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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匠心

第46回 招贅婿的真相

玲瓏匠心 二阿農 2251 2022-05-23 18:00:00

  魯國常用的磚頭有差不多七八種,不同的磚是用不同的材料燒制成不同的形狀,用于不同的建筑。這是方才宋郎中說的。

  宋郎中說得很慢,解釋得也很到位,盡量讓林威明白。

  林威雖然是門外漢,此前并不曾觸及過這些,但宋郎中一說,他便明白了。

  他面前的這塊磚,并不屬于宋郎中口中的任何一種?;蛘哒f,它算是其中一種質地粗劣的磚,但比那種磚更為粗劣,更容易被風化。

  這種磚,只能用來砌低矮的圍墻,而不是用來砌拔地而起二丈高的坊門。

  既這種磚不能用……林威的眼神又敏銳了幾分。那宋郎中竟然還用這樣的磚又照樣砌了坊門?

  此時二人是面對面地坐在一間小茶肆中,中間隔著一張八仙桌,那塊有問題的磚頭就放在桌上。

  宋景行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著茶碗,手上有深淺不一的細小疤痕。

  他的手明明白白地告訴林威,面前的年輕人,首先是一名實實在在的工匠。

  但向來看起來憨厚老實的人,越是表里不一。更何況面前的宋景行氣宇軒昂,除了他的膚色與手上的疤痕,又有哪一點像工匠了?更何況,他是蘇博推薦的人。

  林威敏銳的眼神一直看著宋景行。

  宋景行的目光落在磚上,平靜的臉上看不出波瀾:“林侍郎盡管放心,坊門的磚頭并不盡是這種磚。倘若盡是,坊門早就捱不過半年的時間?!?p>  他說話的時候輕描淡寫。

  林威卻感到一陣后怕。幸得這次坊門崩塌只砸了趙奉郎一人,還是輕傷。倘若彼時恰好有人群通過……

  林威是個好官,不管是不是先追究工部的責任,他都是實實在在的替老百姓辦事的。

  宋景行的視線忽而掠過四周,最后落在林威臉上。

  正是用晚膳的時候,路上行人匆匆,像他們二人在茶館快打烊的時候還來吃茶的,沒有。林威的長隨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店家正躲在柜臺后頭打著算盤算賬。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此前康惠坊崩塌的民房,有一部分墻體,用的也是這種磚?!?p>  康樂坊的坊門是工部負責營造的,主要責任在于工部,這自是不必說。倒塌的民房,雖不是工部負責營造的,但所用的材料,工部卻是要負責監(jiān)督工坊營造的。

  說來說去都是工部的錯。

  但作為隸屬于工部的官吏,宋景行為何要與他說這樣的話。

  而且說不定他現(xiàn)在說了,明兒圣上的案桌上就多了一道彈劾蘇博的奏折。宋景行的腦子,是不好使,還是他覺得,戶部與工部同屬六部,是不會有任何紛爭的?

  林威的手同樣放在茶碗上。茶已經涼了,氣味在漸漸消散,可沒有人去吃它。

  面前的年輕人眼神清澈,卻不蠢。

  林威沒說話。

  宋景行的聲音像是隨著茶涼在他的腦海里漸漸變得輕飄飄:“不瞞林侍郎,我之所以接受蘇尚書的薦舉,不是因為我被他感動了,而是因為我想做官。”

  林威的眉頭蹙起來。一個工部的六品小官吏,在這里向他敞開心扉般地說話,是自大到了極點?

  看在他尚且有幾分是真心實意為民辦事的份上,他暫且先不朝他冷嘲熱諷。

  宋景行自是將林威的神情都看在眼中。

  他忽而一笑,笑意浮在臉上,卻不達眼中。

  林威不得不承認,宋郎中笑起來,是挺迷人的。但此時他笑,是不是不大合適?

  宋景行接下來的話,卻讓林威頓時冷意遍體。

  宋景行離開茶館有好一會了,林威仍舊怔怔地坐在遠處。

  茶館是極為普通的茶館,連板凳都是長條的,坐久了會屁股疼。再者,眼看夜色開始沉下來,在茶館里坐得再久,也沒有飯吃。店家開始擦拭桌子第三回時,長隨不得不走過來問林威:“老爺?”

  林威仍舊怔怔地。

  長隨候了一會,見林威仍舊不出聲,正待再問一遍,忽見林威伸手抓起面前的磚頭,塞給他:“好生保管?!?p>  長隨愣了,看著懷中粗劣不堪的磚頭,揣著便糊糊涂涂的隨著自家老爺走了。

  他心中想,莫非這磚頭里面,夾著的是金子?

  卻說趙家兩姐妹在寶相寺中,又是一段故事。

  趙錦衣問那婦人時,趙錦云面上微微笑著,心中卻是驚駭萬分。

  她省得四妹妹向來深得祖父寵愛,出門也比她們容易一些、頻繁一些。

  但四妹妹知道得是不是太多了些。

  比如面前的婦人,兜兜轉轉的竟然與三郎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原來這婦人,竟然就是三郎父親預備將自己的親兒子當作禮物送給那位上司的女兒的采買粗使婆子。

  卻說這寶相寺也有趣,素日里除了做做法事,還提供了好些院子給香客們長期租住。

  院子不大不小,不僅有正房廂房,還有小小的灶房。

  除了不能在灶房中炊葷食,其他的隨院子的主人折騰。橫豎院里的租金優(yōu)厚,不是家底雄厚的人家,還真租不起。

  還別說,這些院子還挺受歡迎的。

  好些身體不好的、或是壞事干多了噩夢連連的達官貴人的家眷,搬到這些院子里住,大約是日日夜夜籠罩在梵音之下,倒也好上許多。

  石三郎父親的那位上司的女兒,是屬于身體不好的那一種。

  病癥倒也不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而是在十歲那年忽地發(fā)起高熱,高熱退去后精神卻日漸一日的萎靡下來。眼看著花兒一般的女兒日漸枯瘦,時日無多,她娘病急亂投醫(yī),將她帶來寶相寺住了幾晚。

  許是上司的女兒果真與佛祖有緣,聽了幾日佛經精神竟是一日比一日好了起來。

  又得寶相寺的高僧把脈,說若是長期在寶相寺里住下,每日打坐念經吃齋,病魔自然會遠離貴體。

  她娘大喜,便在寶相寺里租了這么一個院子,又派了丫鬟婆子服侍著女兒。卻也交待了,女兒的吃食每日必須都是新鮮采買的,凡是過夜的一律不用。

  于是便如此住了五年,女兒的身體雖然養(yǎng)好了,卻離不得寶相寺。一離開寶相寺,她便頭痛欲裂。

  也幸得她爹只得她這么一個女兒,金尊玉貴的養(yǎng)著,從來不敢怠慢。

  只是再金貴,也得成親,誕下后代。雖是女兒,但只要孩子跟著他家姓,那也是正兒八經的綿延香火。

  現(xiàn)時里京都招贅婿的人家不少。有些落魄戶的庶子,可是很愿意到大戶人家里做女婿的。畢竟家中分家產無望,可做了贅婿,若是將妻子給拿捏了,待岳父岳母百年之后,整個家產還不是自己的?

  正是有著這樣的先例,是以石三郎的上司才要替自己女兒精挑細選,挑一個軟弱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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