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兩百年前,今漢名將馬援曾對光武帝說了一番話,
“當今之世,非但君擇臣,臣亦擇君。”
這句話非常簡單明了的道明了,大漢這四百年來,有才人士與英明主君之間的,那種堅定又微弱的選擇關(guān)系。
而當馬援這句話傳于后世以來,更是被無數(shù)士人奉為圭臬。
今日劉琦在初見徐庶之時,就問徐庶是如何判斷出自己會放棄水路而選擇陸路的,
這點正是劉琦在實行君擇臣的權(quán)力。
誠然,徐庶今日會出現(xiàn)在這里,基本就是默認了他愿意投效自己,
但這時代的士人都注重儀式感,跟后世的小姐姐一樣,
無論如何,君擇臣,臣亦擇君的這個基本模式還是要走的。
劉琦在之前雖知道這個判斷難不倒徐庶,但正如他剛剛的反應一般,他是真的沒想到徐庶能想到第三點。
由此點,劉琦對徐庶的才智又有了新的認識。
而剛才劉琦在徐庶面前主動吐露心志,正是在實行臣亦擇君的步驟。
天下間的大部分有才之士,其實并不在意自己服侍的主君是否是個有著驚天偉略的人,
畢竟要是主君能把所有事都干了,他們還怎么有立功的機會。
天下間士人最在意主君的主要有兩點,一個是其是否會做決斷,是否會用人,
另一個便是這位主君的心志是什么。
故而方才在劉琦吐露匡扶漢室的偉大心志之后,徐庶才流露出大為意動之色。
而在君擇臣,臣亦擇君的過場走完后,劉琦才正式向徐庶問計。
面對劉琦的問計,徐庶先邀請劉琦坐下,而后他從涼亭外取了幾顆石子,然后依次在石桌上擺開,
在擺好石子后,徐庶對劉琦言道,
“中郎將請看,庶先暫將這八顆石子當做如今荊州八郡,為中郎將籌謀?!?p> 見徐庶以石作郡為自己畫謀,大感新奇的劉琦更加聚精會神起來,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身前石桌上的八顆石子。
“夫舉事而不本于義,未有不敗者也。
故齊桓率諸侯以尊周,周公定宗法以明嫡庶。
今蔡瑁違反此道,而州牧應之,此乃取禍之道也。
中郎將既為州牧嫡長,無罪而受貶謫,此表面上看雖是蔡瑁之勝利,中郎將之敗績,其實不然也。
何也?
因公道自在人心耳。
自中郎將受貶離開襄陽之日起,荊州士人多有為中郎將鳴不平者,
只不過他們多懼蔡氏勢大,故而不敢為中郎將直言上諫。
但自古以來,廢長立幼,便是違背宗法之歧途,勢必不得人心,
如今雖人心未發(fā),但卻始終在中郎將一方。
依庶之見,要想令中郎將重返襄陽,克定世子之位,其實不難?!?p> 徐庶洋洋灑灑說了以上一番話,直到最后一句才算是正式進入正題。
沒辦法,當今士人就喜歡先扯一些有的沒的,然后才會說出自己心中的真正謀劃,
對于這點劉琦也只能入鄉(xiāng)隨俗了。
徐庶的最后一句話讓劉琦眼前一亮,他身子驅(qū)前問徐庶道,“吾該如何破局?”
見劉琦這份急切的模樣,徐庶臉上露出笑意。
他將手指移到代表長沙郡的那顆石子上,而后堅定地對劉琦說道,
“破局之處正在此處。”
見徐庶言及長沙郡是他的破局關(guān)鍵,劉琦不禁皺起眉來。
此去長沙一行,實則是蔡瑁為了迫害他而精心謀劃的。
他到了長沙后,能站住腳跟,保住性命,就是他目前最大的期望,
然而徐庶怎么會覺得,長沙是他的破局關(guān)鍵呢?
見劉琦臉有不解不色,徐庶解釋道,“荊州群賢所懼蔡瑁者,乃其手中權(quán)勢也。
但兵無常勢,水無常形。
若將來有一日,中郎將手中之權(quán)勢能大于那蔡瑁,那荊州群賢就會群起而對中郎將擁戴。
而目前中郎將最容易獲取權(quán)勢的地方,便是這荊州重鎮(zhèn)長沙也。
中郎將請看,
長沙一郡東連江東,北遮南郡,西通武陵,南掩零陵、桂陽二郡,
而荊南之三江又齊聚于長沙,長沙實乃荊州之兵家必爭之地也。
不守長沙則無以復襄陽,
不守長沙則無以護荊南,
不守長沙則無以保江陵,
不守長沙則無以震江東。
若是中郎將能夠占據(jù)長沙,屆時控扼三江,兵懾南北,則一州之命脈盡在中郎將之手也?!?p> 徐庶邊說著,邊用手中的手指,不停的擺動石桌上的石子為劉琦演繹著。
而在說到了最后一句時,徐庶將那顆代表長沙的石子放在了劉琦的掌心之中,
隨后他抓住劉琦的手,讓劉琦的手握拳將“長沙”緊緊的握在手中。
徐庶的的“四不”讓劉琦深思起來。
劉琦想起了前幾年發(fā)生在荊州的一場叛亂。
建安三年時,長沙太守張羨因不滿劉琦之父劉表的統(tǒng)治,利用自身在荊南四郡的威望,發(fā)起了一場對劉表的叛亂行動。
那場叛亂涉及范圍很廣,一共有零陵、桂陽、長沙三郡一起參加。
一夜之間,劉表手中的荊州版圖瞬間消失了一半。
要不是當時武陵太守是劉表的外甥張允,恐怕武陵郡也加入了張羨的叛亂行動中來了。
如此大的叛亂行動,劉表花了幾年時間才堪堪平定。
而正是那場平叛行動,奠定了如今荊州軍隊的基本框架。
如今荊州的三大中郎將、劉磐、文聘、黃忠,都是在那場平叛過程中展露頭角的。
而劉表當時為了平叛,抽調(diào)了當時手中的所有有生力量,連北方強敵曹操都暫時不顧了。
就這,還花費了數(shù)年時間才堪堪平定。
當時劉琦才剛剛穿越過來,正謹小慎微的學習著古人的一切,故而對這場叛亂不是很熟悉。
但如今想想,當初張羨的叛亂之所以能有那么大的規(guī)模,
除了張羨自身在荊南四郡的威望之外,長沙一郡對其他郡的威脅程度,應該也占據(jù)了很大一部原因。
畢竟我都已經(jīng)反了,如果你不跟我一起反,那么在等劉表來平叛來之前,我就利用長沙的地理優(yōu)勢,先把你們突突了。
想到此,劉琦心中對徐庶口中所說的長沙對荊州的重要性,逐漸有更深的理解起來。
但是他如今不是長沙太守,只是長沙郡中的一個攸縣縣令呀。
劉琦對徐庶言道,“元直所言有理,然長沙一郡關(guān)乎整個荊州安危,我年紀尚輕,父親又怎么會將長沙一郡輕易交予我手乎?”
“縱使父親有此意,蔡瑁不是愚昧之人,他也定會阻止我擔任長沙太守的。”
見到劉琦有此擔憂,徐庶自信得說道,“中郎將無須擔長沙太守之虛名,只需掌握長沙一郡實權(quán)即可?!?p> “今長沙太守韓玄乃枯坐清談之輩,州牧敬其名士之名,才令其擔任長沙太守一職。
其于治政、理軍皆不精通,平日里只好會客。
這樣的人最是好面子,中郎將是州牧嫡長子,只需對其禮敬有加。
此等人,便不會對中郎將對郡中所為,多加掣肘的。”
18年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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