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兵部尚書陳新甲的彷徨(求收藏,求投資)
沒有多少人知道,在錦衣衛(wèi)們席卷京城鬧得各大權貴一陣陣雞飛狗跳的同時,朱由檢的另一步棋已經悄然在京營落下。
起身來到御書房外,望著天上不斷變幻的云彩,朱由檢悠悠的嘆了口氣,隨即拂袖轉身,對邊上的小宦官道:“去傳朕口諭,宣兵部尚書陳新甲入見?!?p> ……
“你說什么?陛下單獨召我入宮?”在自家書房聽到門房稟報的陳新甲一頭霧水,但還是匆匆的去換了朝服準備入宮。
“沒道理呀,今日也不是朝會的日子,陛下這是要做甚?”上了自家馬車,陳新甲依然有些搞不明白狀況。
雖然崇禎自上位以來就表現(xiàn)出一副勤政的樣子,但他終究沒有自家老祖宗朱元璋那份精力,所以明初那天天都有早朝午朝的制度并沒有恢復,只是在朔望朝、大朝恢復正常的基礎上加上了每三天舉行一次日朝的規(guī)定。
而在沒有朝會的日子里,除去內閣眾人要入閣當值之外,像陳新甲這種沒有閣臣身份又位高權重的實權重臣還是比較悠閑的。所以當宦官來傳達口諭的時候,陳新甲才會一臉茫然。
“我記得最近好像也沒有什么緊急情況發(fā)生啊?難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急報直接送進內廷去了?可也不對啊,如果當真有什么急變,為何要刻意強調是‘單獨’宣我入宮?”陳新甲想破了腦袋也沒想明白,但皇城已然遙遙在望,他也只能老老實實下了馬車在宦官的引領下步行進皇宮。
“你說什么?陳尚書入宮了?”與此同時,接到消息的內閣諸位學士也是驚訝不已。
“如果當真有甚軍國大事,陛下為何單獨召見陳新甲而不宣我等?”說話的是薛國觀,這位與溫體仁一脈相承的首輔大人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大禍臨頭,仍舊在內閣里擺足了老大的架子。
幾人討論了一會兒,卻也沒個頭緒,待到聽說宦官直接引陳新甲往御書房去了,更是沒辦法打聽。
“難不成陛下有意提拔這廝入閣?”說話的是張四知,由于剛入閣不久,這位還是比較急于表現(xiàn)的。但一旦陳新甲入閣,以陳新甲執(zhí)掌兵部的資歷,難不成他這個老幺上頭還得再多一位大爺?是以話里話外極力陰陽怪氣,希望能有人一道阻止這個可能的發(fā)生。
“行了,假若陛下當真鐵了心要提拔陳尚書入閣,難道你我在這里高談闊論就能阻止不成?假如陛下要走程序,難不成沒有你我的支持,那陳新甲還能在廷推中過關?妄自揣度上意不妨,可別像溫長卿一般陰溝里翻船。”打斷眾人議論的赫然是已經年邁的范復粹。這位范閣老雖然談不上多么清廉正直,但一向以中庸自詡,向來對薛國觀這個阿諛奉承卻四處惹事的小人極為不滿,當下毫不留情的提出溫長卿也就是溫體仁的例子敲打諸人。
薛國觀作為溫體仁親信,哪里不明白這家伙是在借機影射自己如溫體仁一般仗著皇帝的信任肆意妄為,最終卻在小人物身上栽跟頭?當下便氣的面皮通紅,但問題在于,他沒法跟范復粹吵。
論出身,他雖然是萬歷四十七年的進士,但薛國觀不過是三甲同進士出身,雖然比同屆的袁崇煥、孫傳庭等人要好,但甚至沒考過后來的南明權臣馬士英。而范復粹不但與他同屆,又比他年長,更重要的是名次還比他高,和同榜諸多進士的關系也是相當不錯。
論資歷,范復粹入閣雖比身為溫體仁嫡系的薛國觀晚,但由于受到崇禎皇帝賞識,回京之后升遷速度之快世所罕見,而在地方任職時又多有建樹,其聲望遠非跟著溫體仁這位名聲狼藉的首輔的薛國觀可比。
再加上薛國觀前兩年提出的“助餉”一事,雖然最終迫于朝野壓力停止,但給京城權貴們的心中留下了很大的陰影,以至于大多數(shù)人更希望楊嗣昌等主張向底層民眾征收“練餉”的重臣上位推行其政策。而這一政策的破產也直接導致薛國觀原本就所剩無幾的權威徹底蕩然無存。
按照原本的歷史軌跡,用不了多久,由于“助餉”的徹底失敗,再加上受到勛貴們所傳播的流言的恐嚇,崇禎帝將徹底放棄這一思路,并將發(fā)起者薛國觀踢出來當替罪羊削職為民。
當然,現(xiàn)在的朱由檢自然不會像歷史上的崇禎一樣輕率的作出決定。
比如這位后來坑死洪承疇、泄露議和最終被崇禎帝惱羞成怒之后推出去砍了的兵部尚書陳新甲,他也不打算直接換人,而是準備先試試這位陳尚書有幾分成色,再決定采取什么樣的態(tài)度。
“陛下,陳尚書帶到?!?p> “宣?!睆某了贾谢剡^神來,朱由檢就看見殿門外走進一個身量中等、體格矮壯的中年人。
“這……畫風不太對吧?明末有讀書人長成這樣?哪怕是舉人出身,也不能長的這么磕磣吧?這不是惡心上官嗎?這種人怎么做到兵部尚書的?”朱由檢不可抑止的升起了這樣的念頭。
“唉?等等,這著裝……不對吧?這不是朝服吧?”按照他的記憶,明代朝服是視品級和身份各有不同的。陳新甲份屬文臣,兵部尚書乃是貨真價實的正二品,按制應當穿公服。
明代二品官員的公服,應當是烏紗帽、團領衫、束帶,其中腰帶應為花犀。團領衫制式為盤領右衽袍,袖寬三尺,色為緋。公服花樣,二品為小獨科花,徑三寸。
隨后殿門口又轉入一人,甫一進殿便立即跪拜在地老老實實的行了一套三跪九叩的大禮,朱由檢這才明白自己認錯了人,好在先前并沒有出聲招呼,這點小差錯只是讓他的臉微微一紅,但又怎會有人敢直視天顏?是以無人發(fā)覺。
“臣,兵部尚書陳新甲,參見陛下。”陳新甲行完禮喊完口號就等著朱由檢賜他平身,誰知上頭竟然半天沒有動靜,這讓他只能保持著跪伏的姿勢,只覺得老腰一陣陣的酸痛,但這苦楚卻無處言說。
這其實并不在朱由檢一開始的計劃里,不過是他剛剛出錯后一愣神之下索性順水推舟做出的新安排。
能將滿朝文武聞之嘩然的議和一事交由面前這個看上去并不出挑的家伙來負責,說明在崇禎心里這陳新甲還算是一個堪用之人,就算不及楊嗣昌、溫體仁這幾位簡在帝心,至少也是個袁崇煥級別的心腹重臣。但由于歷史的春秋筆法,崇禎到底是什么時候將這位堂堂正二品兵部尚書視之為腹心,眼下的朱由檢并不知曉。而有些事情,必須要有一個足夠信任的人經手才行。
就像錦衣衛(wèi)指揮使和京營提督的位置最好是換上一個自己親手提拔的有才干的能臣,如果這位陳新甲并不能讓朱由檢滿意,他也是不介意多換一位兵部尚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