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一個頭發(fā)削短,精神利落,一對濃眉下,眼神炯炯的成熟男人洗了把臉,將臉在鏡中照了照,發(fā)現鏡中人已經與那個大胡子,肥肚腩的陳州牧完全變了模樣。
司馬雙魚露出滿意的笑容,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顯得他非常的潔凈和爽利。
夜星惴惴不安,暗暗猜想這位原州牧,采星使大人出了什么事?會不會殺人滅口,畢竟小說里都是這么寫的。
“弄的很好。有沒有興趣以后跟著我混?!彼抉R雙魚就好像真的變了個人,口氣調侃。
夜星搖了搖頭,也不知是想說不想還是不敢。
“我困了,要在你這里睡一覺。你出去給我買些吃的回來?!彼抉R雙魚說道。
夜星愣了下,半天沒動。
“怎么了?”司馬雙魚疑問地看著她,“你沒錢?我也沒有?!?p> 夜星臉騰地紅了,連忙道,“有,我有錢?!?p> 拿著錢包,她慌張地開門跑了出去。
“你還真放心她啊?!鄙蛄粝捎悬c看不透司馬雙魚了。
司馬雙魚用手在臉上一抹,只見玄光一閃,胡發(fā)重生,赫然又變成了原陳奎的模樣。
“???”沈留仙這才露出驚容。
“你自己便會易容術?”
“這是道法?!彼抉R雙魚又是一抹,變回夜星的鏡中人作品。
“道法?”沈留仙喃喃低語,不明覺厲呀。
“那你為何要找她來給你易容?”沈留仙疑惑不解。
“我想看看還有誰可以信任?!彼抉R雙魚捏了下她的臉。
沈留仙眼眉一挑,“怎么?剛經歷了那般的事,你還有心情?”
司馬雙魚呵呵一笑?!霸趺矗课乙o她們哭一個嗎?”
夜星出來時,天已微微亮了,空氣中充滿了清晨的涼氣,馬上就進入深秋了。
街上已經一些晨跑鍛煉的人,賣早點的小攤早就開張了,不時有人買個子包,條油之類。
她站在一個小攤邊,思緒萬千,有一刻她真的想找秦浪嫣去,告訴她陳州牧的事。但是她又直覺這件事最好不要和任何人說。
畢竟一個原州牧,采星使會突然出現,還要易容,里面的故事想想都可怕。
或許自己現在的一舉一動都在人的監(jiān)視范圍之內。一但發(fā)現自己有越格的舉動,迎接自己的就是死亡。她倒是不怕死,但不能這么平白無故稀里糊涂的死吧。
女人是不會化星的。
除了?姑,傳說中前晚顯圣的那個。
買了幾根條油和豆?jié){,溜溜答答地回去,就好像往常一樣。
開了門,聽到了臥室里傳來呼哧呼哧的聲音,她噗地笑了,這大人睡覺打鼾竟然這般與眾不同。
她也沒有去打攪,喝了豆?jié){,吃了條油,才將桌上地上易容后留下的雜物收拾干凈,搬個桶到陽臺上,將那些東西包括大人的三尺胡子一并燒了。
再進屋子時發(fā)現大人已經不睡了,正精神大好地吃喝著。
“大人不再睡會兒?”夜星看看時間,才半個時辰,大人睡的還真是短。
司馬雙魚本就沒有睡覺的習慣,甚至連吃喝都是入鄉(xiāng)隨俗,為了遮掩而已。相比于豆?jié){牛奶之類,他還是覺得露水好一點。
無官一身輕,現在的他在所有認識人的眼中都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或許,他們會去扒一扒死人堆,努力找一找自己,但是那些被燒的面目全非的尸首他們又靠什么去一一辯認呢?
只要‘陳州牧’不出現,他們就會認定自己已經死了,是的,化星不化星對他們來說并不能百分百確定自己是不是死了的。
但是他們相信他們掌握的這個異域中最可怕的力量。
技術和火藥的力量。
很不幸,自己為這種力量作了證明。
是的,夜星可以出首去告訴那些人,自己還活著,但是她并不知道,自己早在她的體內藏了道火,一旦她走出這條街區(qū),道火就會將她燒成灰燼。
這個可愛的姑娘并不知道她與死亡只差了一個念頭。
兇耳道人閉目,兩顆豆大的眼睛完全成了一道縫,看起來有些怪異。
渾身玄黃道火越發(fā)旺盛,甚至發(fā)出僻里叭拉的聲響。
接著,他雙手猛地一拍腦側雙耳,只見他的那對本來無異的耳朵忽地變大,就像一對兔子耳朵立了起來。
一粒青丹從他的左耳窩里跳了出來。
兇耳毫不猶豫將它吞下,立時全身金光大冒,身形暴漲了近三倍,法天相地,巨手橫揮,將明山師橫拍出去,那青芒神目噴血三尺,嗚鳴一聲,緊緊閉合起來。
“快和我走,我這兇耳支撐不了太久?!眱炊芷饋恚北枷乱粚?。
第九層,近在眼前。
一步踏進,但見半是風沙半是雨,明山師也是一邊一半,涇渭分明。
兇耳巨掌撲散,明山師化為風沙散去,巨掌再撲,那邊身子化為雨滴紛飛。
只是剛剛化為風沙的那半邊身體又復合成半邊身體。
看情形,若想將這明山師殺滅,必須同時將他風沙體與雨水體消滅。
這明山師到底修煉了多少的邪門道法?
風沙如龍,雨水皆劍,狂襲而來。
兇耳身形龐大,雙手一合,將明山師扣在掌中,啪一聲巨響,巨掌打開時,就見明山師已經沙雨合一,只剩下半邊身子。
三人進入第十層,天地倒轉,陰陽互換。明山師立于其中,口念道訣,青光虹芒從他身體中綻放出來,光彩奪目。
兇耳尚好,陳奎走在月白前面,被那光芒照到,立時陰火蒸騰,陽氣下沉,整個人血肉相斥,融化成燭。
月白跟在他身后,見狀大恐,手帕往頭頂上一遮。
她這手帕本是異寶,傳自敏娘娘,最是好用。帕子玄光微微籠罩,萬法不破。
陳奎在月白身后復生,然后陰氣沉降,陽氣沖頂,骨肉分拆,破碎身死。
兇耳法相變得兇殘無比,那明山師也是個惡人,不斷劃分陰陽,將兇耳法相割裂出無數的創(chuàng)口。
陳奎喊了一聲檑師,檑師探出腦袋,不耐煩地說道,“干嘛?等會兒!”
陳奎不知道他又有什么招數,只能拉著月白退回上一層去。
還真是等了一會兒,檑師才鉆出來,喊道,“走走走,弄他去!”
慶日鼓頂在前面,檑師站在陳奎腦袋上,英姿勃勃重新殺了回去。
甫一進到里面,就感覺陰陽交織,格殺不止。兇耳呼喝之聲不絕與耳,打的正爽,只是法相已經較此前縮了三成。
明山師拔弄陰陽,隨心所欲。
檑師格外緊張,伸開左手,盯著小小的卦錢,不時震動風光,不斷前進,玄之又玄,卻安然無恙。陳奎大喜,知道這是自己道法有所精進,所以檑師能力亦有所增加。
進到兩人戰(zhàn)場內核,這里的陰陽兩氣變化的極其劇烈,幾乎瞬息之間,便輪轉一遍。兇耳的法相之上,早已經忽陰忽陽,不斷撕裂、侵襲。
明山師同樣不好過,兇耳法相太大,極大地控制了他的行動范圍,身體遭受不住,已經被兇耳擊中兩次,一條腿已經消失不見。
咚!
慶日鼓響!
明山師雙目瞳孔劇顫,道靈混沌,手中陰陽失控,被兇耳一把扯到左手,生生一撕,斷肢飛出,道血飆濺!
明山師悶哼一聲,右手一劃,將左手齊肩而斷。
咚!咚!
明山師再次道靈受創(chuàng)!陰陽變換,明山師便要遁開。
兇耳怒吼一聲,一只巨腿踏出,將明山師踩到足底,狠狠地一捻。
陰陽破了,詭異地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太極圖。
陳奎站在原地,看著天地陰陽混亂,忽地陷入了頓悟之中。
未已,陳奎眼皮顫動,眼開眼睛,一個虬蚋紋符號一閃而逝。
“陽為上,陰至下,陰陽交感,互藏變化。謂之極?!?p> 兇耳道人一直守在他身邊,聽的分明,哈哈一笑,“恭喜陳主,徹悟陰陽之道?!?p> 陳奎淡定地道,“只是有所領悟而已,還談不上徹悟?!?p> 他有自知之明,本不過是尋常凡夫俗子,意外來此異域,雖然也有追求長生之念,但是他根本太薄,若非有藍魔和子陽君相助,他要筑基還要晚上幾年,便是現在,他一個純正的道人,還要庇護于月白道子身后,是他不要臉嗎?
也許是吧。
月白走下來,看到二人無恙,長吐一口氣,拍拍心口。
兇耳道人掏出大藥瓶,準備再嗑些藥來。卻發(fā)現數十年積累,已然見了底。
若是陳奎這次的目的無法達成,他可就虧大了。
“陳主,這、這個能不能緩緩,我這丹藥見底了。再一個,您的目的不是找他‘約談’嗎?我怕再打殺下去,就真要和明山師結仇了。”兇耳道人也不傻,自然知道陳奎不會無緣無故地找明山師麻煩,多半還是要有求與他。
道人之間,其實很少結仇,一是本來能修道的人就不多,能悟道精進的更少,大家好不容易長生,誰愿意拼死拼活。
但另一方面,道人斗法也是殘酷的,一旦動手,非死即傷。現在兇耳還能保持道靈清凈,若再斗下去,他將右耳的藥丹也吃了,那就真的非要死一個了。
陳奎腦袋一晃,恍然道,“對啊,約談,約談,不打了,不打了。你怎么不早提醒我,差點誤了大事?!?p> 兇耳和月白面面相覷,難道不是你說要打的嗎?
“明山師請出來!我們有事相商,非是要與你死斗!還請真身相見!”陳奎捏腰提氣,大聲呼叫。
“哈哈,早說嘛,我還以為你們是哪個仇家請來的幫手,非要與我決一死戰(zhàn)呢?!北粌炊荒_踩爛的‘太極圖’陰陽互化,轉眼一個明山師再度出現。
“你是真的?”陳奎有些不信地道。
“真亦真,假亦假,陳主著相了。”明山師也很開心,畢竟再斗下去,他積累多年的這些邪修道法便要被一一破去了。而他又對陳奎不斷復生的法門極感興趣,心癢難耐。
“三位這邊請!”明山師前面引路,再下到第十一層。
明府內,那個小道子再次奉茶而出。
“多謝兇耳道兄手下留情。”明山師客客氣氣地向兇耳合揖拜道。
兇耳忙道,“明山師道法奧妙,我多有得罪。”
陳奎一撇嘴,干咳一聲,“明山師,我們此次前來,實是有一事相邀,還請明山師應允。”
明山師側耳傾聽?!瓣愔髡堉v。”
這便是打上一架后獲得的尊重了。若不然,他怎么會這般認真地聽你說話。
陳奎微笑問道,“聽聞明山師有道崩之厄,不知實情如何?”
明山師臉色變得陰沉,半晌才徐徐道,“多虧得你先與我斗上一場,否則我必定與你爭個死活。關于我道崩一事,涉及我道門秘密,我不便多講,陳主知道便算了,還請不要對外傳聞?!?p> 陳奎連忙應道,“這是當然,兇耳、月白皆我心腹,絕不會有外傳之危?!?p> 明山師長嘆一聲道,“其實傳不外傳,差別也不大了。我道崩在即,任誰也無力回天。陳主有事,便請直言吧?!?p> 陳奎正襟道,“此次前來,主要是請明山師出山,或者介紹一二門人與我陳渠?!?p> “哦?這倒是稀奇,想你陳渠道門,大成小成數百,威壓華南諸門千年,又有何事邀我一個邪修?”明山師咋舌道。
陳奎道,“聽聞明山師道門玄妙,常以彼之法應彼之法,不知是真是假?”
明山師點頭說道,“大抵如此,我道門乃是鏡中道。以鏡照人,以鏡得道?!?p> 陳奎精神一振,一指月白道子,說道,“明山師,月白有一道法,不知明山師可否能悟得?!?p> 兇耳道人此刻已然恍然大悟,原來陳主來此,是為了明山師的鏡中法,去學月白的仙橋道法。修仙橋,最重要的并不是通冥草、天竹蟲、夜晶石等物,而是會仙橋道法的道人??墒且躁惽熨Y數百的大道門,也僅僅月白一人悟得,推而知之,這等道法整個華南一域也不會有超過十人能夠悟得。反而是明山師一脈道人,不需修悟,鏡照可得。若是收歸道門之內,得益之大,不可度量。不由得大大震驚,這般奇思妙想,他是如何想到的?
月白也是驚訝陳主的異想天開。
明山師搖頭道,“悟是悟不得,但是照貓畫虎便是真的?!?p> 見陳奎興奮,他又澆了一瓢涼水,“只是我這十八層鏡中法,早已經許了他人?!?p> 陳奎愕然,問道,“你不是說只修了十七層嗎?”
明山師咦了一聲,反問道,“我只是隨口說了一句,你便知曉了?”
陳奎苦笑道,“我曾聽人言,明山師苦于所學道法太多,有道崩之危,還曾與他提議解厄之策。”
明山師好奇心起,忽地恍然道,“我猜,定是那子陽君說與陳主的吧。”
“正是子陽道祖?!?p> 明山師微訝,“子陽道祖?現在華南域真是他坐了道祖之位?”
陳奎指指天上,說道,“昨日子陽道祖曾神游華南,已然坐實此事?!?p> 明山師露出得意之色,“哈哈,我眼光不差,當日他曾欲拜入我門,被我勸說,現在終成道祖,可喜可賀!”
感慨之后,他才又問道,“既然陳主是從子陽道祖那里知曉我的,那我便不瞞陳主,我們鏡中道一脈如今道子凋零,我之前輩早已鏡碎身滅,我之同輩百不存一,便是下輩,也僅剩眼前一名道子了。”
再度出鏡的那個道子羞澀一笑,為月白續(xù)上一盞秋明洞茶。
兇耳遲疑地問道,“那此前與我們斗法的都是假身?”
“鏡中水月,明山如一?!?p> 明山師道,“我一百年前道法大成,鏡中法修到十八層,但是遲遲不敢引法入鏡,便是擔心有一天,遇到生死大敵,鏡破人亡。近些年,我亦想盡辦法。后來,經人指點,在這里修的明鄉(xiāng)洞,將鏡中法一一剝離。才稍稍緩解了道崩之危。說起來,還要感謝兇耳道兄殺破了這些層,讓我輕松許多?!?p> 兇耳若有所思,難道明山師被他們殺透了十層,也渾不在意,原來是這樣。
明山師看向陳奎,“還未請教,陳主與我道法有什么好辦法?”
陳奎說道,“本來是與子陽道祖閑談,隨口說的,后來子陽道祖頗有感悟,還派了道人來此山,可是事有順逆,卻是我先來了?!?p> “哈哈哈,先來也好,后來也后,總歸是我明山師的福氣。多謝陳主與子陽道祖關切之情?!?p> 這話說的真漂亮。
陳奎將因由說與他聽,便是叫他知曉領情。
明山師別看面相年青,事實上也是個二百余歲的老滑道人,這個道理明明白白。
陳奎這才說道,“我當日曾說,明山師這是所學道法太多,自身藏不住,或許可以‘得道而忘道’,一家淺見,不足為憑?!?p> 得道而忘道。說來容易,做時難。
明山師苦笑,這法子他也不是沒想過,但是他鏡中道道中要旨實際便是一個‘貪’字,‘貪人之道,方可鏡照。貪天之功,鏡中還魂。’
這一十七層鏡中界,便是一十七門邪修道法,每一法都是他苦苦得到的。其中的血淚和記憶便是他的全部了。除非他破鏡而出,踏出最后一步。
但是,明鄉(xiāng)洞里溫柔鄉(xiāng),一個隱居的邪修,道也止于此地了。
陳奎一見明山師神色,便知此法不通。不過,通與不通與他干系并不大。他要的只是個人情而已。
明山師拜謝,“得道而忘道,此大道之言,可惜于我鏡中道卻以難如登天,違道之術?!?p> 兇耳斜眼看陳奎,暗道陳主果然有些不凡,竟能說出這等有道理的話語,得此一句,我這次下山就沒白來啊!賺了,賺了!
“不能幫助到明山師,實是憾事。不知明山師答應了何人,可否通融一次。”
陳奎已猜出來,明山師的鏡中道至多也就可以鏡照十八種道法,所以他才有修筑十八層,卻只建了十七層之說,并不是計算錯誤,而是老糊涂,忘了答應別人的事。
明山師臉上飛紅,說道,“那人說近日便來尋我,恐怕不能答應陳主了?!?p> 陳奎見他模樣,以為是他老相好,這種事情也不能強求。無不遺憾地道,“明山師,不知在華南域你可有同輩介紹給我?”
明山師搖頭,“我鏡中道門從上古時便被稱為邪修,又因能悟通本道的道子極少,流傳不易,我幼時的兩個同輩早已不知流亡何處了。這個小道子,還是五年前我偶爾收到的。算是沒有絕了我這一支道脈。”
陳奎眼珠一轉,看向那小道子,問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幾歲?”
小道子看了眼明山師,得他允許,方才說道,“我喚作魏大方。今年十一歲?!?p> “你可愿意來我陳渠道門?”陳奎干脆地問道。
魏大方不敢應答,只拿眼看向明山師。
明山師哈哈大笑,“大方,你算是福緣深厚,有陳主相邀,還不快快答應,更待何時。”
魏大方這才機靈地拜倒在陳奎面前,“道子魏大方見過陳主?!?p> 陳奎親手將他扶起,笑道,“大方,我陳渠有道人數百,玄奇道法更是數不勝數,你可不要花了眼?!?p> 魏大方有些羞澀,“多謝陳主提點,大方曉得?!?p> 既然招了他入門,陳奎便不在客氣,對月白道,“你將仙橋道法展示一番,讓大方看看,可學的會?!?p> 魏大方心情激動,沒想到自己鏡照的第一門仙法便是月白道子的。
月白見他有些賊眉鼠眼,又一直偷瞄自己,她可不是好惹得,臉上一冷,對魏大方道,“你且看仔細了!”
魏大方雙目立時瞪大不少,其實心中卻是蔑笑,有什么可瞧的,只消他心鏡一照,便是學會了。旁人不知他鏡中道竅門,以為如何玄妙,但在他心中,卻是極簡單的一件事。
吃飯喝水也需要學習嗎?
若非他入道短暫,道蘊不足,以他對鏡中道的領悟,現在已經可以出門闖蕩一番了。
月白極為認真,凝出陳渠九息殿,手帕一鋪,問陳奎道,“誰來?”
“大方,你去!”陳奎不客氣地一指。
魏大方一愣,依言站到月白帕上,雙足生光,轉瞬間已經來到陳渠九息殿內。被等候多時的莫閑一把將他按住。
魏大方沒有抵抗,而是雙目閃閃發(fā)光,仿佛知曉了這天地間最美妙的道法。
“道人輕些,我是陳主邀請入門的道子,我叫魏大方。”
莫閑眨眨眼睛,看了看這個小道子,嘿嘿一樂,“你這家伙,不學好啊。以后小心些,不要總給咱們陳渠惹禍?!?p> 魏大方不知他莫閑有天眼,可以預測他的人生。
莫閑踢他一腳,說道,“陳主說你會仙橋道法?”
魏大方也不知陳奎何時和他說的,但是這道法卻也是極簡單的,在他能力范圍之內。連忙說道,“會會,我會,道人請放開我?!?p> 莫閑松開他,看他慢慢地周身道蘊凝聚,笨手笨腳,運了半天,才一點點地凝出一個洞窿模樣,然后東瞅瞅,西瞅瞅,身無余物,只好將外衣脫了,與莫閑伸手道,“請與我來?!?p> 莫閑天眼瞪大,轉了幾轉,方才握上他手,踏上他的外衣,仙光在兩人足下盤旋,倏地劃空不見。
仙橋打開,陳奎、兇耳、月白和一青年道人正等在橋邊。
“哈哈,陳主,我莫閑來了?!蹦e道人驚喜不已,再次佩服陳祖眼光之毒,識人之準,仙橋道法這般難的道法,他都可以想出解決之道。
“師父?!蔽捍蠓秸镜矫魃綆熋媲埃怨匀鐚?。
明山師拍拍他肩,師徒兩人自不多言,明白今天恐怕便是師徒分離之日了。
明山師向陳奎道,“陳主,既然大方可用,我便與他私語一刻,交待與他?!?p> “明山師請?!标惪H眼見魏大方來去自由,在他們眼中千難萬難的仙橋道法如臂使指,運用自如,也是感慨萬分。
這是老天爺賞飯啊。
陳奎四人并未久等,不多時,那小道子魏大方紅目而出,與明山師道別。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斗了大半天,沒請來老的,卻拐了個小的。
陳奎左手月白,右手魏大方,心里美滋滋,這下,他的仙橋可就有了眉目了。
借二人仙橋,幾人順利回到陳渠。
魏大方被月白領走,自有安排,熟悉陳渠事物。
陳奎樂顫樂顫地回到起居室,就見藍魔在那里擺石頭。
“回來了?”
藍魔身體側臥,好似嶺峰縱橫,別具美感。
“回來了。哈哈,你猜我做什么去了?”陳奎有些顯擺得意地道。
藍魔眼神飄忽,憚意深寒,一把將他拉過去。
“別鬧,我先和你說……”
事畢,陳奎才將自己與兇耳、月白三人闖去豐頂山一事細說給藍魔聽。
藍魔輕哼,“你也不怕得罪了子陽道祖,你這可是挖了他的墻角?!?p> 陳奎打個哈哈,“子陽君剛當上道祖,日理萬機,哪里顧得上區(qū)區(qū)明山師。等他想起來,估計明山師早已崩了。”
“你怎么知道他就要崩了?”藍魔好奇。
“一個連試都不肯試的道人,便是不崩也沒有希望了?!标惪鼑@道。
藍魔黯然,忽地說道,“禁羽沒了。”
“?。俊标惪种幸煌?,愕道,“什么時候的事,你又怎么知道的?”
藍魔指著一旁的石子,淡聲道,“檀師擺了祭臺,留姤用卦書說與我的?!?p> 雖然與禁羽接觸不過數日,但陳奎對這個借給自己風光雙翅的道人印象深刻,聽聞噩耗,一抹悲傷自然流上心頭,快意頓消。
“擇地還雨城后,我想讓你送我一趟,去高陽子陽宮,我想知道他是怎么去的。”藍魔將石子堆掃開。
陳奎重重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