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野看了一眼,一身簡單的深衣,容貌確實極為出眾,甚至比之趙穎都猶有過之,不過,那人明顯有喉結(jié),“咳咳,那是個小郎君!”
陳六不信,義正言辭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白野捂著額頭,“陳六啊,要不,我給你說門媳婦吧,這些年也沒見你喜歡哪家娘子,別不是有那龍陽之好?”
陳六臉色漲紅,一梗脖子,“自...自家在杭州有相好的!”
白野好奇,“哦?是哪家寡婦?”
正經(jīng)人家的姑娘,怎么可能看上這么個疤臉漢子...好吧,白野承認自己就是顏狗。
陳六難得扭捏,模樣更滲人幾分,“是...是春芳樓的娟兒?!?p> “咳咳...”白野差點被自己口水嗆死,乖乖,這狗東西還出入過這等高級會所呢。
感覺不太厚道,用肩膀撞了一下陳六,“怎么不贖出來?錢不夠?”
陳六搖搖頭,“自家還要伺候阿郎呢,怕領(lǐng)進門,污了宅子?!?p> 白野一個頭皮扇過去,“什么混賬話!等回了縣衙,我就給白甲寫信,把人贖出來,先在酒樓幫忙吧?!?p> 見陳六就要張嘴,又連忙說道,“就這么定了!若日后再起這等心思,你就給我滾,當(dāng)你家郎君是什么人了?”
“曉得了。”陳六撓撓頭,隨即,又指著那男生女相之人,“你看那眉眼,看那身段,雖然胸前少了二兩肉,可分明就是女子嘛!”
白野見其不死心,對那人招了招手,“小郎君!小郎君!”
阿九已經(jīng)晃蕩了很多天了,白天找活計,晚上就住在城外破廟。
但是,卻養(yǎng)成了一個習(xí)慣,總是將自己收拾的干干凈凈。
白野的出現(xiàn),對于阿九來說,就仿佛是長久的黑夜照下的一束光。
可是,那道光太快,好似天邊的流星,一閃而逝。
突然,他又見到了那束光。
是那個又傻又溫柔的好人,他的目光也不似其他人那般讓自己厭惡。
阿九小跑兩步,“俏生生”的站定在白野面前。
陳六繞著阿九轉(zhuǎn)了好幾圈,上下仔細打量,最后回到白野身邊,摸著下巴,“似乎確實是個小郎君啊?!?p> 白野一拱手,“不知郎君怎么稱呼?”
阿九輕啟薄唇,嗓音偏柔,“我是阿九??!”
兩個人,三只眼差點沒瞪出來。
白野終于明白,為什么之前的阿九是臟兮兮的,同時刻意的壓低嗓音。
男生女相,又沒有背景,在這個時代,比風(fēng)塵女子還要可憐。
不禁有些憐憫,“很辛苦吧?”
阿九很認真的想了想,沒說話,只是搖搖頭。
白野又問道,“現(xiàn)在怎么生活?”
依舊不說話,低著頭輕輕踢著石板。
“咕嚕...”
阿九一臉羞紅。
“老六,有些餓了,我們?nèi)フ倚┏缘??!卑滓耙琅f照顧著人心。
陳六找了家酒樓,點了條魚,一只雞,一盤排骨,以及幾道時蔬。
他清楚自家郎君一般不在外頭吃。
阿九咽了咽口水,又看看白野,見其點頭,這才開始風(fēng)卷殘云。
陳六看到他的吃相,減少了幾分敵意。
白野直到阿九吃完,才開口問道,“山陰不比北地,怎會找不到活計?”
阿九低垂著眼簾,“我什么也不會,只會殺人?!?p> 這話,之前白野已經(jīng)聽過了,卻有些嗤之以鼻。
以前曾經(jīng)問過陳六,這世上可有武功,內(nèi)力之類的。
得到的答案也和自己的認知大差不離。
所謂的高手,其實就是運動神經(jīng),身體協(xié)調(diào)性,肌肉爆發(fā)力優(yōu)于常人。
再加上經(jīng)年累月的練習(xí)幾個套招,形成肌肉記憶,再加上發(fā)力方式,就是所謂的高手。
后世所說的交手數(shù)十上百回合,根本就不切實際。
有句電影臺詞,“功夫是殺人技”,形容的尤為恰當(dāng)。
陳六輕蔑的嘖了一聲。
卻見阿九已經(jīng)橫臂,手中的筷子急速向陳六的咽喉刺去。
雖然出乎意料,陳六反應(yīng)卻不慢,抬手格擋。
阿九手腕一翻,躲開陳六的手,筷子已經(jīng)停在陳六的脖子上。
白野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這娘炮沒吹牛啊,要是那天這貨吃飽了,自己還真嘎了。
陳六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了。
軍中的路數(shù)和刺客不同,雖然都是靠天賦,但是后天的訓(xùn)練大相徑庭。
若是二人都是披甲,三個阿九也不夠陳六打的。
“夠了?!?p> 阿九聞聲,丟下筷子看向白野。
“既然如此,以后你就做我的護衛(wèi)吧,月前10貫,可好?”
“不要錢,我就想跟著你,你的眼睛很好看?!卑⒕趴粗滓埃f的極為認真。
白野還沒說話,陳六急切的說道,“不行!阿郎,此人來歷不明,不可大意!”
“就這么定了,回縣衙?!?p> 一路上,陳六絲毫不顧及跟在身邊的阿九,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白野不為所動,自己出門從來不會前呼后擁。
如果阿九真要殺他,在不在身邊都是一樣的,擔(dān)心就顯得非常多余。
趙穎見回來的多了一個人,不禁皺眉,“還真去青樓了?”
白野大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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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宋,金兩朝圍繞和議沸反盈天之時,王倫再次抵達金國首府會寧。
這是宋金開戰(zhàn)以來最為順暢的出使。
沿途關(guān)卡毫無阻滯,見過文書即刻放行。
并且,所到驛館,均備好了飯食和暖鋪。
入了金廷大殿,王倫遞上政事堂的書札,“我主謝金國皇帝廢黜劉豫,以消弭兵災(zāi),結(jié)百世之好?!?p> 王倫的身體雖然沒有徹底恢復(fù),但聲音鏗鏘有力。
完顏亶見王倫不卑不亢,略帶幾分欣賞,看過書札過后,略帶疑惑,“康王僅是索要昏德公夫婦的梓宮,生母以及眾趙氏親眷?”
“是?!?p> 金國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前些時日還在為還地爭吵不休,白吵了?
人家壓根沒有要地的意思,是真的懼怕還是所圖甚大?
也不是趙構(gòu)不想要,只是經(jīng)過白野的分析,以及眾宰執(zhí)的商議,如今的河南之地猶如雞肋,民生凋敝,所有財富早已被洗劫一空。
唯一有價值的就是那些大宋百姓,故而,還不還地隨意,時機到了,我自取之。
完顏亶皺眉問道,“朕問來使,康王有何誠意?”
王倫道,“我主誠意甚篤,愿每年納銀十五萬兩,絹十五萬匹。”
由于基本國策已定,再加上一眾金國大臣也不想在宋人面前“起內(nèi)訌”,均是引而不發(fā)。
最后,完顏亶令道,“命太原府少尹烏陵思謀出使江南,洽談罷兵通好事宜。”
住在驛館的王倫渴望見到當(dāng)初一同出使的宇文虛中,洪皓等人,以了解金廷高層的情形。
奈何,自從見過完顏亶后,金人看守的極緊,只好作罷。
兩天后,王倫陪同烏陵思謀啟程返宋。
烏陵思謀是金國的外交官,當(dāng)年兩人也是經(jīng)常打交道。
每次見面,都免不了一番唇槍舌劍。
烏陵思謀認為趙宋言而無信,根據(jù)就是趙宋未能履行海上之盟。
海上之盟是宋,金之間的第一次盟約。
商定由金軍攻取遼國中京,宋軍攻取燕京和西京。
待到攻滅遼后,將燕云十六州歸還宋朝,而宋朝則把原本給遼的歲幣轉(zhuǎn)送給金國。
燕云十六州是大宋的傷心之地。
自石敬瑭將其割讓給遼國后,長城防線便落入了契丹人之手。
大宋中原立國,北方卻無險可守,幾次興兵伐遼,未獲寸土。
最后不得不簽訂澶淵之盟,與遼握手言和。
然而,聯(lián)金攻遼,宋軍大敗虧輸。
只得花三十萬匹絹,二十萬兩白銀以及百萬貫的年租,從金人手里贖回燕云六州和燕京城。
可此六州不僅殘破不堪,甚至連地皮都被金人翻遍,擄掠一空。
而后來的張覺事件,不僅成了金兵伐宋的禍根,也導(dǎo)致了金國不信任宋廷的根源。
王倫則認為,是金國失信在先,未能如約歸還燕云十六州,這才導(dǎo)致張覺叛金歸宋。
二人唇槍舌劍數(shù)載,也算是老相識了。
不承想,幾年不見,已是故人的烏陵思謀終日沉默,宛如石頭。
無論王倫說什么,均引不起他的談興。
王倫哪里知道,烏陵思謀懷有深仇大恨。
烏陵思謀出身熟女真,在金國屬于是賤民。
完顏宗翰見其伶俐,又說得一口漢語,便將其留在身邊擔(dān)任通事。
宋金開戰(zhàn)后,又一路扶持,升至如今的太原府少尹。
少尹雖然沒什么實權(quán),可好歹也是個四品高官。
由賤民而至四品,他十分感激宗翰。
然而,宗翰被宗磐所殺,他失了最大的靠山,如喪考妣。
如今宗磐力主講和,他自然仇恨滿懷。
將近二十余日,使團抵達泗州。
剛到宋境,烏陵思謀的態(tài)度便惡劣起來。
第一次用膳就提出要用金碗銀盞。
王倫無奈,只得命人尋覓金匠,可泗州乃交兵前沿,一會兒淪陷,一會兒收復(fù),滿街都找不到一戶人家,更何況是金鋪。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烏陵思謀甚至要宋廷大小官吏見他須行臣禮。
說是大國之卿當(dāng)小國之君,見他必須跪拜。
并且,言說康王的接伴使一日不至,他便一日不走。
王倫本來已經(jīng)給朝廷發(fā)了急奏,為保萬全,又親自騎馬趕回建康。
?。ū菊峦辏?
妙妙的鏟屎官
最近幾章寫的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