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個資格
余飛和女帝并排走在最前,身后諸人落后幾步,雙手束前,亦步亦趨。
才剛?cè)氤?,便見與余飛打賭的李思存,牽著一匹馬在等候,看到余飛之后,牽著馬上前了兩步,單膝跪地,甕聲道:
“末將有眼不識泰山,請長史上馬,末將親自為您牽馬墜蹬?!?p> 余飛連忙去扶。
“將軍請起,一句玩笑,不必當(dāng)真?!?p> 李思存搖了搖頭,繼續(xù)甕聲道:
“請長史上馬。”
一旁女帝微微一笑,輕聲道:
“先生請上馬吧,李將軍雖然魯莽,卻沒什么心機,先生便成全他一次?!?p> 余飛點了點頭,拱手說了句“辛苦將軍?!?p> 這才輕踩其膝,翻身上馬。
而旁邊的梵音天也牽著烏云出來,女帝也自上馬,與余飛并肩而行。
......
十月二十日正式開始軍演,軍演一連持續(xù)了三日,余飛也在軍演中對各地的兵馬有了清晰的認(rèn)識。
這些兵將論個人勇武都是一等一,畢竟都是職業(yè)軍人,想要活命武藝自然不可能一無是處。
只是論及大軍配合作戰(zhàn),軍紀(jì)的散亂便徹底體現(xiàn)了出來,各伙各隊乃至一校百余人配合都可圈可點。
但是人數(shù)一旦過千之后,人數(shù)的優(yōu)勢反倒是越來越弱,到了上萬人之后,更是混亂的可以,不相互扯后腿已經(jīng)算是好的了,真是狗看了都搖頭。
而眾多節(jié)度使和鎮(zhèn)將們,在看了余飛新練的馬兵之后,這一對比,其中的差距更加明顯,看向余飛的背影也更多了不少懼怕。
有著前面的種種威懾,在軍演之后的整軍,雖然還是有些小小的波折,但大體卻是極為順利的走了下去。
在經(jīng)過三個月的整軍之后,該淘汰的淘汰,該提升的提升,最終得了精騎六萬余,步卒十萬。
剩余的接近二十萬淘汰下來的兵卒,余飛也沒有將他們解甲,這些人都是刀頭添血的兇人,弱些,也只是相對而言,在面對普通百姓之時,還是占了絕對優(yōu)勢的。
經(jīng)過整軍之后,余飛的一系列動作也一直沒有停止,各地節(jié)度使們失去了兵權(quán),已經(jīng)徹底成了吉祥物。
各地鎮(zhèn)將的調(diào)兵和練兵之權(quán),也被余飛用各種手段收歸岐王府,這些人自然不會束手就擒,只是余飛對百姓仁慈,對他們手段卻極為狠辣,稍有怨言的便下獄待查。
敢有反抗串聯(lián)者,一律皆殺。
而余飛前世幾十年宦海生涯,也深諳斗爭的本質(zhì),拉一批打一批,這些人自然便是被打擊的對象。
而重新選出來的十六萬大軍,便是拉攏的對象。
各種待遇皆升一等不說,且晉升公平,有能力者都得到了余飛的提拔,各級將校們歸心,軍心也穩(wěn)定了下來,有這十六萬精銳大軍在手,其他人便再也蹦跶不起來了。
......
岐王府中,余飛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看著送上來的軍報,一邊批復(fù),一邊說著話。
“殿下,如今政務(wù)梳理的差不多,大軍也已經(jīng)成形,關(guān)中雖然有地利形勝,但自中唐以來各種戰(zhàn)亂不斷,已經(jīng)不能再現(xiàn)秦時盛景了,可為霸業(yè)卻不可為帝業(yè)。殿下?”
女帝一手撐著下巴,看著余飛處理事務(wù),待得聽得余飛叫自己后,才連忙直起身子。
“先生做主便是,小王無有不準(zhǔn)?!?p> 余飛搖頭失笑,這哪里是一個一方之主,該說的話,不過也是如此,余飛也才能盡施拳腳。
女帝雖然如此說,但余飛還是向其解釋道:
“我岐國如今全據(jù)關(guān)中,有民七百余萬,精銳大軍十六萬,但戰(zhàn)略形勢依然不容樂觀,南有王建占據(jù)巴蜀,北有靈武黨項虎視眈眈,而西面隴右形勢也很復(fù)雜,加上中原大亂在即,李克用雖然志大才疏,但其子李存勖卻不可輕視。”
“如不能解決這些隱患,一旦朱溫死,中原大亂,讓晉國得了勢,再想與其一爭長短便要以十年記,而王建治理巴蜀已過十年,其人雖無大志,但卻是個合格的守成之主,加上巴蜀地形險要不可速得,故只能暫時交好,等待時機?!?p> “而黨項雖然不弱,但只要翻過橫山便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靈武七州可一戰(zhàn)而得,且得了七州不但能補充大量牛羊馬匹,還能側(cè)面威脅三晉,乃是一舉數(shù)得。”
女帝聽得有點懵,只能點頭道:
“那先生的意思的先取黨項?”
余飛搖了搖頭。
“不止是黨項,隴右乃關(guān)中之爪牙,不能不取,且其乃是進軍西域的大本營,乃是我關(guān)中必得之地,中唐以來,關(guān)西日益衰弱,也與丟了西域有莫大干系?!?p> 女帝欲言又止,過了片刻后才說道:
“可是先生,兩線作戰(zhàn)乃是大忌?!?p> 余飛點了點頭,嘆息道:
“沒時間了啊,朱溫今年必死,容不得我們慢慢來,先平定隴右,穩(wěn)定后方,西域日后再說吧?!?p> 女帝“啊”一聲,更加懵懂了。
“先生為何斷定朱溫今年必死?”
余飛笑了笑戰(zhàn)起身來,淡淡道:
“不良帥所選定的天子,已經(jīng)出山,朱溫便沒了存在的價值,即便其還有壽數(shù),不良帥也不會讓他活到明年,您說對嗎?大帥?!?p> 一陣笑聲傳來,一個灰影一閃而過,瞬間出現(xiàn)在了院中,女帝看到那熟悉的面具,心下一緊,起身滿臉戒備的看著袁天罡。
“不錯,這個亂臣賊子,已經(jīng)活的夠久了?!?p> 余飛一笑,拱手道:
“不知大帥今日所來,又有何事?”
袁天罡沒有理會余飛,而是看向女帝,聲音嘶啞的問道:
“岐國還尊不尊大唐為正朔。”
女帝看了一眼余飛,低聲回道:
“自然,岐國一直是大唐的臣子。”
“好,希望岐王不要忘了今日之言?!?p> 袁天罡點了點頭,這才看向余飛。
“做的不錯,本帥對你拭目以待。還有本帥再提醒你一次,你姓李不姓余?!?p> 說完之后,也不等余飛說話,身形一躍便出現(xiàn)在了圍墻之上,再一閃便消失無蹤。
女帝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些莫名其妙,看向如有所思的余飛問道:
“先生,這不良帥什么意思?”
余飛微微一笑,眼神有些莫名,看著袁天罡消失的方向,輕聲道:
“他是來告訴我,我有那個資格了?!?p> “啊!什么資格?”
“一個能被平等相對的資格。”
“哦...”
女帝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又問道:
“那先生您到底是叫余飛呢?還是李飛?”
余飛微微一笑。
“都是我,殿下咱們接著說?!?p> 女帝滿臉好奇,只是余飛不準(zhǔn)備細(xì)說,女帝也只好按下好奇,坐下繼續(xù)聽余飛嘮叨。
女帝雙手撐著臉龐,看著余飛,只是眼神空洞,心思已經(jīng)不知飛到何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