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畫中人
約莫九點多,龍門中心聯(lián)合醫(yī)院外墻上掛著的顯示屏吸引了閑來無事他們的注意力,還讓他們特地走進去看了幾眼——不出所料,這里也在招募愿意進行藥物臨床試驗的感染者。
“誒,夏嵐,你也來城里了啊?”嘉維爾爽朗的招呼聲在不遠處響起,讓他面露詫異地聞聲看去,只見她正推著一車印有羅德島圖標(biāo)的物資向著他們走過來。
“呦,嘉維爾醫(yī)生,你這是來這里做技術(shù)指導(dǎo)?”夏嵐招呼道。
“差不多,羅德島總共來了十幾個醫(yī)生,人數(shù)不少……”她答到,來到夏嵐的身邊,小聲道:“說起來這龍門是真的富啊,雖然礦石病醫(yī)療業(yè)沒怎么發(fā)展,但是想要什么藥材都能輕輕松松拿到……”
“確實富?!毕膷剐÷曎澩?。
“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你們隨便逛逛,說不定還能遇上其他的醫(yī)療干員?!奔尉S爾笑著向夏嵐道別,拍了拍他就離開了。
夏嵐聳了聳肩,又在大廳里和專門講解感染者臨床招募相關(guān)的事情,看了一下相關(guān)的合同,見似乎沒有什么大的問題,索性也就繼續(xù)去玩自己的了。
走在街上,斯卡蒂突然問道:“說起來,年小姐和霞妹妹現(xiàn)在在龍門嗎?”
夏嵐想了想,琢磨道:“現(xiàn)在好像不在哦,她們不是在拍電影嘛,我上次問起的時候說是在一個叫‘黃城’的地方取景,那里好像離龍門挺遠的,應(yīng)該是沒那么快回來的?!?p> “哦~我還挺喜歡那個妹妹的呢~”勞倫緹娜一臉遺憾地說道。
見她這么說,夏嵐頓時警覺了起來,生怕她出什么壞主意道:“你可別打我的寶貝女兒什么壞主意!”
——這個女人可是極其無法無天的,要真不攔著點指不定又會做出什么讓他眼前一黑的事情。
她敏了抿嘴,繞到他的身后,撲在他的肩頭,微笑道:“安啦安啦,我不會做什么太過于越界的事情的,至少不會讓你生氣的,我保證?!?p> 見她這么說,知她深淺的夏嵐也只好作罷,摸了摸她的腦袋,又警告道:“行吧,但可真別做什么離譜的事情?。 ?p> “好好好~”她滿是乖巧地答道。
“夏嵐,我們?nèi)ベI東西吧!”她突然目光閃亮地說道,趴在夏嵐身上向前伸出了手臂,指向前方的一座大型商場。
他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震了個趔趄,滿是惱意地抬手向后拍了一下她的某個突出部位,這才順著她的手看去,道:“也行,我們逛完就可以去吃午飯了?!?p> “出發(fā)!”她夾了一下大腿,騎在夏嵐背上發(fā)出了指令。
斯卡蒂微微張開小嘴,露出了羨慕的目光,決定下次也要這么做,分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體重比鯊鯊重上三分之一。
夏嵐邁開步子,顛了顛背上沉重?zé)o比的深海獵人,然后就給自己上了個微弱的反重力法術(shù)。
————
兩小時前,炎國:灰岐山。
這座山峰在無窮無盡的山地之間并無何種特殊,只是稍微高出周圍一頭罷了——而其名諱來源早已不可考據(jù),但有一說便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這里存在著一座村莊,其名為灰岐。
相傳是因為突然降至的天災(zāi),那座村莊被從這片山脈之中抹去了痕跡,只余山頭上一座墻皮半脫、門窗皸裂的鄉(xiāng)村小屋尚且存世。
山野夫子時常會來到此處休腳,民間探索者也常好奇于這座存在了至少百年卻未曾徹底毀壞的小屋,試著在此處作法尋仙,但他們都未曾見過何種奇異之事。
但就在這朝露滾落、旭日初升之際,一隊炎國官差形貌的人打破了這里持續(xù)了不知多久的寧靜。
為首之人持著一支燃燒得極其安靜的“蠟燭”,它乍一看仿若真實之物,但細看之下卻能發(fā)現(xiàn)竟是完全由法術(shù)符文所構(gòu)成,其根源來自于為首之人手腕上戴著的那一枚施術(shù)單元。
在“蠟燭”的光焰周圍,原本三維的世界難以言說地失去了色彩,變得就像是紙上的水墨畫一般,只余最為基礎(chǔ)的黑、白、綠之類的顏色。
“把那東西拿遠一點,你們不是說了不會打擾我了么?冊起冊起!”一個滿是厭惡的清冷女聲在一處樹蔭下響起,讓眉頭捏冒汗的司歲臺眾人心頭一震,頓時如臨大敵。
在那棵古老遒勁的松柏之下,一位有著青色龍角與長尾的龍族少女提著一把長劍,滿臉不爽地看著這群不請自來的【客人】。
她的裝束與游戲中的立繪一模一樣,如果夏嵐在這里就一定會感慨萬分——她會是他見過的第一個與游戲內(nèi)立繪沒有任何區(qū)別的人。
為首之人見夕出現(xiàn),立即遵照面見代行者時應(yīng)當(dāng)遵守的條例熄滅了手中的法術(shù)。
燭光消失的剎那剎那,只見原本因它變得不再真實的世界一下子就真實了起來——但是有著方才看過的景象作為鋪墊,這份真實卻給人了更多的“虛幻”之感。
就像是……水面上倒影的山峰與樹林?
司歲臺干部向身邊的人點了點頭,接過了他遞過來的一只表面布滿玄異符文的匣子,面朝著夕飛快解封了它上面的符文,解釋起了此行的來意。
在樹下的少女消失的同一瞬間,她出現(xiàn)在了匣子之前,滿臉詫異地從中拿起了那一枚劍符,自顧自地問道:“大哥找我?”
雖然話語被打斷,但司歲臺的人不會有任何不滿之意——因為在漫長的歲月當(dāng)中,司歲臺早已摸清了這一位的性子,立即便給出了相應(yīng)的早已準(zhǔn)備好的答復(fù)。
……
與夕的交涉并沒有多么艱難,她雖然基本上對他人的生死無所謂,但聽說這是個能拯救千萬人的偉大功績之后,突然就來了幾分興致——
——不是因為有趣,也不是因為利益,而是為了能積攢點陰德,好在被歲獸抹去的時候死得不那么難過一點。
興起便為之,她即是如此。
在確認(rèn)了與夕達成合作之后,司歲臺的人向著龍門發(fā)去了消息,并且即刻帶著夕啟程,比原先計劃的要早點抵達龍門。
……
幾日后,7月3日,上午9:17。
,夏嵐和斯卡蒂三人在房間里吹著空調(diào)吃著“冰雪城圣代”,在窗口看著下方從龍門內(nèi)部開出來的一輛炎國風(fēng)賽博載具,砸吧砸吧嘴道:“喏,看來夕就在那個車?yán)锪??!?p> “說起來,你是不是以前和她有過關(guān)系,我記得你那時候好像在死一次之前拿到過一份她的力量吧?”斯卡蒂在他肩頭問道。
“嗯,但那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張畫而已,啥東西也不算,頂多算三分之一個終極法術(shù)罷了。”夏嵐搖頭道,挖了一勺冰淇淋送進嘴里。
“要下去看看么,她怎么說也是個歲獸代行者啊,還是年的妹妹呢?”勞倫提娜問道。
但很顯然,她主要是單純地比較好奇而已,提及夏嵐只是個借口罷了。
“想去就去唄,穿個衣服就走吧,他們做法的地方就在機庫里面,應(yīng)該能趕在弄完之前到現(xiàn)場?!毕膷拐f著,身邊的兩人立即便動了起來,看上去都是非常想看的樣子。
至于夏嵐為什么不那么好奇?
因為他完全能想象夕作畫時的樣子,這種有形無意的“臨摹”對于她來說就像是呼吸一般簡單,恐怕大手一揮就能完成復(fù)制,總了來說可能根本沒什么過程。
……
片刻,機庫。
夏嵐跟著匆匆沖出電梯井的兩位少女來到一處走道上,看著下方面被圍在眾多干員中央的司歲臺一行人,以及站在他們之前,看起來有些走神的【夕】。
“一模一樣啊,她是真的懶得改變裝扮?”夏嵐看著對方,難免小小地嘀咕了一聲。
他自然知曉夕的情況——她本來就生性比較膽小,還認(rèn)為無法在歲獸的蘇醒之下做出任何反抗,所以干脆就直接自閉等死了,真就啥也不在乎了。
人稱:【夕瓜】。
他絕對無法想到夕到底為何決定出來做這件事情的。
“開始吧?!必?fù)責(zé)主持這件事情的司歲臺向夕致意道。
“嗯,知道了,就這個東西是吧?!彼降卮饝?yīng)了一句,然后便抽出腰間掛著的寬大長劍,看似隨意地在空中劃動了起來。
——她甚至懶得看第二眼擺在身前的幾臺儀器!
如云似水的墨跡隨著她的劍鋒四處飄散,逐漸在空中形成了一道2×1的的長卷。
不過十余秒鐘,長劍歸鞘,夕打了個呵欠道:“只要把對應(yīng)的材料丟進去就行了,它只會吸收死物,不會吸收活物,等東西齊了以后就會往外吐成品的這些東西?!?p> “欸?”
除了司歲臺的人,在座的所有人均是愣了一下,旋即陷入了面對神跡之時的震驚。
她想了想,輕捻下巴道:“哦對了,里面墨水?dāng)?shù)量有限,我給你們留一瓶墨吧,應(yīng)該能做個大概五十份的東西。”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走,回到了剛剛才下來的車?yán)餂]了動靜。
她出場不過一分多鐘,簡直就像是走個過場一樣。
“這就結(jié)束了?”勞倫提娜滿是難以置信地問道,瞪大眼睛看著下方漂浮著的那一張墨色長卷。
“不然你以為呢,會是漫天炫光特效?”夏嵐咧嘴笑道。
“差不多吧……明明你用年的力量的時候就挺聲勢浩大的?!彼鸬?,滿是不解地?fù)狭藫项^。
“大概是因為這種東西對于她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了吧。”夏嵐攤手說道,心想自己這還真是猜得八九不離十。
從剛剛夕身上透露出的氣質(zhì)來看,她只是普普通通地使用力量放了個終極法術(shù)之類的東西而已,就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甚至還不如吃飯。
“就這樣吧,回寢室吹空調(diào)嘍,我們也準(zhǔn)備準(zhǔn)備,明天就可以去度假哩?!毕膷箶[了擺手,轉(zhuǎn)身離去。
但就在他轉(zhuǎn)頭的剎那,他視野的余光看到了一副落在地上的畫卷,不由得露出了訝然之色,新的猜想躍然心頭。
劇情中夕的的“造物”是這樣描述的:只要沒看見,那就相當(dāng)于不存在。
沒想到這幅畫也有也類似的特性,甚至就連他的感知都能完全瞞過,只在他將視線落在它身上的那個剎那之間才出現(xiàn)了氣息的流動。
“這是夕給你的?”勞倫提娜詫異地走上前撿起了它,試著打開來,卻發(fā)現(xiàn)它不過是一張白紙,上面什么內(nèi)容也沒有。
夏嵐走上前,讓兩人將其上下拉開,看著一片空白的紙面,面露淡淡的思索之色,好半天才道:“我也不知道,但猜想已經(jīng)有一些了,回去研究一下再說吧。”
他收起畫卷,來到走道邊緣,看著正往畫卷里面灌材料的一眾工程干員,看著他們傻眼地看著幾乎是憑空變出來的制藥設(shè)備,露出了幾分忍俊不禁之色。
他又看了幾眼夕所在的那輛載具,見以精神力投出了詢問之意,但對方似乎并不想要回復(fù)他,他也只能作罷。
“你們想看就先看著吧,我去工坊里把它掛起來,順帶研究一下,有成果了的話會告訴你們的?!毕膷拐f著便徑自離去,留下看得津津有味的兩人。
許多羅德島干員這輩子都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神跡,難免想要對著那張畫卷上下摸索摸索,特別是工程部的干員,幾乎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
……
“拜托,這個神跡可特么太離譜了!”
——事后,可露希爾目光灼熱地高呼道:“夏嵐,哪怕是搶,你也要搶到這個能力啊,這要是能搶到,羅德島直接當(dāng)場無敵了!”
夏嵐笑而不語,神神秘秘道:“別急,會有機會的。”
夕的神力資源包比他想象得要大得多,他根本都不知道為什么夕能往里面塞這么多的東西,她難道是把這輩子畫的圖全都塞這里面了?!
?。ú粫袧瓐D吧?)
?。ㄏ?yīng)該不會是那種想要社死的神吧?)
如果說年的資源包是一個T,那夕的資源包至少是10個T,甚至還有一些超出計算范圍的一時之間無法理解的內(nèi)容。
……
返回灰岐山的路上。
夕悠哉游哉地躺在角落里睡著覺,身邊的羅盤忽然便亮了起來,自動轉(zhuǎn)了數(shù)個角度,接著便從其中傳出了年大大咧咧的聲音:“夕寶,事情做完了嗎,見到夏嵐了嗎?”
“別叫得這么親密!夕抄起羅盤罵道,罵了幾句地方方言之后才坐起來,無奈道:“見是見到了,但是那家伙除了靈魂厚實一點,其他也看不出什么特點,身上更是一點你的味道都沒有,真是這家伙?”
“夏嵐是這樣的,你只要把你的自畫像給他就行了,他很快就能琢磨出來的?!蹦暾f著,身邊還傳出了一陣亂七八糟的聲音,還有劈里啪啦的東西砸在地上的巨響聲。
夕嫌棄地拿遠了非常吵鬧的羅盤,正要關(guān)掉卻聽見了年火急火燎的聲音:“我這邊出了點事情,特么怎么突然就地震了,下次聊!”
聲音立刻掐斷,羅盤也沉寂了下來。
“呵~”夕笑了一聲,然后就繼續(xù)躺了下來,睡大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