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回 敵不動我不動
茶坊的設(shè)計很巧妙,屋中的一景一像相互輝映,有一種恰到好處的雅致。
斜陽余暉,將一點光浮進屋中來,煞是好看。
就是義表兄吳疾的笑容,有些煞風景。
趙錦衣忽地撲哧一聲笑出來:“原來義表兄說的是這件事?!?p> 少女的笑容很甜糯,吳疾看著趙錦衣,臉上笑容依舊。他笑的時候,眼尾浮著細小的并不明顯的紋路。
趙錦衣懶懶道:“不瞞義表兄,我對義表兄的確是有些好奇,那日我家二姐姐婚禮,我遇見義表兄,想起自家二姐姐即將要到千里之遙的嶺南去,不禁想知曉恰好是嶺南人的義表兄來到京都后是如何迅速適應的,好去信與我二姐姐說說?;蛘吡x表兄在外頭可是受了委屈才卻不與舅父訴說,倒是我們的不是了。是以才讓長春跟了義表兄幾日。沒成想,長春粗手粗腳的,竟是驚擾了義表兄。”
吳疾的身子往后仰去,慵懶地倚在憑幾上,目光卻一直膠在趙錦衣面上,笑容不變:“原來竟是如此。表兄多謝表妹關(guān)心了。京都是魯國都城,比起其他地方,對從異國他鄉(xiāng)來的人分外包容,甚至更友好,是以表妹盡管放心。”
趙錦衣巧笑倩兮,不動聲色:“都是親戚,用不著客氣。對了,義表兄,此前舅父說,義表兄欲在京都里開醫(yī)館,如今義表兄來了也有一段時日了,醫(yī)館的地址可選好了?”呵,還真是一頭狡猾的老狐貍。
“暫時還沒有。”吳疾看著趙錦衣,呵,還真是一條狡猾的小蛇,回答得滴水不漏。
趙錦衣兩眼放光地看著他:“若是義表兄決定開醫(yī)館了,假若義表兄不嫌棄的話,我有一些私房錢……”
吳疾笑道:“表妹愿意傾囊相助,表兄自是十分歡迎?!?p> “可不是相助,到時候表兄是要給分紅我的。”小姑娘一臉的認真。
天香湯好了,茶博士將茶端上來,茶香裊裊,勾人魂魄。
“好呀?!眳羌残Φ溃似鸩璞K,道:“既如此,表兄便以茶代酒,敬表妹一杯。”
趙錦衣笑道:“義表兄還真是客氣?!?p> 天色不早了。
二人都膠著,笑吟吟地看著對方,仿佛要將這盞茶吃到天荒地老。
趙錦衣有的是功夫與吳疾耗。
她朝吳疾推薦道:“這間茶坊的點心不錯,義表兄可要來上一些?晚上不用吃甚多,用點心填填肚子便好了?!?p> 吳疾竟認真地附和她:“表妹說得沒錯,過了申時,最好少吃或者不吃,此舉對養(yǎng)生甚好。不過表妹尚未及笄,不能用這個法子?!?p> 醫(yī)工便是醫(yī)工,說起話來直言不諱。
趙錦衣倒是來了興致:“表兄快與我說說,還有什么養(yǎng)生的法子?!边@陣仗,大有與吳疾徹夜長談的意思。
還真是一條狡猾的小蛇。
吳疾含笑:“外頭天色已晚,表妹若再不家去,姑姑可要擔心了。若表妹果真對養(yǎng)生的法子感興趣,日后表兄自撰寫下來與表妹相看。”
趙錦衣巋然不動:“我吃了點心再走。表兄若是有事便先走罷?!?p> 他不動,她就不動。
吳疾頗是無奈:“表兄的確還有事,便先告辭了。”
他起身,提起藥箱,又道:“多謝表妹的茶。”
卻是拎著藥箱,走到門口,又回頭朝趙錦衣拱拱手,最后頭也不回的出了茶坊。
趙錦衣一直看著吳疾的身影消失。
梅染走過來:“姑娘,您果真要在這里用點心?”
趙錦衣托腮,笑吟吟的示意梅染附耳過來:“趕緊到車上去取一件披風來。”
梅染一下子明白了,姑娘來癸水了。
自從半年前姑娘初潮,到如今一直都沒有動靜,梅染都快忘記這事了。
怪不得姑娘一直沒動彈,她還以為姑娘是一直與義郎君較勁呢。
好不容易回到車上,趙錦衣靠著車壁,臉色有些不好看。半年前的初潮來得并不多,她都快忘記是什么感覺了。今兒猛地一來,小腹卻是有些不舒坦。
如今這時節(jié),車上也沒有備湯婆子什么的。
梅染只得讓姑娘多喝些熱水。
趙錦衣?lián)u頭:“不喝了?!?p> 倒沒有多難受,就是不舒服。
況且她還有事要吩咐長春。
長春十分愧疚:“姑娘,對不起?!?p> “無礙。你被發(fā)現(xiàn),不過是他太警惕。不過,越是警惕的人,越是有問題?!壁w錦衣是越發(fā)的懷疑吳疾。
他給她的感覺,是越來越奇怪了。是太過風輕云淡,還是太過狂妄?狂妄?對,盡管義表兄波瀾不驚,可給她的感覺是平靜的表面下藏著的是狂妄。
“這回跟著他,手腳麻利些,別再叫他發(fā)覺了?!壁w錦衣說完這句話,只覺得渾身軟塌塌的。
她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趙錦衣正睡得迷迷糊糊,身子懶懶不想起來,再加上外面細雨蒙蒙,她窩在溫暖的被衾里,聽著雨聲嘀嗒,梅染過來了。
“姑娘,今兒是三姑奶奶回門?!?p> 若是她身子利索,她大約會去湊這個熱鬧。
不用想,趙錦云的臉色定然難看得緊。自己心心念念嫁的郎君是個不能人道的,估計腸子都悔青了吧。
趙錦衣迷迷糊糊的應梅染:“不去?!?p> 梅染繼續(xù)說話:“申大姑爺又來了,吵著要大太太賠他一個繼室呢?!?p> “他還有臉來?”趙錦衣哼了一聲。以前她沒叫人去申家查探,是給大姐姐面子,自己心中也添堵。自從大姐姐從申家逃出來,決定與申平樂和離之后,她便不客氣了,使了不少銀錢,挖了不少申家的秘辛。那些秘辛,可是厚厚的寫成了一本冊子。
大姐姐懷著身孕從申家出走,申平樂也沒閑著,后腳就泡在妓館里日夜尋歡。今日到趙家來鬧,大約又是起了壞念頭。
梅染給姑娘換了暖烘烘的湯婆子:“姑娘,該如何辦?”
“上回他來,祖父沒清醒。如今祖父既清醒,哪里由得他放肆?我們且等著看熱鬧?!?p> 趙錦云前腳才進娘家們,還沒來得及朝阿娘哭訴,后腳申平樂就來了。
申平樂翹著二郎腿,睨著石三郎:“喲,這位便是石家三郎罷?瞧你的眼圈黑的,這幾日累壞了吧??梢蠼惴蚪o你支支招?”
這人倒是絲毫不知廉恥,滿口胡話。
黃氏站在簾子后面,氣得渾身發(fā)抖。
三房的人可以躲回三房去不看、不聽,而她卻不能。她竟是造了什么孽……
正氣得腦袋發(fā)脹,忽地聽得胡管事在后面恭恭敬敬道:“大太太,老太爺有令,命老奴將這不知廉恥的家伙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