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托付
陳元從懷里掏出一只小瓷瓶,說道:“把這個下在他的茶里,能做到嗎?”
春桃眼睛一亮,恨聲道:“能,那奸賊往常來親近我,我總不給他好臉色,他反而心里不自在,想著法讓我屈服他。”
“只要我臉色放軟和些,求著他喝杯茶,他必定依從。”
“只是那奸賊修為深厚,我雖然不是武道中人,可也知道很少有藥能毒到六個竅穴的高手,恩公可有把握?”
陳元道:“放心吧,我自有安排?!?p> “這藥你一定要在后日午后讓他喝下,我能把毒性壓制兩個時辰,這兩個時辰你找地方躲好,等府里亂起來了,你就帶著這些錢趕緊出府,有多遠走多遠?!?p> 說著遞給她一包銀兩。
春桃卻不接包袱,她淚眼中煥發(fā)神采,爽利地說道:“恩公卻是小瞧我了,那奸賊身為縣丞,他死后官府必定嚴查,我一個弱女子能躲去哪里,若被抓住,官府刑訊逼供,我萬一撐不住,豈不就害了恩公?!?p> “后日毒殺了他,我自己領死就好?!?p> “身為女兒,卻連累老父因我而死,我早就沒有面目活在世上了?!?p> 說著,她眼中又止不住流下淚來。
陳元嘆息道:“你要做什么我不會阻止,只是還沒祭拜過老人,你甘心就這么走嗎?”
春桃嬌軀一顫。
陳元這話算是徹底擊中她心中的痛點。
她只知父親被殺,卻連他埋葬在哪里都不知道,他死后無人祭掃,豈不荒涼。
陳元把手中包袱塞進她懷里,說道:“我和縣衙里的捕快王二把他埋在城外亂葬崗了,墳頭很新,旁邊我用木板立了碑,碑上沒有名字,只有下葬的日期,淳和一十三年三月二日,應該很好找。”
“后天逃出去后,你自去祭拜吧,以后隱姓埋名好好生活,不用擔心被人找到,這邊我自會應付?!?p> 春桃已經(jīng)哭成了淚人,她掙扎著從炕上爬起來,用力地對著陳元跪了下去,等抬起頭來,卻見陳元已經(jīng)沒了蹤影。
陳元走出小院,身子一晃,竟然變成了劉嬸的模樣,他一路穿門過戶,從后門離開了王府,一直到城外無人處這才解除了變形。
這是他從一個尸妖身上得到的神通。
尸妖深埋地底,受地氣滋養(yǎng),漸生靈性變而為妖,具變幻之能,常在路旁河邊,破寺荒廟引誘旅人,然后加害之。
只可惜這門神通幻形之后不能動手,而且其特殊的氣息很容易讓有修為的人察覺,因此只能偏偏普通人。
解除幻形,他往除妖司走去,一邊回想剛才和春桃的對話。
其實出于純功利考慮,最好是讓春桃也一起死去,這樣事后絕對不會牽連到他。
只是這人真的太慘了,他要是先利用了她,隨后就送她去死,這種事連道德感并不強的陳元都覺得太不做人了。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日后慢慢應付過去。
剛到除妖司大門外,林英豪也正從外面回來。
他臉色有些陰沉,顯然心情很糟糕。
“隊長,發(fā)生什么事了?”
陳元奇道。
林英豪道:“上次事件的目擊者被殺了!”
陳元怔住了,驚道:“他不是在縣衙嗎,誰殺了他?”
那個人是剝皮案件的唯一目擊者,縣衙當然要把他保護起來,誰知道竟然死了。
林英豪臉都黑了,說道:“縣衙那伙孽障,說是看守著他,實際上個個偷奸?;侨撕觅€,晚上央求幾個看守放他出去爛賭,說好早上回縣衙?!?p> “那幾個看守的衙役也樂得省事,竟然真的放他出去了?!?p> “結果早上他沒回來,后來得到報告,他死在賭場后面一條小巷子里了,臉被人剝了去。”
陳元心里一沉,問道:“他死在了城內(nèi)?”
林英豪點了點頭。
這就有些麻煩了。
之前死的那些人都是死在城外,地點遍及平陽縣二十幾個村子,可就是不踏進縣城一步,可見他對縣城還是有顧忌的。
縣尊牧守一方,手持朝廷大印,隨時可以降下煌煌天威。
在縣城范圍內(nèi),他可以在任何地方降下七八個竅穴的力量。
這次作亂的妖魔難道已經(jīng)有七個竅穴的實力了?
那可就沒法打了,他現(xiàn)在的實力距離七個竅穴還差得遠呢,一不小心就要丟了性命。
兩個人走進衙門,各自回到官署。
林英豪決定向云州府除妖司匯報這邊的情況,看看那邊會不會派人下來。
陳元則翻閱起之前的材料,包括每次案件發(fā)生的地點,死者的身份等,看看有沒有什么共通的地方。
可是看了半天也沒有什么收獲。
第二天,林英豪帶著陳元小隊的五個人出去各處巡查,只留下剛補充進來的新人留在衙門。
陳元,林英豪外加鄭小六,每人帶著一個人,共分三組,在平陽縣各處巡查了一整天,結果毫無所獲。
倒是意外發(fā)現(xiàn)了不少隱匿的妖魔,讓陳元隨手除掉,又給自己添了兩口元氣,外加幾門精巧的神通。
又轉過一天,陳元他們沒再出去巡查。
以除妖司這幾個人,去巡查這么大一個平陽縣,完全是杯水車薪,毫無用處。
林英豪決定等云州府除妖司的回信。
陳元卻耐下心來,等著晚上宴會開始的時間。
平陽縣城,王中成府邸,
天已經(jīng)黑了,馬上就是戌時。
晚宴的菜肴已經(jīng)陸續(xù)擺上來,王中成坐在主位上,臉上有幾分未及消散的浪蕩意思。
今天春桃忽然出奇地溫存,讓他到現(xiàn)在還在回味。
那賤婢往日里對他總是板著一張臉,一張口就是冷言冷語,要不是看她模樣俊俏,他早就把她賣去妓院了,豈會留她到現(xiàn)在。
沒成想今天她忽然轉了性,到底是死過一次的人,終于明白過來,什么都是虛的,只有自己快活才是真的。
想一想今天下午春桃那欲拒還迎,熱情似火的樣子,再想想往日她冷若冰霜的模樣,兩相對照之下,他只覺得又添了幾分滋味。
要不今天就放她一馬?
王中成忽然想道。
隨即他搖了搖頭。
不行,只有把陳元那小子打成那等逼奸致人慘死的惡棍,他才好無顧忌地下死手。
可惜了,那個女人才剛品出些味道,就要沒了。
王中成咂咂嘴,看看外面的天色,叫道:“時候差不多了,那小子怎么還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