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弦月先是陷入黑漆漆的云中,又悄悄的出來了。
“姑娘,姑娘!”長春從外頭撲進來,激動地喊了這么兩嗓子。
趙錦衣猛然清醒,從男人炙熱的氣息中脫離出來,臉紅得像熟透的蝦子。
宋景行輕斂氣息,微微抬身,攔在趙錦衣面前,目光仍舊膠在她身上。
“錦衣,你的臉好紅……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明明他的語氣是關懷的,趙錦衣還是覺得面前的男子像是有些故意。她不得不用衣袖掩著紅紅的臉,輕聲斥道:“你,你轉到一邊去!”
雖然用衣袖遮著臉,還是偷偷的縫隙里看宋景行,卻見他的臉上也紅紅的,像熟透的蝦子。眉眼之間,全是濃濃的情意。
她忽地撲哧一聲笑出來:“壞蛋!”
宋景行大大方方的承認:“我只對我的錦衣壞?!?p> 哎呀,這人說起這些情話來,還真是厚臉皮啊。
趙錦衣伸出纖纖玉手,拽著宋景行的衣領,霸道地宣布:“以后你若是負我,我定然叫你不得安寧?!?p> 宋景行抓著她的手,輕輕的在上面落下一吻:“我發(fā)誓,我若是負了錦衣,定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p> 外頭梅染一把攔著長春,氣急敗壞:“你瞎喊什么?”
長春莫名其妙地看著梅染:“方才才得的消息,石三郎,哦,也就是三姑爺,有問題?!?p> 石三郎當然有大大的問題,這姑娘早就省得了。
梅染甚不在意:“這事不是早就知曉了嗎?”
叫三姑娘欺負自家姑娘,而后自己嫁給那樣的三姑爺,可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長春從剛得知消息的激動中平靜下來:“不,不,是另外的事。那三姑爺,這幾日風雨無阻地將三姑奶奶帶到春光閣里,而后他便獨自乘車離開,到另外的地方去……三姑爺似省得有人在跟蹤他,十分的警惕,設了關卡,我們的人便跟丟了!而后過了兩個時辰,三姑爺才又出現。”
他說到最后,卻又是十分激動了。
“我們的人偷偷跟到春光閣里去,才發(fā)現,才發(fā)現……三姑奶奶被三姑爺獻給了別人!”
“而且我們的人也發(fā)現了,春光閣里,竟然大有玄機?!?p> “長春,進來說話?!蔽葜兴尉靶新曇舫脸?。此前他到春光閣去,就發(fā)現春光閣有問題。只不過他甚少到春光閣去,是以也并沒有在意。
如此聽長春一說,他蹙眉細細回想著:“此前我便覺得春光閣有問題,明明是一間書肆,里面的擺設卻宛若八卦陣,稍微移動一處,不熟悉陣法的人便會迷失在其中?!?p> 趙錦衣道:“我們去過春光閣甚多回,只覺得春光閣設計得有趣,并不曾瞧出其中的蹊蹺?!?p> 長春卻是越想越疑竇橫生:“姑娘,其實上回我們的人能查到三姑爺的事,也有些巧合。仿佛是春光閣的人雙手給奉上似的?!?p> 石三郎有什么問題?宋景行看了趙錦衣一眼,卻見趙錦衣偏不看他。
趙錦衣目光靜靜地看著微微晃動的燭火:“我還以為一切皆掌握在手中,原來是中了別人的計中計?!彼敃r還心道,這石三郎不能人道,怎地不去尋醫(yī)問藥,偏偏整日窩在春光閣里查一些醫(yī)書,還偏生讓她們的人看到了呢。原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她趙錦衣,輕敵了。
石三郎有什么問題?宋景行又看向長春。
長春對著四姑爺詢問的目光,左右擠了擠眼睛。
宋景行沒看明白。長春是說,石三郎的眼睛有問題?
趙錦衣幽幽道:“長春,讓我們的人先撤回來罷。如此看來,春光閣里的人,不過是想讓我們知曉這件事,才將消息放出來?!?p> 她此時覺得很挫敗。
頓了頓,她忽地想起一件事來:“宋哥哥,此前你在茶坊救我的那一回,三姐姐也省得??赡侨账髅鞑辉诓璺焕铩H缃窦毤氁幌?,定然是石三郎告訴她的,她才以此來威脅我?!?p> 雖然后來被威脅著答應的婚事還挺不錯。但被人威脅的滋味可不好受。
但石三郎如此大費周章,就只是讓三姐姐嫁給不能人道的他,再獻給別人?
宋景行亦挑眉道:“我雖閱人不多,但卻是覺得石家三郎城府頗深。”石三郎看似無害,卻一直藏在深處。
長春問自家主子:“以后都不查三姑爺了嗎?”
趙錦衣有些糾結。查還是不查呢。畢竟她與趙錦云早就決裂了,趙錦云的死活她管不著??墒抢^續(xù)查下去的話,她們在明處,而春光閣在暗處……
她猶豫不定:“若是石三郎沒有別的舉動,便只盯著他好了?!币囵B(yǎng)合適的眼線不容易,她還是保守一些好。
宋景行忽而道:“你可省得,春光閣背后的東家是何人?”
趙錦衣?lián)u頭:“春光閣的東家十分神秘,但春光閣開張之日,不拘一格接待讀書人,此舉卻是得到京都大儒以及大部分書生交口稱贊的。書籍寶貴不易得,春光閣又無償提供書籍讓寒門子弟傳閱抄寫,是以春光閣在大多數人的心中,是十分神圣的。”
宋景行挑眉:“春光閣此舉,頗有拉攏讀書人的意思。倘若有一日春光閣犯了事,那些曾受它恩澤的書生說不定會不管不顧地捍衛(wèi)它?!?p> 他說得很直白。
趙錦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得不承認宋景行說得是。
萬事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世人又怎地能想到,會有人借著書籍的幌子,而行不軌之事呢。
宋景行繼續(xù)道:“春光閣自然是要查的?!?p> 趙錦衣仍舊有些猶豫:“此事再等等罷……”她雖是玲瓏書局的東家,卻也要為她手下的生命負責,不能叫他們白白的送了性命。
宋景行望著她笑:“不必動用你的人,你卻不是忘了,我的職責是什么了?”
他的職責?趙錦衣一時有些糊涂。
宋景行笑道:“步軍司都指揮使,隸屬禁軍,護衛(wèi)京都以及老百姓的安全乃是都指揮使的職責,如今我上任也有一段時日了,還不曾試過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滋味呢?!?p> 雖然當時說好的,他這個官是自由的,可他當初做官的目的,不就是守護自己心愛的人?
再說了,憑他的直覺,那神神秘秘的春光閣,定然有不可告人的內情。
否則一個普普通通的書肆,弄什么八卦陣。
他此舉可算不得是以權謀私。
呃,他此舉不是以權謀私嗎?趙錦衣眼神中全是不贊同。她可沒有那種要仗著宋景行官位不低,便要作威作福的念頭。
宋景行卻是拉著長春到外頭去:“長春借我用一下。”
長春糊里糊涂的被宋景行拉到一旁去。
宋景行問他:“石家三郎有何問題?”
哦!長春恍然大悟,當即與四姑爺悄悄耳言:“三姑娘要嫁石三郎前,我們查得石三郎不能人道……”
石三郎不能人道!
宋景行咬牙切齒地在長春耳邊厲聲道:“以后這些腌臜事,別通通往你們姑娘面前說!”
二阿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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