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回 春光閣東家
“自是……彈劾你濫用職權(quán),淫人妻子!”
曾御史大聲呵斥道。
石三郎這才朝趙錦云奔過去:“娘子,娘子,你醒醒!”
在無人瞧見的地方,石三郎手上拈了一枚銀針,悄無聲息地扎了趙錦云的大椎穴一下,方才昏過去的趙錦云猛然清醒,驚懼地看著他,正要掙脫他的禁錮,石三郎微不可聞地在她耳邊言語:“如今情形,你如何做,應(yīng)該很清楚。”
他的聲音忽然拔高了許多:“娘子,你總算清醒了!”
翠微也慌慌的跑過去:“太太,您醒了!”
宋景行冷然地看著這一切。
曾御史盡量讓自己的臉親切起來:“這位太太,勿要害怕,老夫乃是監(jiān)察院的御史曾誠,你有任何冤情,受到宋景行的任何脅迫,只管與老夫說,老夫定然會替你作主的?!?p> 趙錦云茫然地看向宋景行,很快便感受到石三郎在她腰間狠狠的掐了一把。
口口聲聲無意仕途的石三郎,認(rèn)識曾御史,如今要害宋景行?她所嫁之人,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她?
她張了張嘴,聲音喃喃:“我,我不省得……我昏倒之后,就在這里了……”
石三郎柔聲道:“娘子莫怕,有曾御史在這里,作惡多端之人奈何不了我們?!?p> 宋景行嘆了口氣:“石三郎不愧在春光閣里浸淫多年,一張面孔多變,倒是讓人欽佩?!?p> 石三郎厲聲道:“宋景行,曾御史在此,你還敢放肆!”
宋景行挑眉,看向曾御史:“曾御史,上回你彈劾我玩忽職守,我無話可說。但這回,宋某不服。”
曾御史哼了一聲:“宋指揮使盡可以替自己辯解,老夫洗耳恭聽。”
宋景行勾唇一笑:“曾御史可省得,這春光閣背后真正的東家是何人?這春光閣表面上是賣書,可實際上干的是什么勾當(dāng),曾御史可又省得?”
曾御史撫著山羊胡子:“老夫還以為宋指揮使拿到了什么證據(jù)呢。原來不過如此。卻是巧了,這春光閣的東家,與老夫有過數(shù)面之緣,與老夫相談甚歡,一見如故。他一生致力的事情,也讓老夫頗為欽佩。”
宋景行瞇眼:“曾御史乃是春光閣東家好友,光憑曾御史一面之詞,誰能相信?曾御史不妨將你的好友請出來,讓他親自解釋?!?p> “不過是小事一樁,有何不可?不過,若是你在春光閣什么都查不到,宋指揮使可愿用自己的官職做擔(dān)保?并且保證,決不會再尋春光閣的麻煩?!痹芬彩莻€狡猾的。
宋景行答應(yīng)得痛快:“官職之于我,不過是錦上添花,可有可無。”
這話說得自大自狂,讓曾御史這樣經(jīng)歷過眾多場面的人也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并且暗暗下了決心,這回再彈劾宋景行,非得讓他跌進(jìn)泥潭里,再也爬不起。
石三郎欲扶著趙錦云走,宋景行回頭,朝他邪魅一笑:“三姐夫可是極為重要的人證,怎地能走呢?來人,給我看著他們,一只蒼蠅都不能飛出去?!?p> “是!”士兵大聲答應(yīng)下來,迅速地把守著門口。
宋景行威風(fēng)凜凜地離去,趙錦云望著宋景行消失的方向,忽地聽得石三郎陰沉沉道:“可是后悔了?一個臭工匠竟然比我強(qiáng)?!?p> 趙錦云抬起眼皮看看他,又看看翠微,不發(fā)一語。
石三郎卻偏不服,狠狠的扯起她的頭發(fā),嘶聲問:“是不是后悔了?!”
趙錦云緊緊盯著他,忽地使力,將自己的衣裳撕扯開來,露出傷痕累累的肌膚來。她啞聲道:“你不要再當(dāng)我是傻子,什么不能人道,什么為了你的前程,你根本是為了你的相好!石三郎,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石三郎一怔,而后陰惻惻地笑起來,他舔了舔嘴唇:“你竟也不傻,都知曉了。知道我什么一定要非你不娶嗎?因為你太天真,太好騙。我不過在你面前言語幾句,你便對你的好姐妹有了猜忌,反目成仇。她盡管知曉我不能人道的事情,卻還是眼睜睜地看著你嫁給我。不過也好,自從你嫁給我之后,她就不再盯著我。我之后的行動,倒是便利許多呢?!?p> 趙錦云只看著他,臉上神情木然。
石三郎抱著她,在她耳邊呢喃:“你還不省得吧,你那四妹妹,手段了得,在外頭開了一間書局,賺了不少錢呢。她對我們來說,可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他話音未落,忽地覺得耳朵劇痛起來,竟是趙錦云張口,緊緊地咬著他的耳朵!
石三郎不聲不響,只狠狠地打了趙錦云一巴掌,趙錦云吃痛,這才松口,卻是笑了起來:“我四妹妹自是能干,你們做的腌臜事,她定然能發(fā)覺……”
一粒藥丸,被石三郎丟進(jìn)趙錦云的口中。
趙錦云猝不及防,竟然直接吞了下去,不過須臾,她意識漸漸模糊起來,最后昏倒在石三郎懷中。
石三郎低頭,看著趙錦云昏迷的容顏,用手撫上去:“誰叫你是趙家的姑娘呢?可惜了這副沉魚落雁的容貌?!?p> 面對眼前的一切,翠微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仿佛并不在意趙錦云的生死。
曾誠領(lǐng)著宋景行走在寬闊的走廊上,忽地回頭朝宋景行笑道:“宋指揮使似是有些緊張啊?!?p> 宋景行也笑道:“曾御史飽讀詩書,應(yīng)當(dāng)是看得出來,這春光閣中,機(jī)關(guān)重重,宋某自是有些緊張?!?p> 曾誠撫著他的山羊胡子:“宋指揮使不過是工匠出身,竟然能瞧得出春光閣里一些巧妙的機(jī)關(guān),倒是出乎老夫意料。”
宋景行微微笑著:“曾御史沒聽說過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嗎?”
狂妄、自大!曾誠呵呵笑道:“宋指揮使如此狂妄,卻是叫老夫刮目相看?!彼f著話,往墻壁推了推,墻壁竟緩緩開啟,露出一截樓梯來。
“宋指揮使,請。”曾誠先踏上樓梯,宋景行緊跟其后。
不過轉(zhuǎn)折上了約莫二十階階梯,便別有洞天。卻見廳堂寬闊,亮如白晝,綠植繁茂,上過桐油的地板光鑒照人,黃花梨做的家具被擦得錚亮,多寶格層層,皆放滿了書。
一名身著白色儒生服的中年男子繞過多寶格,含笑迎上來:“曾老,宋指揮使,深夜辦公務(wù),可是累了?快快坐下吃茶?!?p> 儒雅、宛若芝蘭玉樹般。這是宋景行對中年男子的第一印象。
曾誠給宋景行介紹:“這位便是春光閣的東家,謝明?!?p> 謝明含笑,看著宋景行:“宋指揮使公務(wù)繁忙,難得來鄙閣吃杯茶,實在是謝某的榮幸?!本故墙z毫沒提宋景行搜查春光閣之事。
宋景行氣定神閑,也笑道:“宋某接到匿名舉報,說春光閣明面上是干著賣書的勾當(dāng),實則上是迎合大官貴人的喜好,干著見不得光的事。如此可怕之事,便是天上下刀子,宋某也得來查探個清清楚楚。果不其然,這春光閣里,頗為巧思奇妙,竟然設(shè)置了重重機(jī)關(guān)?!?p> 謝明聞言也不惱,只仍舊笑著:“倘若宋指揮使指的是謝某的這間密室,便是謝某的不是了。謝某自幼便喜歡鉆研些奇門遁甲之術(shù),在自己的書肆里造上這么一間密室,還不至于要被抓進(jìn)大牢中罷?”
沒等宋景行說話,他又接著道:“謝某聽聞,宋指揮使乃是康樂坊趙家的準(zhǔn)乘龍快婿。此事原來是喜事一件,不過如今謝某既然與宋指揮使相逢便是緣分,只想提醒宋指揮使一句,這康樂坊趙家,可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