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回 三姐姐的美顏膏
一個婆子上前,分外嫌棄地將那雙涼鞋套在那人腳上。還真是不大不小,剛剛合適。
那人連連大叫:“誤會,都是誤會!我不過是聽說四姑娘溫柔賢淑,這才想一探四姑娘真容……”
趙錦衣狠力地踩在他胸膛上,冷笑:“如今可領(lǐng)會到了,什么叫溫柔賢淑?”
她抬眼,看著有些呆滯的趙承歡,哼道:“三叔父,你竟然不顧趙家女眷滿門閨譽,領(lǐng)著這等賊人進趙家門,還包庇他,意欲何為?”
趙承歡雖然長得胖,卻是個靈活的胖子,他一躍而起,盯著趙錦衣狠狠的唾罵:“小賤蹄子,你沒聽說嗎,他不過是賞臉去瞧瞧你,他去看你,是天大的面子。”
趙錦衣微微勾唇:“三叔父好大的口氣,莫非這人來頭不小,比起天家還要高貴?”
她說著招招手,胡管事恭敬的上前:“四姑娘?!?p> “胡管事,好好給我審,看看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再敲鑼打鼓的將他送回去。我們趙家今日出了這么多人命案,指不定就是他做的。”趙錦衣說得意味深長。
那人哪里是什么身份高貴的人,不過就是忠王派來監(jiān)視他的一個低賤的下流痞子叫做沈五的。這沈五素來是個沒骨頭的,哪里有肉便往哪里湊,胡管事一審,他指不定什么都招了。
趙承歡急出了一身汗:“我看誰敢……”
趙錦衣沉下臉,厲聲道:“胡管事!”
胡管事心中無奈地嘆息了一聲,拱手對趙承歡道:“三老爺,夜深了,請好生歇息!”卻見他身手敏捷,閃到趙承歡跟前,抬手砍下,趙承歡就軟塌塌的倒在了圍屏榻上。
他轉(zhuǎn)頭厲聲與兩個下人道:“你們好生看著三老爺,讓他好好歇息!”
“是!”下人中氣十足應(yīng)下。
至于那賊人,則被人毫不留情的拖了出去。
趙錦衣抬腳,嫌棄道:“竟是臟了我的鞋子。”
梅染與鴉青趕緊上前,給她換了一雙新鞋子。
一切都太過出乎趙承澤的意料。他甚至,都不敢出聲了,好怕趙錦衣讓胡管事將他打暈。他如今才明了,黃氏此前在信中寫的“老太爺甚是溺愛二房四侄女,有求必應(yīng)”。這哪里是有求必應(yīng),這趙錦衣分明就是趙家小惡霸!瞧瞧胡管事對她畢恭畢敬的模樣,趙承澤忽地低下頭,不急不急,他才回來,還沒能展現(xiàn)他長房長子的威風……
趙錦衣睨了一眼趙承澤,哼了一聲,帶著人大搖大擺的走了。
她許久不發(fā)威,別人都當她是隨便揉捏的泥人嗎?
才出了廊下,就見幾個丫鬟提著燈籠,朱氏披著外衫,與趙錦云站在一道,可憐兮兮的看著她。
朱氏撲過來,聲音哽咽:“好衣兒,你受驚了!叔母也不省得,你三叔父房中竟是藏了這么一個人。今夜他,他們又吃了不少酒,許是一時醉酒,走錯了院子……”
趙錦云紅著眼,攙扶著朱氏:“阿娘,你怎么可以替那賊人辯解,你沒瞧見,四妹妹都嚇壞了嗎?”
這母女倆倒是可笑,一唱一和的。
趙錦衣臉上笑得甜美:“三叔母說什么呢,我們趙家何時進了賊人,今夜不過是三叔父吃醉了,鬧了些笑話。三叔母快別自責了,還是速速回去好生歇著,省得華發(fā)早生,容顏易老?!?p> 這話說得,讓朱氏趕緊撫了撫自己的臉。丈夫不靠譜也便算了,可容貌是自己的,可不能因為不著調(diào)的夫君毀了自己的容貌。
趙錦云瞧著趙錦衣無事,一顆心才放下了。都怪阿爹鬧出來的動靜,若是趙錦衣不肯去百味居赴宴,她可怎么向蘇楚交待!方才聽得動靜,她硬是將阿娘給拖起來了,還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讓自己生生疼得紅了眼。
趙錦云笑道:“還是四妹妹想得通透,四妹妹也快快回去歇息罷。瞧瞧這小臉蛋,倦意不淺?!?p> 還不都是你的好父親弄出來的。趙錦衣心道。她面上卻不顯,只攬了趙錦云的手,笑道:“聽說三姐姐保養(yǎng)容貌素來有法子,不省得三姐姐可愿意賜教?”
趙錦云心念一動,趕緊道:“我哪有什么法子,不過是心態(tài)平和,睡得好而已。不過妹妹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前些日子,我新得了一瓶美顏膏,這用著倒是覺得甚好呢。若妹妹不嫌棄,便盡管拿去用罷。不過現(xiàn)在四妹妹也倦了罷,明兒我再命丫鬟送過去與你。”
趙錦衣笑得仍舊甜美:“多謝三姐姐忍痛割愛?!?p> 兩姐妹親密地說著話,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親密時光。
總算依依不舍地告別,快回到小院時,梅染忍不住道:“姑娘,三姑娘的美顏膏……”定然有問題。
趙錦衣依舊淺淺地笑著:“不過是想要些證據(jù),三姐姐便親手送上門。”
她不再說話,望著天邊微泛的晨光,才覺著自己的后腰又隱隱痛起來。大約是方才踩踏那賊人的時候太過用力,又牽扯到了。
她吩咐兩個小丫鬟:“都好生歇著,說不定醒來,有諸多繁雜的事情要忙。”
兩個小丫鬟稱是,趙錦衣也管不了那么多,只和衣躺在榻上,不過須臾便沉沉睡去。她實在是太累太累了。
再度醒來時,外頭已經(jīng)艷陽高照,梅染正坐著窗邊繡著帕子。
見她醒來,梅染趕緊道:“姑娘,三姑娘差人送美顏膏過來了?!彼畔屡磷樱诉^來一個紅漆小盤,上頭一個敞口的大肚小瓷瓶,小瓷瓶上貼著正楷寫的“美顏膏”三字。
趙錦衣懶懶地半躺著,覺得后腰好了一些,才問梅染:“可聞出有什么特別的?”
梅染說:“奴婢沒聞,鴉青聞了,還試了。她說這美顏膏無甚,倒是異香撲鼻,像是摻雜了麝香?!?p> 麝香名貴,趙家的吃穿用度還達不到那個高度。她阿娘也不曾用過麝香,鴉青竟然曉得。趙錦衣有些意外。自己身邊的丫鬟果真是個寶。
“鴉青呢?”
梅染答道:“去看胡管事審訊那賊人了?!?p> 倒是機靈。趙錦衣越發(fā)覺得鴉青可堪重用。
梅染道:“姑娘可要起來梳洗?太太差無衣來過一回了,送了些吃食?!?p> 趙錦衣想起昨晚說要分家之事來,便問梅染。梅染道:“說是大太太狠狠的罵了一頓大老爺,大老爺來說了幾句道歉的話,此事又草草收場?!?p> 哼,她可不想草草收場,她不管其他兩房分不分,他們二房是要分的。大房要她進宮去,三房要她的命,他們何曾將她看作個人。待收拾完三房,分家便提上日程。
趙錦衣讓梅染幫她涂了藥酒,才懶懶的起身。
用了些點心,趙錦衣仍舊躺下,鴉青回來了。
“那賊人頗為狡猾,胡管事嚇唬了他兩回,他只胡言亂語,說是三老爺?shù)木迫馀笥?,一時吃多了黃酒,便想消消酒意,才無意闖進四姑娘的院子。他說從來不曾見過養(yǎng)在深閨里的姑娘家,便起了好奇心,想一探姑娘真容。”
“胡管事不敢用刑,只拘著他,不讓他吃喝。”那賊人到底不是趙家的家奴,不能隨便用刑。
趙錦衣冷哼一聲,忠王的人倒是有趣,從來不曾出賣過他,個個都將事情攬在自己身上。
不過這賊人,藏在三叔父房中,到底要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