。”于中道休息間,秦問均忽的叫住元不書,一路的沉默之中,他想不到,還有誰,能夠理解他的想法,除了,那個毒物。
“元書,我是否,變得有些過于冰冷了?”秦問均有些閃躲著對方的目光,一直聽聞和目睹的死亡,自己的心中,竟沒有絲毫的波動。
“至少,掌門還活著,不是嗎?”元不書也只是清醒的安慰著。
“那,我們現(xiàn)在……”秦問均說到一半,便把那疑問咽了下去。
“去找尋昆侖吧,或許,把凜霜晨從南城帶出來,真的是一個錯誤的選擇?!鼻貑柧鶕Q了一種語氣,又接著說出了后半句話。
“去昆侖,是為巫師嗎?”元不書問道。
秦問均略略回憶了片刻,肯定點頭。
“那,我,便不再跟隨了?!痹粫行澣坏恼f道。
“怎么?”秦問均有些驚異,心中抗拒著,卻一時想不到什么阻止的理由。
“畢竟,他們的目的,并不在我?!痹粫f著,兩人的心緒,便如同阻隔著些許的障渚。
秦問均有些遲疑,但還是點了點頭。元不書,在他的心中,情義,絕對要比任何的事情都要重要,但,他總有著自己的打算。
或許,自己的實力有所不及,或許,宗門慘相令其心緒改變。
“再行半里,便至邊境,我們,就在那里告別吧?!痹粫f著,縱然是未提出什么,秦問均也清楚,沐青云,也必然是要跟行的。
他很想問,他們都知道了些什么,但話語總是隱于思緒之間,卻遲遲沒能開口。
巫師,巫術(shù),這時,秦問均才感受到了那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沒了宗門的信件,接下來的江湖上,再聽名,卻不知何時。
“你看,這不是挺正常的嗎?”元不書笑道,秦問均悲傷之情涌現(xiàn)于面容,卻是一掃方才的陰冷。
“真的要走?”秦問均問道。
“同行,不同路,再行,無意。”元不書仰望著天空,言道,隨即,想起了什么,又轉(zhuǎn)向秦問均,“對了,世間紛擾,危機四方而至,大道無情,秦兄,切不可莽撞行事。”
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個薄本,交于秦問均,正是司樂閣的“原本”《蒲殤曲》。
“元書,這是?”秦問均有些抑制不住那種分離的情感,說來奇怪,竟比對于同門的生死別離還要強烈。
“秦兄可知,巫術(shù),便是世間法則,掌控了巫術(shù)之人,會一步一步的變強,變強,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面對這個時代的終極。我與沐青云,皆碌碌之輩,不可得此機緣,受時事所束,從這天地之法則?!痹粫f著,臉上卻愈發(fā)的冷漠。
“不,元書,我……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們。我也很想回到以前,我想要無拘無束,我很在意,那種心境?!?p> “審時而度勢,秦兄應(yīng)當(dāng)明白,面向高宇,隨遇而安,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p> ……
“秦兄,便送到這吧。我行江湖,秦兄若是有什么趣事,也可直接送與京城沐府去?!便迩嘣埔皇譅狂R,身著披風(fēng)。
而秦問均,卻已沒有了方才的那種神情,卻只是笑笑,目送著他們的離去。側(cè)身一瞥,凜霜晨,卻也不知悲傷般的冷淡。
“要分離了嗎?”姬翎雪看著沐青云與元不書騎上駿馬的背影,一時有些悵然。
秦問均微笑著,牽過姬翎雪的手。
“總會再相見。”
……
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一個虛幻的身影,緊固在鎖鏈之中,巨大的雙眸燃燒著憤恨,不屈的火焰似乎灼盡了一切的情感。
憤怒,如染盡虹眸的黑夜。吞噬了秦問均的身形,貫穿了他的靈智,巨大的沖擊令他感覺頭腦幾乎要炸裂了一般。
黑暗,無盡的黑暗,秦問均的眼眸睜著,有些木訥的看著上方。如下潛一般墮去,不知為何,秦問均身上的疲憊,有如序時之下的枷鎖。
“師兄!師兄!”輕呢的聲音。秦問均自夢中醒來,頭頂,依舊是星夜,只是姬翎雪似乎感受到了秦問均的災(zāi)厄,此刻已來到了他的身邊。
“師兄,怎么回事?!鼻貑柧念^頂已盈滿了汗珠,正被姬翎雪察覺。
“只是做噩夢了而已?!鼻貑柧鶖[擺手,又微笑起來,“你呢?怎么才子時,便醒來了呢?”
姬翎雪沒說話,只是眼睛向上看著,秦問均順著她目光的方向看去,月亮隱去,那群星卻如同明月般閃耀。
磷光映照在這森林里,秦問均似乎感受到了一種呼喚,自不遠(yuǎn)處傳來。
秦問均看向姬翎雪,后者的眼神中閃著磷光,似乎在肯定著秦問均的疑問。
秦問均起身,手中一握,四束冰晶便出現(xiàn)在了凜霜晨的四方。秦問均與姬翎雪向著那感受到呼喚的方向走去。
“前輩?!蓖瑯拥膱鼍?,同樣的老人,一個小湖泊的岸邊,老人垂釣著,卻似乎有意無意的等待著兩人的到來。
“南城之行,如何?”老人似乎對秦問均一行人的行蹤相當(dāng)?shù)牧私?,幾乎都有些跟蹤之嫌,但其語氣的祥和倒是讓秦問均感到有些親切,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向如此方向考慮。
“晚輩恐怕,要令您失望了。”秦問均敬以躬禮,似乎對這一行并不是太過滿意,準(zhǔn)確的說,他甚至無感,心緒平靜到就連自己都覺得不忍。
“小伙子,是這堅冰,讓你害怕了嗎?”老人的聲音十分穩(wěn)重,面前的小湖中,漁勾的附近,似乎有了一些波動。
老者的眼眉動了動,秦問均的周身便忽的運起這極寒之力。
“還是這火焰,將你的信念抹滅了呢?”姬翎雪的手中,那烈火涌出,秦問均這才看清,那火焰淳紅,與一般的焰火極是不同,而姬翎雪,此刻卻作不適之狀。
“前輩!”秦問均急忙喚道,欲圖制止這行徑。
那老人稍稍嘆氣,姬翎雪的手中,火焰便熄滅了下去。姬翎雪有些暈眩,瞬時便暈倒了下去,秦問均急忙將其抱住。
“這是,她的機緣?!崩先说恼Z氣有些滄桑。
他提起手中的魚竿,湖中的魚,似乎在費力掙脫著,向著遠(yuǎn)方游去。
“如此塘中,怎會有大魚呢?”老者將那釣竿緩緩拉起,其吊起的一條大魚,半邊尾已被啃食得只剩下枯骨。
“前輩,晚輩欲去昆侖,還請指點一二?!鼻貑柧朴行┟悦?。
“少年,昆侖之行,謹(jǐn)記,有救于汝,非寬恩所賜。殘害兇煞,非成人之愿?!崩险哒f罷,身形化作一團虛霧。
秦問均坐下身來,懷中,姬翎雪似乎正忍受著極度的不適。
“他……走了?”姬翎雪言語有些虛浮的問道。
“我不知道。”秦問均說道。
“他……就是從前,給我們……講故事的那個人?!奔嵫榭s起來,衣衫之上,火苗似乎有著溢出之感。秦問均伸手,那湖中的水便涌了上來,寒冰回成一個巨大的冰蓮,將二人包裹其中。
烈火,寒冰,一如客棧之時,那火焰染在秦問均的身上,宛如撕裂的痛苦將其一瞬拖離了現(xiàn)實。痛苦令其只剎那便失去了知覺。
混沌中,日耀的青白閃過一斑,兩方游龍似乎在不斷的游蕩著,迷幻的感覺越來越深。秦問均掙扎著,努力保持著理智。
這是……水?秦問均的心中泛起了一絲波瀾,隨即匯作汪洋。沉于海底,那珊瑚磷光的宮殿,陰森的如同深暗的密林一般。
“小子?!焙龅?,一個聲音響起。秦問均猛然驚醒,懷中,姬翎雪已沉沉睡去。
燭,發(fā)生了什么?秦問均在心中說道。
“小子,忘記它,忘記那個夢魘?!睜T陰的聲音自內(nèi)心中傳出。
燭,它是什么?秦問均回想著,自己的內(nèi)心中,那一絲虛影。
“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