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回 撲朔迷離
鴉青道:“姑娘請恕罪,奴婢擅自做主了?!?p> 姑娘原來吩咐她要將那人捉住,可她后來想了想,說不定那人今夜還會有所行動,是以便沒有驚動那人。
趙錦衣擺擺手:“不,你做得甚好。我倒要看看,那人到底要做甚?走,該開席了。那人說得對,吃飽了才能好好做事?!?p> 這次趙錦云出嫁,盡管朱氏也給宋家遞了喜帖,但宋家沒來人,只打發(fā)長春送了一些常見的賀儀,以及兩貫錢的禮金。是以趙錦衣并不用四處張望,尋宋景行的影子。自從上回他說有事之后,可是好幾天沒有消息了。她去過兩回小院子見大姐姐,但沒見到孔守成。
她給孔守成留了口信,次日長春便帶回來四姑爺一切安好的消息。
她原來想動用玲瓏書局的人手,去打聽一二,但最終還是沒讓人去打聽。畢竟宋景行想讓她知曉的,他自然會告訴她。
席面還沒開始,天色已晚了,許是下雨的緣故,接親的儀式延后許多。
新郎如何接親,趙錦衣并不放在心上。她今兒,只專心吃喜宴。畢竟她可是給趙錦云添了一只價值二兩銀錢的銀瓔珞的呢,可不得好好吃一頓回本。
石家畢竟是京都本地人,這接親的陣仗,比起二姐姐出嫁時,要大得多。
接親的隊伍好不容易走了,趙家留守在家中的人才松了一口氣,趕著擺桌上酒菜。石家院子再小,也比徐安世賃的院子大,是以這回朱氏與娘家人去了,大房也帶著不少人去替趙錦云撐腰。
如此留在趙家的人并不多,趙錦衣看了一圈,只有八九桌面生的女眷。阿爹阿娘忙著招呼客人,外祖家也沒來人,她也不用招呼舅父。既然沒有相熟的人,那今兒便可以好好的吃上一頓。
她才坐下來,就聽得有人笑道:“四妹妹。”
趙錦衣轉(zhuǎn)頭一看,噫,竟是林大姑娘。
哥哥趙修遠已經(jīng)與林大姑娘定了親,再過不久,林大姑娘便是自己親親的嫂子了。
趙錦衣熱情地拉著林大姑娘:“林姐姐快快坐下?!?p> 這一桌只得她們二人。兩人親親熱熱的挨著,說著悄悄話。
林大姑娘是分外的好奇:“我此前聽說,蘇尚書的孫女與三妹妹交好,可是這回卻是沒瞧見呢?!?p> 蘇楚沒來趙家。好似寧詠也沒來。
趙錦衣淺淺笑著:“或許去了石家。”
“可若是手帕交的話,理應(yīng)來趙家才是?!绷执蠊媚镎f完,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不是管太多了?!?p> “管她去哪里,橫豎我們今兒可要好好吃一回。許久沒見林姐姐了,林姐姐都在忙些什么?”
林大姑娘臉一紅:“就待在家中繡繡帕子……”
趙錦衣明白了,林大姑娘是在準(zhǔn)備嫁妝。林大姑娘對自家哥哥,是有情意的。
二人說著體己話,吃了幾口菜,林大姑娘忽地停了手。
趙錦衣抬眼一看,卻見哥哥趙修遠朝她們大步走過來。
“林姑娘,借一步說話?!?p> 趙錦衣趕緊道:“哥哥這是要作甚?”
趙修遠鳳眼一挑:“我與你未來嫂嫂說話,妹妹這是也想要摻合進來?”
這話說完,林大姑娘即刻鬧了個大紅臉。
趙錦衣嘴角一扯:“你可不能欺負了林姐姐。”他那架勢,分明就是要說些不好的話。
趙修遠才不理會趙錦衣,自顧拉著林大姑娘去了。趙錦衣趕緊示意梅染跟上,長秀卻躥出來,攔著梅染,嬉皮笑臉的:“二郎君與林姑娘說話呢,你可別惹二郎君不痛快。”雖是嬉皮笑臉,語氣中卻帶著警告。
趙錦衣挑眉,示意梅染回來。
林大姑娘這一去,卻是許久沒回來。趙錦衣等了許久,才等來林大姑娘貼身丫鬟來傳話:“四姑娘,我們姑娘先告辭了。”
趙錦衣正要細細問丫鬟,忽地見鴉青匆匆過來,神情有些焦慮。
趙錦衣只得讓林大姑娘的丫鬟先走,等著鴉青過來說話。
鴉青卻低聲道:“方才五姑娘吃了酒,竟是渾身起了疹子。三太太不在,胡管事著人去請醫(yī)婆,可醫(yī)婆來了說看不好,叫請別的醫(yī)工??膳c咱們趙家相熟的王醫(yī)工到京郊出診了……”
趙錦衣皺眉,此前可從來不曾聽說過趙錦青吃酒會起疹子。時下姑娘們在年節(jié)的時候,都會吃些果酒,她以前可是親眼見過趙錦青吃過好幾次的。
可真是太巧了。
是那人的安排?可那人與趙錦青會面時,鴉青都聽著……莫不是那人此前與趙錦青見面時,約定了什么暗語?或是那人早就發(fā)覺了鴉青的存在……
趙錦青這回發(fā)作,竟是很厲害,才耽誤了一會的功夫,她就發(fā)起高熱來。這三姑奶奶才出嫁,五姑娘便病重,可不是一件好事。大房三房都不在,胡管事沒了法子,只得請示吳氏。
天色已晚,吳氏蹙眉,忽地想起一個人來:“快到我娘家去!”
她怎地差些忘了,自家哥哥的義子,是醫(yī)工呢?
趙家下人很快將吳疾請了過來。
吳疾年輕,吳氏讓人拉起帳幔,自己又親自坐鎮(zhèn),還讓趙錦青的生母以及胡管事站在一旁盯著。
吳疾只讓丫鬟將趙錦青的手拉出來,隔著一段距離,細細的瞧了瞧。
趙錦青的生母雙眼灼灼,一直盯著吳疾,就怕他的眼珠子沒有多看趙錦青一眼。只可惜,吳疾明顯對趙錦青不感興趣,只看了手上的疹子,便轉(zhuǎn)到外面去寫單子:“不過是尋常的疹子,吃了藥,安安穩(wěn)穩(wěn)的睡上一覺,便無事了?!?p> 丫鬟接過藥單,給姨娘看了一眼。只見上頭筆鋒遒勁,功力頗深。姨娘不識字,只覺得吳疾寫的好似頗具威力。
吳氏聲音淡淡:“怎地?信不過我娘家侄子?”
“信,信,信得過?!币棠镖s緊道。
吳疾聲音溫和地與吳氏辭別,拎著并不大的藥箱,照舊乘著趙家的馬車回去了。
三太太朱氏回來時,趙錦青已經(jīng)吃了湯藥,沉沉的睡了過去。
三房里發(fā)生的一切,鴉青很快事無巨細地稟告與四姑娘。
雨點有一下沒一下地打在芭蕉樹上。趙錦衣今晚洗了頭,梅染用幾條干帕子,細細地替姑娘絞著頭發(fā)。熏籠里點了蘇合香,待頭發(fā)差不多干時,便放在熏籠上烘,如此頭發(fā)干了之后,便有一股持久不容易散的香味。
趙錦衣垂著眼簾,細細的想著。
她忽而抬眼看著鴉青:“你覺得我那義表兄,與那戴面具的人,可有相像之處?”
也不能怪她懷疑義表兄吳疾,而是一切太過巧合。舅父信任義表兄,可并不代表義表兄便清清白白。說不定他靠近舅父,本來就是有預(yù)謀的呢?
鴉青道:“如今看起來,并沒有相像之處。姑娘,可要告訴長春,讓他盯著義郎君?”
“不必?!壁w錦衣懶懶道,“只要將趙錦青看嚴(yán)實了,自然會露出馬腳來的。”
她在想,盜取姑姑畫像的,若是與教唆趙錦青的是同一人,那他究竟意欲何為?
二十年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