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長生殿之夜

　　“行了?！?p>　　李乾望著魏忠賢這副顫顫巍巍樣子，不由有些好笑：“不用你試毒。”

　　“陛下不可！”

　　魏忠賢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面上還帶著幾分急切：“陛下，試毒的事，奴婢一人來就行。無需再用其他人！”

　　“不用。”

　　李乾對他擺擺手：“朕又沒打算吃?！?p>　　李乾轉(zhuǎn)過頭，望向長階下眾多送飯食的小宮女：“回去告訴你們的娘娘吧，她們的好意朕心領了?！?p>　　“但現(xiàn)在朕真的吃飽了，這些點心你們便帶回去讓她們自己吃吧。”

　　“這……”

　　下方眾宮女瞬間面色蒼白。

　　從六宮跑到乾元前殿，又從乾元前殿折返到這長生殿，本來就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了。

　　現(xiàn)在又要提著這些食盒跑回六宮……

　　而且就算回去了，娘娘們也不見得有什么好臉色。

　　不過，即便萬分為難，宮女們還是陸陸續(xù)續(xù)地跪下應命。

　　“是，陛下。”

　　望著下方俯身的眾宮女，李乾眉頭皺了皺，卻意識到幾分不妥。

　　讓這些宮女一來一回地拎著食盒跑，實在是有些折騰人。

　　李乾可不會小覷這些宮女太監(jiān)，也從未單純地將他們視為隨意使喚的下人。

　　須知，宦官宮女也是人，心也是肉長的，他們也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朱棣起兵靖難，皇宮中許多太監(jiān)都心向燕王，偷偷給他傳遞消息，讓靖難之役順利了很多。

　　而他的后世子孫嘉靖皇帝朱厚熜卻多疑暴戾，喜歡處罰宮人。

　　最終被宮女們合力來了個壬寅宮變，身上被扎出數(shù)個血窟窿，還差點被勒死在睡夢中。

　　腦海中，這些念頭飛速閃過，李乾輕輕咳了兩聲。

　　他不求那么高的人格魅力，讓宮女太監(jiān)們都心向自己，可最起碼也不要被“宮變”。

　　有時候能決定你性命的，恰恰是這些身邊人。

　　想了想后，李乾又改口道：

　　“此時已入夜，你們將東西送過來，自己還沒吃東西吧？”

　　“既是來送飯食的，便在這里和長生殿的宮女、宦官一同吃吧，這些點心就先留在這里?！?p>　　宮人們自然也要吃飯的，現(xiàn)在也差不多到了時辰。

　　下方眾多宮女本來準備都準備起身了，可聽聞這些話又恭敬地俯首：

　　“是，陛下。”

　　只是這次的呼聲的調(diào)子明顯與上次不同，帶著幾分激動與感激。

　　李乾滿意地點點頭，轉(zhuǎn)身向長生殿內(nèi)走去。

　　武媚娘輕輕跟上，一雙美眸帶著幾分異樣，直直地望著李乾背影。

　　魏忠賢也急忙快走幾步跟上：“陛下真乃一代仁君，奴婢們?nèi)f死難報……”

　　“行了?！?p>　　李乾擺擺手，接著道：“你讓手下人把那些點心搬進來就行?！?p>　　“搬進來？”

　　魏忠賢一怔：“陛下，今夜炎熱，若這些點心在宮里放一宿……”

　　明天李乾睡醒的時候，可能就會聞見一股子酸味兒了。

　　李乾瞥了他一眼，信步走著：“挑出一些不容易壞的，放在冰塊旁總能撐一夜吧？”

　　“明日早朝萬一還要吵一上午……”

　　李乾撇撇嘴：“那朕就在早朝上吃些，墊墊肚子?！?p>　　“剩下那些容易壞的，你就分給宮人吧！”

　　明面上賞給那些宮女，即便她們吃了，回去也可能被自家娘娘穿小鞋。

　　可從食盒中拿出來后就不一樣了，誰還認得？

　　魏忠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想明白其中關鍵后，又笑著抬起頭，想奉承李乾幾句。

　　可抬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前方李乾已走遠了，進入了長生殿內(nèi)。

　　魏忠賢又快步跟上去，腆著笑臉又要繼續(xù)拍馬屁。

　　“行了行了！”

　　李乾伸出胳膊把他推開，面上有些不耐煩：“去做你的事。”

　　說完便拉起武媚娘柔弱無骨的小手，朝著長生殿深處。

　　“是，陛下?！蔽褐屹t在后方躬身行禮。

　　……

　　長生殿深處，燈火通明。

　　若從上空俯視，整個長生殿大體呈“口”字型。

　　外面的樓閣宏大，內(nèi)部被圍起來的便是精致的園林流水，曲徑通幽。

　　殿內(nèi)第三層最中心的寢房中，裝飾精致奢華，色調(diào)偏暗的金色龍紋遍布墻上、帷帳上……

　　李乾此刻便攬著武媚娘的柔軟的腰肢，兩人依在窗邊，吹著迎面來的涼風，欣賞著著長生殿內(nèi)幽幽的夜景。

　　夜風拂過，帶動竹葉沙沙搖曳，流水聲潺潺，偶爾還能聽得幾道蟲鳴。

　　武媚娘靠在李乾懷中，思緒忍不住回到了晚間。

　　那些宮女汗涔涔、蒼白的臉，和曾經(jīng)她何其相像。

　　被兄長趕出家門，和母親妹妹相依為命，當時的她也是頂著這樣一張疲憊的臉，為一口溫飽到漿洗房做工，提著一桶桶泡著水的厚重衣物，被人呼來喝去。

　　今日看到那些提著食盒，滿頭汗水的宮女，武媚娘下意識便心中一擰。

　　只是，皇帝的反應卻有些出乎她的預料。

　　他沒繼續(xù)讓宮女們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去，而是讓她們在長生殿吃飯休息。

　　武媚娘在漿洗房時，也曾幻想過主人能體諒一下自己的辛苦，可那種事卻從未發(fā)生。

　　如今入了宮，卻發(fā)現(xiàn)當今的皇帝陛下竟是這樣一個人，愿意體諒下人辛苦的人。

　　‘若是能早些遇到陛下……’

　　現(xiàn)在的武媚娘畢竟只是一名少女，心中也忍不住浮現(xiàn)一絲幻想。

　　可想著想著，她臉上便一紅。

　　因為李乾扶在她腰肢上的手開始不老實起來，一會兒上，一會兒下的。

　　武媚娘紅著臉抬起頭，卻發(fā)現(xiàn)皇帝陛下猶無所覺一般，臉上正氣盎然，還在欣賞著窗外夜色。

　　“陛下……”那只手上的力道不斷加大，武媚娘終于忍不住驚呼出聲。

　　李乾嘴角帶著一抹笑意，低下頭和武媚娘的眼神對上。

　　昏黃的燭火搖曳，美人面上還帶著一抹紅霞。

　　明亮的眸子中滿含溫柔，似要滴出水來，其中含著的暖意似乎能消融積雪……

　　李乾被望的心神一蕩，下意識便扶了扶武媚娘的身子，將臉向前湊過去。

　　武媚娘忍不住抓著李乾的臂膀，閉上雙眼，只是睫毛還緊張地一眨一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