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后,天庭大軍開拔。
聚寶閣的事情已經(jīng)塵埃落定,魏景洪判斬立決,聚寶閣充公,納入雷部名下,算是彌補(bǔ)之前的損失。
作為交換的條件,卷簾將軍逃過一劫,只說是證據(jù)不足,有待查證,結(jié)果就不了了之。
但靜軒居士本來也不認(rèn)為這一次,就真能干倒卷簾,要想永絕后患,尚需一劑猛藥。
只是玄女明明查到了聚寶閣尸山血海的證據(jù),西王母卻按兵不動,這讓他有些意外。
一百萬箭鏃,已經(jīng)配備在弓弩手身上,靜軒居士就跟著天蓬,帶著太二和清沅,一起跟在大軍的后方。
至于九天應(yīng)元雷聲普化天尊和斗母元君、紫微大帝三位大佬,自然是不會這個時候現(xiàn)身。
大規(guī)模行軍,速度自然也慢,而且路線也跟上次不同,連續(xù)經(jīng)過了幾次傳送,分期分批地到了閻浮古樹之中。
在這里開辟了一大片戰(zhàn)場,作為雙方交戰(zhàn)的前沿陣地,魔潮爆發(fā)時,墟淵進(jìn)攻天庭防守,平時就是天庭進(jìn)攻墟淵防守,你來我往,頗有點(diǎn)像象棋中的”楚河漢界”。
“為何今次沒看見衛(wèi)青?”
靜軒居士對衛(wèi)青這個歷史人物頗有幾分好奇,因此跟天蓬打聽。
“下界去了!”
天蓬騎在馬上,頭也不回地應(yīng)答,“總歸有這一遭,大部分人都得走一回!”
哦......
靜軒居士看著天蓬沒精打采的樣子,忽然一時沖動,想提醒他千萬要跟嫦娥保持距離。
否則你也會成為“下界大軍”的一員。
但他這話還沒等說,后面石磊就跑了過來。
石磊在軍隊(duì)里很吃得開,所有將官見了,都會稱一聲“二公子”。
“大人,”石磊跟周圍士官們嘻嘻哈哈,來到靜軒居士面前,就變得恭恭敬敬,“屬下得到一個好消息,此次出征墟淵,我軍必勝啊!”
還用你說!
靜軒居士不以為然,表面上卻故作驚訝,好奇地問道,“何以見得?”
“嘿嘿,”石磊得意地說道,“墟淵三號人物帝皇影,已經(jīng)被天庭所擒,他們的精神領(lǐng)袖小星主,也與幾位大能激戰(zhàn),身受重傷下落不明,就剩下信帝君一人,獨(dú)木難撐大廈,這是天助大人,立下奇功!”
可不是胡說八道么?
帝皇影就在造化錄里修養(yǎng),至于小星主,這樣輕易被打傷,那肯定是個冒牌貨。
“你倒會說話,這都是玉帝陛下功德深厚,洪福齊天!”
靜軒居士話里話外都是戲,聽得天蓬直瞪眼。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兩軍陣前。
墟淵的魔兵一字排開,以萬人為單位排成方陣,一百個方陣陣列在前,一眼看去根本望不到邊。
只是這一次,靜軒居士感受到與以往不同的慘烈氣氛。
融合了混元無極白器胎之后,感知發(fā)生了奇妙的變化,看人看事,都更接近本真。
墟淵的魔兵,不管看起來多么奇形怪狀身高馬大,這一刻,卻都只有一種表情。
那就是沒有表情!
身后的白霧裊裊升起,渲染得他們身后的平原,如一道茫茫河川。
“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fù)返!”
靜軒居士心里莫名浮現(xiàn)出這首詩,清沅就開始作畫。
在他的畫紙上面,赫然竟是數(shù)之不盡的墟淵怨魂,排滿了天空,發(fā)出慘烈的悲鳴。
“咚咚咚!”
鼓聲響起,站在最前方,一個身高近十丈的魔將,巨大的尾巴一甩,咚咚咚地發(fā)起了沖鋒。
他的腳步,就是鼓點(diǎn),而他的呼喊,就是軍號,他的精神,也成就了軍魂。
臨起步前,他向著靜軒居士看了一眼,白多黑少的巨大眼眸中,也似閃過一絲悲壯。
就只這一眼,靜軒居士已經(jīng)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為了族群,選擇被犧牲。
既是被犧牲,也是自我選擇,知道今天必死,他只想看一眼,注定要執(zhí)刀造殺的主角靜軒居士,到底長什么樣子。
但他的眼里,只有悲壯,沒有傷感,亦無痛恨。
一往無前地沖鋒,身后的一百個魔軍方陣同時啟動。
“他們想自殺嗎?”
天蓬雖驚訝,卻毫不慌亂,揮臂大喊,“雷!”
天蓬空中的雷部眾將擂鼓擊錘,降下一道雪亮的電光。
“當(dāng)!”
落在為首的魔將身上,冒起了一陣黑煙,擊潰了身上魔氣,但也只是略微停頓了一瞬,緊跟著,就以更快的速度發(fā)起沖鋒。
“破魔箭!”
靜軒居士手上出現(xiàn)了一道紅色的小旗,這是驪鸞上仙特意給他求來的護(hù)身符,就做成了小旗模樣用來發(fā)號施令。
“嗖!”
第一道破魔箭射出的時候,墟淵魔軍恍若未見,甚至連躲避的人都沒有。
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幕,驚爆了所有人的眼球。
破魔箭一箭貫胸而過,緊接著又穿透了第二、第三、第四個魔兵,一直到第五個魔兵身上,才力竭而止。
連普通的落雷都無法奈何的魔族防御,在破魔箭面前,竟然比豆腐還不如。
天庭方面,一時間鴉雀無聲。
這還不算,被貫穿了身軀的魔兵身上,陡然燃起熊熊烈焰。
好像在樹藤上潑灑了汽油,沖天而起的火焰和濃煙,瞬間波及了周圍幾米方圓。
離得近的魔兵跟著就身上起火,而且一發(fā)不可收拾,轉(zhuǎn)眼間,就有魔兵被燒成了焦黑一片。
現(xiàn)場的慘烈,讓人觸目驚心。
靜軒居士出生在和平年代,從未見過火焚之人,這一刻心臟狂跳,臉都白了。
“居士改造的點(diǎn)靈陣,有奪天地造化之妙,簡直就是替天行道,這些魔兵能擋住才怪了!”
裊裊笑嘻嘻地傳音,聽得靜軒居士臉色又是一黯。
殺戮非我本意,奈何雙手遍染血腥,從今天起,本居士不純潔了?。?p> “轟!”
天庭方面在片刻沉默之后,爆發(fā)出雷鳴般的吶喊聲。
弓箭手蓄勢待發(fā),卻被天蓬當(dāng)機(jī)立斷止住,“節(jié)省火力,留下箭鏃,解決了這一百萬魔兵,我們乘勝追擊,重創(chuàng)墟淵!”
“乘勝追擊,重創(chuàng)墟淵!”
天庭士兵士氣大陣,空中的落雷都成了配角,每一根箭鏃射出,都至少終結(jié)了十幾名魔兵的性命。
成片的魔兵倒下。
但后面的魔兵并沒有停步,就踩著前方戰(zhàn)友的尸骨,如浪濤般沖擊。
“邊打邊退!”
天蓬見伏魔箭有奇效,頓時收起了與墟淵硬拼的想法,要保持距離,以最小的傷亡,換取最大的勝利。
“嗬!啊啊!”
一個酷似大猩猩的魔軍將領(lǐng),捶打胸膛發(fā)出了怒吼,緊跟著他巨大的脛骨就被破魔箭貫穿,身體轉(zhuǎn)了一個詭異的角度,向下跌倒。
熊熊的火光照亮了他的雙眼,靜軒居士不知是否錯覺,竟然見到他血紅的雙眼中,有碩大的淚珠滴落。
“#¥&!”
猩猩魔將的口中,似乎在呼喚什么人的名字,緊接著他的身影淹沒在火焰與濃煙之中。
率軍沖鋒的魔將,終于被最后一道雷光擊中,跌落塵埃,身首異處。
巨大的頭顱咕嚕嚕滾向靜軒居士的方向,卻被太二眼疾手快,一腳踢飛。
頭顱旋轉(zhuǎn)在半空中,那一雙空洞又蒼白的雙眼,讓靜軒居士如遭雷擊,發(fā)出了瘋狂的咆哮。
“啊!啊,啊~”
周圍天庭眾將,一起哈哈大笑。
天蓬一邊指揮將士撤離,一邊還不忘安慰王靜軒,“居士不必壓抑,發(fā)泄出來就好。所有人初上戰(zhàn)場,都會經(jīng)歷這一遭!”
不,你們不懂!
我跟你們不一樣!
靜軒居士渾身冰冷,衣衫都被冷汗?jié)裢?,感覺像得了一場大病般痛苦。
“轟!”
戰(zhàn)場上硝煙彌漫,空氣中充滿了血肉焦糊的味道,魔兵的慘狀和周圍眾天兵的喜悅形成了鮮明對比,讓他更感覺無法自持。
刷!
忽然之間,他手上所持的紅色小旗,射出了一道溫潤如流水的光芒,一股涼意涌入心田。
一道淡淡的樂曲聲,也隨之在耳邊響起。
這是驪鸞上仙特地求來的鎮(zhèn)魂曲,為的就是怕他在戰(zhàn)場上受到刺激。
呼~
靜軒居士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行壓下了心中的狂亂,抬頭看時,百萬魔兵已經(jīng)死傷殆盡,只余殘肢斷臂,兵器滿地,剩下的,便只有一片焦土。
“你們護(hù)好居士,其他人跟我沖!”
天蓬躍馬馳騁,率領(lǐng)大軍向前方挺進(jìn)。
太二、石磊和清沅就緊守在靜軒居士身邊,在外圍,就是留下來保護(hù)他的天兵。
見識過破魔箭的威力,靜軒居士在天兵的心目中,已是神明一般的存在,看著他的眼光,都充滿了崇拜。
這就是戰(zhàn)場,能帶來勝利的人就是英雄,不管殺了多少人,表現(xiàn)有多狂暴。
“這次墟淵損失大了,往日的戰(zhàn)爭,就是以一百萬為限,魔兵與天兵廝殺,傷亡從來不會超過此數(shù)?!?p> 石磊也為眼前一幕震撼,臉色有些難看。
呃!
靜軒居士以手觸額,忽然想到一事,
自己與小星主合謀,制造墟淵慘敗的假象,卻從來不知破魔箭有如此威力,現(xiàn)在天蓬又率眾追擊,這場戲演過了?。?p> “快,追上天蓬!”
靜軒居士為控制局勢,哪還敢脫離戰(zhàn)場?
“司正有勇有謀,戰(zhàn)無不勝!”
眾將官興奮地高喝,還以為靈造司司正也要上陣殺敵,紛紛使出全力,抬著靜軒居士的車輿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