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轉瞬即逝

　　在簡單地休息了一陣、推測了幾個可能性之后，夏嵐再一次帶兩人啟程。

　　在能量儲備跌破30%之后，他愈發(fā)節(jié)約起來，甚至考慮起了主動想辦法搜集源石這件事——但可惜的是邪魔的力量似乎會排斥源石，以至于這里大氣之中的源石能量沒有什么利用價值。

　　目前唯一的補充辦法就是主動使用靈魂的力量，將其轉化為源石。

　　——但這肯定是千鈞一發(fā)之際的事情了。

　　……

　　“中午”12：17分，降雪停止、風速放緩、天氣放晴。

　　距離邊界山脈還有43公里。

　　憑借著斯卡蒂與幽靈鯊超乎人類的卓越視力，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一批數(shù)量非常非常龐大且正處于活躍狀態(tài)的邪魔群。

　　“要繞過去么？”斯卡蒂小聲道。

　　夏嵐微微點頭，擬出一張立體圖，算出了避開后所需要的距離——76公里。

　　“它們?yōu)槭裁磿墼谶@里呢……”幽靈鯊滿是抱怨地說道。

　　夏嵐微微皺眉，有些憂慮道：“怕就怕它們是為了堵截我們而出現(xiàn)在這里的，邪魔的整體或許有著我們都沒意識到的智能?！?p>　　“這樣啊……”夏嵐毫無保留的猜測讓兩人對視了一眼，默默祈禱最好不要是這樣。

　　他們折道避開了這群邪魔，但卻在兩個小時后又發(fā)現(xiàn)了新的一批游蕩邪魔——不過先前那一批邪魔并沒有向著他們這邊靠近，這說明它們的索敵范圍遠不如光學視野。

　　大晴天對他們來說簡直是如有神助，但出于安全起見，夏嵐決定再次折道。

　　按照原本的路線，他打算從烏薩斯與薩米的國界線離開雪原，但是現(xiàn)在可能就要從烏薩斯中部地區(qū)穿出雪原了，到時候恐怕還會遭遇烏薩斯的守軍。

　　但遇上人類總比被邪魔包圍來得容易……大概？

　　反正總而言之，第二次繞道又為夏嵐三人添加了二十余公里的路程，將實際距離延長到了八十七公里——但其實依舊不多，以他們現(xiàn)在的行進效率不過七八個小時就能走完全程。

　　“要是斯卡蒂你也能使用源石的力量就好了。”他忽地感慨道：“如果你也能和我一起飛的話就可以一起拖著幽靈鯊，到時候協(xié)同穿梭說不定能趕上那個霧柱的飛行速度呢，到時候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跑了?！?p>　　“的確?！彼箍ǖ俾燥@遺憾地點頭，看著雪橇下不斷被壓扁的積雪。

　　幽靈鯊對此并無異議，只是心底難免羨慕此種神奇的力量。

　　……

　　又是漫長的兩個小時過去，幽靈鯊在雪地間發(fā)現(xiàn)了一處黑霧繚繞的地段——但與先前遇見邪魔時的現(xiàn)象不同，這次的黑霧極其稀薄，而夏嵐也在嘗試著靠近之后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似乎是烏薩斯的內衛(wèi)?！彼茰y道，調轉航向，直直地來到了哪一處雪地，施展法術挖掘起來。

　　不過五六米深，一具渾身彌漫著不詳?shù)暮陟F的遺骸出現(xiàn)在三人的眼前——已經(jīng)失活的源石結晶刺破了他的生命循環(huán)輔助系統(tǒng)，而失去約束的邪魔力量更是將他的骨骸浸潤透徹。

　　從服裝上看來，這位內衛(wèi)與夏嵐會見愛國者時遇見的那幾位內衛(wèi)相去不遠，應當是同一個時期的產(chǎn)物。

　　“他為什么會孤零零地死在這里呢？”斯卡蒂輕聲問道。

　　“不知道?！毕膷箶偭藬偸?，從對方胸口摘下來一枚破碎的晶體裝置，上下打量了兩番便又放了回去，轉而從對方的胸口摘下了一枚金屬名牌。

　　“裝載邪魔碎片的容器已經(jīng)損壞，那一枚邪魔碎片也應當已經(jīng)消解，至于這個東西就帶著吧，說不定之后有用處呢?！毕膷拐f著把名牌放進口袋里，坐上雪橇，招呼二人過來。

　　他臉上看不出悲哀或是憐憫，只是稍稍惋惜了數(shù)秒便考慮起了“利用”的事情。

　　……

　　大約又行進了五六公里，他們又遇到了一名內衛(wèi)的殘骸，同樣是稍做檢查、取下名牌后便離開了。

　　這樣的事情一路上遇到了五六次，人數(shù)在一名到三名，雖然少數(shù)人胸口的名牌被摘走了，但多數(shù)人的名牌依舊留在他們的遺骸上，以至于夏嵐都覺得口袋愈發(fā)沉重了起來。

　　……

　　維多利亞時傍晚十八點左右，極地圈之中依舊明亮，但比起之前的位置，現(xiàn)在的太陽高度又低了幾分，預計出了隕石坑、再走一段就能擺脫極晝區(qū)域了。

　　距離隕石坑邊界還有十六公里，這對于夏嵐而言幾乎已經(jīng)是一個近在咫尺的距離了，哪怕是帶著斯卡蒂與幽靈鯊全力飛行也只需花費四到五分鐘就能穿過。

　　但邪魔很顯然不是很想讓他們離開這里。

　　在稍微又走了一段之后，一道比以往都要粗大的黑霧突然從他們背后沖向天際，旋即好像是撞上什么東西的水柱一般炸裂開來，無窮無盡的“墨滴”以四十五度扇形向著他們所走過的區(qū)域飛濺下來，其中正有數(shù)枚即將落在他們的周圍。

　　“這是怎么了？”斯卡蒂下意識地向夏嵐靠過來，揪心地問道。

　　對此，夏嵐只能抓起兩人身上圖方便時留下的握把，全力施展法術，悶頭向著外圍飛去。

　　在全力沖刺的同時，他啟用了靈魂中積累的“源石遞質”，最大限度活化了自己與源石交互相關的【本源陣列】，將自己對源石的操控力燃燒到了極致。

　　除了將自己的心力全部用以使用最高強度的飛行類法術，斯卡蒂也為他提供了更為高效的計算以及精神容量。

　　與此同時，天空中墜落的黑霧隕石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動靜，竟是在空中劃出漆黑的弧線，紛紛調轉方向向著夏嵐三人飛來。

　　“四枚……”

　　他暗自嘆道，看著越來越逼近的它們，心想內衛(wèi)也沒有什么超快的速度啊，這群b玩意怎么就能直接突破音速了。

　　“轟——！”在夏嵐一個猛然轉向之后，一枚隕石落在他們的左前方，大量的碎雪與黑霧激蕩四散，這些黑霧竟是猶如觸手一般向著夏嵐纏繞而來。

　　疑惑了一瞬間其他幾枚隕石的位置之后，他臉上忽然一白，猛然調整方向，想要向著身后轉去——它們竟是形成了一個包圍結構，如果自己不剎車就真的沖進包圍圈了！

　　但同時地，六七道黑霧構成的柱體從后方飛來，讓正想要減速的夏嵐心中暗罵，算是推翻了先前的所有猜測。

　　無奈之下，他施展空間扭曲法術，在剎那的扭曲空間之后將斯卡蒂與幽靈鯊發(fā)射了出去，把她們狠狠地丟出了包圍圈，而自己則是因為這份反作用力停下了前進。

　　既然逃不出去了，那就打吧，她們兩個手無寸鐵，留在這里也是拖后腿。

　　在空中便反應過來的兩人下意識地看向夏嵐的方向，但視野卻被另外三枚隕石降落時沖起的漫天黑霧徹底遮蓋。

　　“夏嵐？！”幽靈鯊下意識地叫出了聲，卻在愣神之際被調整過姿勢的斯卡蒂拉著跑向遠處，不由得心情更加更加糟糕了起來。

　　“他沒事，我們現(xiàn)在能做的最有利的事情就是趕緊出邪魔的影響范圍！”斯卡蒂焦急地說道，緊緊地抓著幽靈鯊的手，目光掃向附近正在凝聚的黑霧。

　　“……”幽靈鯊反應過來，一言不發(fā)地和她奔逃而去。

　　但她們似乎并非邪魔的追擊目標，而漆黑的霧柱也沒有再次追擊她們，反而是將全部的數(shù)量堆到了夏嵐的周邊，與隕石散發(fā)的黑霧一同合并成了一只巨大的球體。

　　滿心糾結的幽靈鯊看向神色堅定的斯卡蒂，跟隨著她跑出了足足一公里，隨后才在低矮環(huán)形山的另一側停了下來——她們以及逃出了邊界。

　　“我先去夏嵐那邊了，你保護好自己，如果可以的話就帶著我盡可能向外跑，我們不會那么輕易死掉的，如果必要我會強行把他帶回來的。”斯卡蒂向幽靈鯊點頭道，接著便毫不遲疑地閉上了眼睛，倒在她懷里。

　　“怎么會……”她低低地呢喃了一聲，抱著斯卡蒂走上斜坡的頂端，看著遠處那枚散發(fā)著恐怖氣息的黑色球體。

　　雖然聽斯卡蒂說過復活之類的能力，但是她對“未知”的敏銳的直覺卻告訴她邪魔并不那么“普通”。

　　在迷茫了片刻之后，一個想法忽然在她心中升起，讓她急急忙忙地掏出了懷里那塊銀白色板磚。

　　————

　　在把兩人丟出去之后，夏嵐在心底叮囑好斯卡蒂，接著便啟動了衣服上的防護結界，飛快地捏出源石結晶，在自己周圍布設起防御法術、反擊法術等等。

　　它們似乎并不打算在第一時間攻擊他。

　　四枚隕石中的黑霧逐漸聚攏，化作了一個長約兩百米的長條形空間，與他身后來自于隕石坑中央的霧柱連結在了一起，而它們的本體則是逐漸伸展開來。

　　他似乎剛好逃出了霧柱所能觸及的范圍，邪魔的力量必須得靠著獨立的個體才能超出那個范圍，這讓他心中暗暗松了口氣。

　　看著四下這些像是史萊姆一般的邪魔，夏嵐微微一愣，數(shù)個猜想在心中冒出，但最終在數(shù)秒鐘的觀察之后確定了一點——這群玩意似乎有相互融合的趨勢，鬼知道會融合個什么玩意出來。

　　但他考慮后還是問起了斯卡蒂的狀況，她的答復是還需要二三十秒。

　　他現(xiàn)在的爆發(fā)狀態(tài)足以將身體臨時推至70%靈態(tài)轉化，以及少量運用神力之中的終極法術，但如若與斯卡蒂合璧，那便能達成常態(tài)80%靈態(tài)轉化，運用半數(shù)的較為簡單的終極法術。

　　如是想著，他翻出了年的法術信息，抽出心神在其中翻找起來——但即使能讀取，理解依舊需要花上些許時間。

　　等待了二十秒之后，四坨如同史萊姆一般的邪魔匯聚到了一起，而周圍的黑霧圍墻也將97%的可見光擋在了外面，讓里面的世界空余夏嵐這一處光亮。

　　【你來啦，那我們開始吧。】

　　【——嗯，讓我們一起把它撕碎?！?p>　　決定好以何種法術對待眼前的邪魔的夏嵐抬起了手，如同雙手持劍一般，松散但又在剎那間將的渾身氣勢熔在了雙手之間——一道淡淡的火光在此處孕育。

　　火光波動著，吐息著，盤旋著，在空氣中震出片片漣漪。

　　他的衣衫無風自動，無窮無盡的光焰從他的肌膚之中滋育而出，他身邊的雪地開始飛速消逝，只剩足下設立的用于站立的法術結界。

　　不過三秒鐘，那道微弱的火光擴散成了一道劍形火束，而夏嵐身邊來不及融化的雪地也全部因這股并不灼熱的“高溫”而直接升華，旋即又被周圍的黑霧凝結。

　　那頭逐漸成型的三十多米高的邪魔似乎意識到了不妙，身體蠕動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分，就連這座黑霧構成的囚籠都開始涌動起來，逐漸變得越來越濃郁與厚重——就像是即將沸騰的水。

　　一道尖銳的霧氣尖刺猛地從霧墻之中探出，但卻在夏嵐身上燃起、沸騰的光焰之下剎那消融，在觸及法術結界之時只剩如同彈指一般的輕擊。

　　越來越多的黑霧尖刺緊隨其后——但很顯然，沒有實體的它們無法逾越這道天塹，唯獨夏嵐身前那只正在合并的邪魔有資格威脅到他。

　　“呼~”他忽然吹出一口氣，手中的火焰束竟是隨之熄滅，露出其下鐫刻著無窮繁復符文的龍鱗長劍——它通體由凝實的火焰鑄就，但又仿佛水晶一般閃爍著明亮的光澤，其中的脈絡更是如同活物一般流淌、鼓動。

　　“這玩意叫什么名字好呢？”他忽然小聲嘀咕道。

　　原本還有些緊張兮兮的斯卡蒂聞言，有些好笑道：“以你的起名習慣的話，大概可以叫【熵增劍】吧?！?p>　　“這倒是。”夏嵐點頭道，打算對著眼前即將成型的巨大邪魔舉劍。

　　但就在這時，數(shù)個巨大的扭曲黑影猛地闖進了黑霧之中，其中一頭撞向夏嵐、兩頭擋在夏嵐與巨型邪魔之間，而另外的幾頭則是拖著它向更遠的地方而去，一看就是要分割戰(zhàn)場，讓夏嵐的攻擊落空。

　　很顯然，它們的這個棄車保帥的策略非常有效，夏嵐的確斬不出第二劍，而且除了這一劍以外也拿不出能百分百一擊斬殺這頭特化邪魔的手段。

　　如果要試著尋找它的弱點、在這片能為它提供源源不斷的力量的領域中將其磨死，那肯定會在這段時間里引來更多的邪魔，方才沖進來的幾頭邪魔已經(jīng)印表明了殺得越快越好。

　　而且，說不定還有更多邪魔正在路上呢。

　　“這么聰明的么？早知道就不等那一點時間，自己先下手為強了?！彼止镜?，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這把劍，對比現(xiàn)在百來米的距離確實顯得有幾分捉襟見肘。

　　“但是那樣會讓自己脫力吧，那樣的話失敗了會更慘吧？”斯卡蒂在他心底憨憨地說道。

　　那頭襲向他的邪魔瘋狂地攻擊著他方才設下的結界，讓其光澤飛速地暗淡下去。

　　“也是，面對未知的時候總還是穩(wěn)妥點好。”他說著咧開嘴，就像是壯膽子一般放聲道：“我將發(fā)動一次非常牛逼的攻擊！”

　　（其實喊出來能穩(wěn)固心神、明確攻擊目標、獲得神秘學加成buff）

　　一語笑罷，在被包圍的堪堪一整分鐘，夏嵐抬起了手中之劍，巨大的火焰從他的全身噴涌而出，飛速溢出的紅白色流光從劍身奔涌向天空，將黑霧鑄就的穹頂瞬間刺破，陽光從破口之中灑落。

　　如同晶體一般的紅白色的龍鱗在他的指尖逐漸向上生長、蔓延過他的手背、手腕、胳膊肘……

　　一朵與周身光焰全然不同的暗金色火焰在他的眼底燃起，讓他微微一愣，原本正要斬下的手臂頓住了。

　　【我這是……夢？】

　　——混沌的思緒在夏嵐與斯卡蒂正瘋狂燃燒到極限的意識中劃過。

　　“啪~”

　　尚未等他來得及踏入其中，一聲清脆的拍打聲在他的思維中響起，而現(xiàn)實中的他就像是被拍了一下肩膀一般，下意識地將手中之劍斬下。

　　而他眼中的火焰就像是是幻夢被掐滅一般瞬間消散，仿佛從未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