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打臉了
她覺得自己當真可笑得很。
竟然會覺得,顧修文會顧及到自己的仁愛寬厚的名聲,善待那三個無辜的人!
對于他們這樣的上位者,與其為了留下活口而花費一番心思,倒不如手起刀落,直接抹殺了來得干脆和干凈。
她應該早些想到的!
若不是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小丫頭,至今她都還被蒙在鼓里。
不過才昨日的事情。
她當時提醒,他還淺笑回應——放心,既是無辜之人,我自會放他們離去。
可轉頭呢?
這幾人雖不是她所殺,但她卻有推卸不掉的責任。
哪怕,她當時是為了不引起騷動,是為了顧全大局,想要保護更多的災民,才隨便挑了另外三人做掩飾。
但在聽說了他們無辜慘死的真相那一瞬,她也做不到心安理得。
面對魏婉蕓的質(zhì)問,葛林只抱了抱拳,神色尷尬道:“魏四姑娘,我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還請您見諒?!?p> 所謂的不得已的苦衷,自是他上頭的主子的吩咐。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魏婉蕓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頭紛亂的情緒,垂眸道:“她家里其他人呢?”
葛林沉默了一瞬,才開口道:“沒有了?!?p> 似是怕魏婉蕓誤會,他連忙又補充道:“就他們父女倆相依為命?!?p> 然而,這樣的話并沒有讓魏婉蕓的心情緩和半點兒,反倒越發(fā)沉重。
她冷笑了一聲,語氣里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道:“所以,你們分明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不是?”
結果依然濫殺無辜。
葛林沒想到還被她給反問住了,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最后只得轉頭指著這小丫頭的尸體,轉移話題道:“話雖如此,但魏四姑娘,這普通的小丫頭上哪里找來的毒藥,這一點還有待查證?!?p> 說著他叫了人上前接過了趙寶林手中那小丫頭的尸體。
一個普通的小丫頭自然不可能有這見血封喉的毒藥,但這背后黑手卻并不難猜。
昨日魏婉蕓帶來的周邵初調(diào)制出了解藥,自是將那精心設計這一局的幕后之人得罪了個徹底。
所以才要借著她對一個孩子不設防的心理,同時利用了這小丫頭刻骨銘心的恨意來殺她。
魏婉蕓也不拆穿他。
人都已經(jīng)死了,說什么也都遲了。
魏婉蕓抬眸看著葛林,語氣冷淡道:“既然這邊的毒藥已經(jīng)調(diào)制出了解方,我也該回去了,勞煩葛大人通融一下。”
葛林本就被她的眼神盯得心虛,左右無事,此時巴不得她早些離開。
“好,我這就送魏四姑娘回城?!?p> 城門口還有關卡,沒有玄羽衛(wèi)的令牌是不能進出的。
說著,葛林對身后的隨從吩咐了兩句,很快便有人趕了馬車過來,葛林親自送了魏婉蕓進城。
馬車穿過城門口設下的關卡,還沒走出幾步,就碰到了從城中出來的顧修文一行。
他眉宇間雖然有疲態(tài),但眼神熠熠,顯然心情極好。
守城的玄羽衛(wèi)等人悉數(shù)跪地行禮。
按規(guī)矩,魏婉蕓應該也要走下馬車行禮。
只是,她的馬車簾子才被打起,就聽到顧修文溫潤如玉的聲音:“魏四姑娘,不必麻煩?!?p> 他的面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此番危機能解除,還得多虧了魏四姑娘和你身邊的管事,回頭我一定向魏家登門拜謝。”
提到周邵初的時候,顧修文原本溫潤的眼底多了幾分冷冽,并不由得透過馬車簾子的縫隙,往里看了看。
魏婉蕓的情緒還未從那對父女的死中走出來。
往日她只覺得顧修文懦弱無能,現(xiàn)在看來,更是自私薄涼。
那所謂的寬厚仁愛放在他身上,就像是個笑話。
心中冰涼一片,魏婉蕓面上像沒事人一般,關切道:“殿下,既然危機已經(jīng)解除,昨日的那三人是不是可以放回去了?”
聞言,并沒有看出她神色異樣的顧修文淺淺一笑,“放心,我昨日已經(jīng)交代葛林了。”
話音才落,卻聽不遠處響起噗通一聲跪拜。
魏婉蕓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剛剛才走出關卡沒多遠,聽到這邊動靜趕回來的葛林。
只是,還是遲了一步,他沒來得及給他主子提個醒兒。
而顧修文,應該也沒有料到突然竄出來那個小丫頭,將這件事捅到了魏婉蕓面前,讓葛林百口莫辯。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葛林不好將事情的經(jīng)過都說道出來,他就怕顧修文再在魏婉蕓面前繼續(xù)說下去,到時候知道真相會越發(fā)惱羞成怒。
只叩首道:“殿下,臣有要事稟報!”
不明真相的顧修文還未開口,魏婉蕓先道:“殿下既有要事在身,臣女且先告退了?!?p> 顧修文雖然不舍,但也只好點頭道:“也好,剛剛府衙那邊也傳來消息,魏大人醒了?!?p> 魏婉蕓放下了簾子。
這時候,她倒真想看看,葛林告訴顧修文她已經(jīng)知曉真相時候的表情了。
但是,那又怎樣。
那幾條無辜的生命就這樣沒了。
隨著簾子被放下,隔絕了外面的目光,魏婉蕓再偽裝不下去,她氣得身子都有些顫抖。
“阿初……我是不是錯了……”
她垂眸,喃喃道:“可是,如果當時我沒挑了他們,只叫了那幾個細作……那樣明顯的舉動,必然引起他們的懷疑,當時那么多災民都在一起……”
稍有不慎,就會引起他們的反抗,打斗,屆時被牽扯進來的,無辜慘死的人只會更多。
說不上對錯,但他們的死卻壓得魏婉蕓有些喘不過氣來。
說完這番話之后,魏婉蕓才發(fā)現(xiàn),并沒有聽到周邵初的聲音。
她下意識轉頭看去,就見他閉著眼睛,安靜的靠在車壁上,一動不動。
這般近距離瞧著,他原本瑩白的肌膚,越發(fā)如玉瓷一般精致。
第一眼,魏婉蕓只當他是連夜操勞,累極睡著了。
但在她的目光掠過他被娟帕包扎的手背的時候,之前被她忽略的一點驀地浮現(xiàn)在腦海。
魏婉蕓的呼吸一窒息,幾乎的脫口而出道:“阿初!”
然而,周邵初卻沒有半點兒反應。
情急之下,魏婉蕓抬手才要去碰他的肩膀,他原本靠在車壁上的身子突然朝她栽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