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諷刺(感謝世無天圣大佬打賞?。?/h1>
男人還以為媚娘在嘲笑他,立即惱羞成怒起來。
他抬起手,顫顫巍巍指著陳元道:“還敢犟嘴,你們這種下流胚子,去那等煙花柳巷放縱淫欲也就罷了,如今竟然不看自己身份,玷污春暉樓這等清凈寶地,還要大言不慚,真是不當(dāng)人子!”
“行了老兄,”陳元呵呵笑道:“大哥不說二哥,誰也別嫌棄誰,武夫混煙花柳巷,求一個皮膚爛淫,你們在這春暉樓,也不過是沉醉意淫?!?p> “皮膚爛淫者,人家賣得理直氣壯,嫖得堂堂正正,到底占了光明正大四個大字?!?p> “你們這意淫的,賣的遮遮掩掩,嫖的裝模作樣,倒比別人高貴不成?”
男人睜大雙眼,好懸一口氣沒喘上來。
兩人的爭吵早吸引了一群人在旁圍觀,如今聽陳元這番話,真如石破天驚。
五兒在后面漲紅了臉。
左維明張大嘴,沒想到陳元反擊得這么快而又銳利,讓他連攔一下都來不及。
其他圍觀的書生也都?xì)鈶嵦钼?,頓時(shí)吵嚷起來。
“客人這么說話,不覺得太無禮了嗎!”
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頭上傳來,周圍頓時(shí)安靜下來。
陳元抬頭看去,只見一個二十二三歲的女子正從三樓下來,女子素面朝天,未加絲毫修飾,卻自然的肌骨瑩潤,有一種天生的誘人魅力。
左維明湊上前來,和陳元耳語道:“這位是樓主姚映雪,中陽給我點(diǎn)面子,別太讓人家難堪了。”
他現(xiàn)在也很無奈,本來是想帶陳元見識見識,誰知道陳元忽然放開了戰(zhàn)斗力,這么下去,他擔(dān)心以后自己都要被攔在門外,不許進(jìn)來了。
陳元奇怪地看了左維明一眼,心想,我看上去是那種動輒就要給人難堪的人嗎,明明低調(diào)才是我的本色。
要不是那狗書生閑著沒事對他一頓噴,他才懶得說話。
說話間,姚映雪來到了陳元面前,她臉色陰沉著,眼中冒著火。
陳元剛才的話無異于在說,她這春暉樓和那些青樓一般無二,都是以淫為生罷了。
這她如何受得了。
其實(shí)類似的暗諷早就在各處流傳了,人們說她假正經(jīng),說她裝模作樣,把春暉樓說成個大淫窩。
有的時(shí)候連她自己都在動搖,時(shí)常會想,春暉樓的姑娘們和其他青樓的姑娘是不是真的能分得那么清楚。
直到剛才陳元這番話,徹底激起了她心底的隱痛。
陳元所說“意淫”二字,殺傷力實(shí)在太大,這讓姚映雪一下子明白了長久以來的感覺。
沒錯,春暉樓的客人來這里也是淫,雖然和青樓不同,但同樣是淫,他們淫的是頭腦中構(gòu)想出的一種意象,在這種淫中,春暉樓的姑娘,和外面青樓中的姑娘實(shí)在沒什么兩樣。
這些客人們,其實(shí)并沒有給予她們更多的尊重,一個滿足他們?nèi)怏w的快感,一個滿足他們精神上某種快感,只是兩種功能不同的工具罷了。
雖然已經(jīng)想明白這些,可姚映雪心中仍舊不忿。
陳元不過是第一次來春暉樓,還什么都不了解,就說出這種刻薄話,姚映雪怎么都不能接受,她一定要讓他認(rèn)識到自己的錯誤!
眼看著姚映雪氣勢洶洶地走過來,左維明連忙迎上去:“映雪姑娘不要生氣,咱們里面去說,里面去說。”
姚映雪暫時(shí)按耐住氣憤,把各處看熱鬧的人都勸回自己的房間,這才和陳元幾人走進(jìn)海棠閣。
“這位公子怎么稱呼?”
姚映雪盯著陳元問道。
“陳元?!?p> “陳公子剛才的話未免太過冒犯,雖說武者與文士不同,不講究太多俗禮,但最起碼的禮節(jié)總要有吧?”
姚映雪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怒氣,說道。
陳元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對不起,是我錯了。”
姚映雪愣住了。
憑陳元辭鋒之利,她本以為至少要唇槍舌劍半天,才能讓對方屈服,沒想到他這么干脆就道歉了。
她向陳元臉上看去,見他滿臉的無所謂,立時(shí)明白了,他只是在敷衍了事罷了,哪里在誠心道歉。
姚映雪只覺一股氣直沖自己大腦而去。
“陳公子,你太過分了!”
姚映雪怒道。
陳元皺起眉頭,向左維明看去。
看吧,這個女人沒法講道理,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和她計(jì)較,她還不依不饒了。
左維明哭笑不得。
他干咳一聲,說道:“映雪姑娘,你看…”
“你別管!”
左維明立馬閉了嘴,他平日也是口齒伶俐的,可是從不知該怎么和女人吵架。
陳元不悅道:“映雪姑娘,有什么不滿盡可以沖著我來,何必拿拙生撒氣,我不想和你爭吵,所以直接認(rèn)錯,這也不好?”
他不太理解這個女人到底啥想法,他已經(jīng)給了臺階,她順勢下去也就是了,難道還想他繼續(xù)揭這個所謂的春暉樓的丑不成?
姚映雪冷笑道:“好一個認(rèn)錯,我倒沒聽出來陳公子哪里覺得自己錯了?!?p> 這下子陳元也來了勁,不管左維明在旁邊一直使眼色,笑道:“那映雪姑娘覺得我哪里錯了?”
姚映雪道:“陳公子當(dāng)真以為所謂意淫,與那等皮肉爛淫毫無區(qū)別?”
陳元想了想,說道:“還是有區(qū)別的,意淫更下賤些?!?p> 砰!
姚映雪猛地一拍桌子,整個人竄起來,嬌軀不住地顫抖著,銀牙咬得直響。
左維明也跟著站起來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知道自己該勸誰。
最后他看向陳媚娘,現(xiàn)在能勸架的只有這小丫頭了。
陳媚娘心中冷笑,低頭自顧自吃著糕點(diǎn)。
她才不管這破事呢。
“我倒要聽聽陳公子有何高論,我這春暉樓有何下賤?”
姚映雪切齒道。
“映雪姑娘不要激動,請坐,”陳元呵呵笑道:“我說得若有不對的地方,你請見諒。”
“不管是皮肉爛淫還是意淫,都是淫,不同的是,她們賣肉,你們賣笑,賣笑的看上去好一些,但也還是在賣自己?!?p> “賣肉的知道自己在賣,這就比你們要好一些,看看你們外面那些丫頭,不了解情況的,還以為是哪家大戶小姐,一個個自以為高貴,反看別人低賤?!?p> “出來賣沒什么好羞恥的,為了生活嘛,沒有辦法。”
“可怕的是,不僅沒意識到自己在賣,反而從這種賣笑的生活中品出滋味來,以為了不起,這就無藥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