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倒影的月兒,圣潔光輝,在寒夜的晚,略顯蒼涼,盤旋在帝座的九五之尊,依舊是嗜血的龍,眼中兇煞,手握利劍,俯視萬民。生殺,乃天子之權(quán),翻手可殺萬民,覆手可求蒼生。她位列中宮,母儀天下的悲寂,誰有懂得?
趙新銀裝素裹,月亮的余輝透出鎧甲的冰冷,眼角上的憔悴,紅色的披風(fēng)在風(fēng)的舞動下,飄浮著,魁梧奇?zhèn)?,清新俊逸的模樣,依舊讓人印象深刻,水中倒影透不出他當(dāng)年的不堪,遙望當(dāng)年生他養(yǎng)他的土地,如今不過是蕭瑟寂涼的殘垣斷壁。追思故國,舊人猶在,可是找不到她的一絲倩影,還有他失散多年的姐妹不曾再見,礙于他現(xiàn)是趙毅次子的身份,從未踏足樓蘭大月氏半步,煙火滾滾的時候,他也不敢回去大月氏,因為他與銀雅一樣,痛恨父王的冷酷無情。
他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的賽奇王子……
大月氏王宮十五年前
賽馬會上,樓蘭、大月氏、烏孫、匈奴、龜茲等國君皆參與其中,馬上爭天下,論英雄好漢。篝火燃起,大家都非常熱情。
趁大家玩的忘乎所以的時候,銀雅與賽奇各自擺脫跟著自己的守衛(wèi),一起偷偷的跑到黑暗的帷帳里面,兩人撲通一下,跳進(jìn)水里玩水,錯誤就這樣開始了……
可是覺得疲倦的普賽王,攜著婀娜王后回帷帳,步入帳中,一片漆黑,聽到不斷嬉戲的聲音,燃起燭火,銀雅、賽其一臉錯愕,驚魂未定。
婀娜王后花容失色:“你們兩個……銀雅、賽奇你們怎么可以這樣做!”
“本王這輩子是造了什么孽,......賽奇身為王子,竟敢在自己的父親大帳之下,做出這樣的事,你實在是令本王失望至極。”普賽王用腳踹向自己培養(yǎng)的繼承人,竟是這種禽獸不如的玩意兒。
普賽王立馬拔起劍了,劍指著他們兩個,怒道:“你們兩個大逆不道的東西,臟了本王的眼,混賬東西!”
婀娜王后嚇得花容失色,急忙攔著普賽王跟前,說道:“大王息怒,莫讓消息傳出去,被其他部族看去當(dāng)笑話?!?p> 惱怒的普賽王,慢慢恢復(fù)了理智。
賽奇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直起身板,便道:“父王,我與銀雅只是在說話!”
聽到這里,普賽王身下一震,后退了幾步,劍掉落在地,抬手摸額:“你……你們……此事若是傳出去,本王顏面何存!你們做出這樣的混賬事,要是被綺羅知道了,身子怎么受的了,大逆不道的逆子……”
“大王,要不將他們分開看守,日后處置,眼下正是賽馬會的時候,不能自亂腳跟!”
“王后所言在理!”普賽王厲聲,大聲道:“來人,將他們帶下去關(guān)起來,回宮處置?!?p> “是?!甭牭狡召愅醯拿睿绦l(wèi)們跑進(jìn)王帳。至于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事,侍衛(wèi)離王帳有段距離,聽不清里頭的對話,就算有也只是像蒼蠅嗡嗡。
銀雅一直搖搖頭,侍衛(wèi)得令,將她拖下去,覺得她吵鬧就用布堵住了她的嘴,捆住了雙腳,安置在她的帷帳,駐守在帳外。
“父王……”賽其不敢相信他的父王會這樣對他,起身反抗,來了十個侍衛(wèi)才將他擒住,五花大綁抬出王帳,將其丟回落榻的帷帳。十個侍衛(wèi)圍住帷帳周圍,不讓外人靠近。
大月氏王帳
“大王消消氣,臣妾回去會好好教導(dǎo)銀雅與賽奇的!”婀娜溫柔的揉著普賽王的太陽穴,細(xì)語道。
“教……怕是難啊……他的母親綺羅就是出身的家族,到最后剩下什么,為了所謂的維護(hù)血統(tǒng)純正,亡了一個國度,他們母親的親弟,索涯國君年紀(jì)輕輕,二十歲就走了,身患?xì)埣玻嗄陙肀就趺髁罱?,排了守衛(wèi)看住他們,還是防不住??!骨子里帶有的東西不是想改就能改的。”
“綺羅妹妹不會知道的。今夜的事情,只有你我知道。大王,要不就趁這次賽會,幫銀雅尋一個好夫婿,就像當(dāng)年我父王那樣做,勝者可求娶公主銀雅。銀雅也快滿是十一歲了,這樣一來也可斷了他們的錯誤的念想?!?p> “不錯,不錯,婀娜,謝謝你為本王出主意啊!”普賽王的手搭在了婀娜王后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跟前坐在膝上道:“你真是本王的解語花啊!本王心里想的你都知曉?!?p> “大王與臣妾多年待在一處,心意相通也沒有什么稀奇……只是日后銀雅賽奇知道了,會不會怪罪臣妾今日的出的不得已的主意……”
普賽王將自己埋進(jìn)婀娜王后的懷里,像小孩子那樣,依偎在溫暖的懷里。
“大王,我也不想這樣對銀雅,除了安和,銀雅與阿麗達(dá)都是我視如己出的女兒,可是,為了掩蓋丑事,將你的心里話說出來,也是在用刀子在我的身上剜肉。”婀娜王后痛楚難忍,淚已滑落。
年紀(jì)八歲的安和,粉嫩嫩的小臉蛋能捏出水來,一個人在學(xué)拉弓射箭,老是射不中靶心,在一旁似笑非笑的阿茲,就是在看熱鬧的。哈圖見阿茲那么晚了還沒有回帳休息,就出來找阿茲。安和的臉越來越紅,聽到阿茲的笑聲就更加緊張了,一時沒把握住力度,就射偏了,就是聽到遠(yuǎn)處有一個人大叫了一聲沒在意。阿麗達(dá)這時也來找妹妹回去,夜深了,該回去休息了。阿茲看著阿麗達(dá)的樣子,入了神呆若木雞站在原地。
“長姐,怎么不見二哥的身影,我想找他玩!”安和說道。
“二弟犯了錯,被父王關(guān)了起來了,說是讓他閉門思過。”阿麗達(dá)道,領(lǐng)妹妹向大月氏駐扎的營地走去。
“哦哦?!?p> 阿茲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大哥哈圖腳踝受傷,索性跑過去扶著他大哥回去處理傷口。腳上的箭簇標(biāo)記一下子就哈圖被認(rèn)出來,出于普賽王戰(zhàn)場上出兵如神的威名震懾,不敢提及此事,可心里就記仇。腳上的痛楚提醒哈圖,來日方長,將來他哈圖起來,便將大月氏踩在腳底下,不然這口氣難消。
可是,龜茲王后看到哈圖腳上的傷,咽不下這口氣,就帶著哈圖來的婀娜王后的王帳討要說。得知緣由,婀娜王后軟硬兼施,就讓安和賠禮道歉,還奉上了尚好的藥,能減輕哈圖腳傷的痛楚,還送上狐裘數(shù)件,珠寶無數(shù),龜茲王后見她們誠意十足,便消氣了。
龜茲大王子心里還是惱的,數(shù)年之后,他用計,利用一對他忠心的下屬,潛伏在大月氏軍營里的細(xì)作,找準(zhǔn)機(jī)會對普賽王下手,讓普賽王染上頑疾,一病不起,重創(chuàng)大月氏主心骨,然后想起兵趁亂擄走安和,囚禁在自己宮中,誰知被贏朝太子搶先一步,奪去了心心念念的公主。
次日,在賽馬會上,許多的壯士都騎在自己的愛駒上,看到大月氏王到來,皆俯首行禮。普賽王凜然地說:“這次在騎馬比賽中得了首位者,本王就將銀雅公主許配他?!?p> 在場聽到消息的壯士聽到后,都熱血膨脹起來。娶西域戰(zhàn)神普賽王的女兒,是莫大的榮耀啊!不過,昆須彌(驕奢靡的父親)也加入其中,對普賽王說:“普賽王,要是這次賽馬,是本汗贏了,可不要舍不得把你的寶貝女兒嫁給本汗!”
“普賽言出必行,昆須彌請!”普賽王大方抬手,請其加入比賽。
賽馬場上,壯士們爭先恐后,為了一個公主,你追我趕,但是還是比不過昆須彌,一個馬上的天下的王侯確是強(qiáng)過普通的壯士,年過四十依舊是厲害!
“大月氏二公主是你的女人了!”普賽王和氣的說,還命人將沐浴完畢的二公主(銀雅)帶了過來,親手交到了跳下馬的昆須彌手上。
銀雅二公主一面被昆須彌拉著走,一面向普賽王哭喊著:“父王,我不要嫁給他,我不要嫁給他!”銀雅不知道哪里來的蠻力掙脫了昆須彌的手,跪在地上拉著普賽王的衣服,苦苦哀求:“父王……父王……”
看到這樣的情景,普賽王將系在腰上的刀拔出,架在銀雅的脖子上,冷冰冰道:“跟昆須彌走,快點!”
昆須彌也走過來,拉起跪著的銀雅,道:“本汗會好好對你的!”
銀雅的心似乎看清了什么,一個靈活的轉(zhuǎn)身,捏住鋒利的彎刀,避開了普賽王的刀尖,順手將普賽王向前推,直接穿入了昆須彌(烏孫王)的身體,在場眾人目瞪口呆。昆須彌則口吐鮮血,慢慢的跪在地上,普賽王震驚之余,放開了雙手。驕奢靡目睹了眼前的一切,跑上前去,及時抱住了昆須彌即將到下的身體,聽到昆須彌口中的幾個字,用手指向銀雅,驕奢靡則仇視地看向站著的普賽王,而不是癱坐在地上的銀雅:“替我報仇!”
烏孫隨行的侍從對著普賽王拔出彎刀,眼中流露出的殺意令人寒噤。
銀雅癱坐在草地上,猙獰的笑出聲音!生意全無的銀雅,在等待即將到來的死的氣息。四周的人,都不敢走過去。驕奢靡先是將受傷的昆須彌交給隨行侍從,憤恨地站起來,越過昆須彌,拔出懷里的匕首,劍指普賽王,忍住憤懣,而后轉(zhuǎn)身離去。
奄奄一息的昆須彌,氣弱無力的,斷斷續(xù)續(xù)的說:“不是……不是……”
“烏孫,即可拔營回宮!”驕奢靡下令,他深知大月氏的兵力不敢硬碰硬。
“大王……大王……”一位侍從叫喚著昏迷的昆須彌,知道用手放在他的鼻息處才知道,昆須彌已經(jīng)斷氣了。
驕奢靡轉(zhuǎn)過身來,跪在昆須彌跟前,“父王一路好走!”
烏孫的隨從也跪下低頭哭喊。臨近午后,烏孫的駐地已經(jīng)拔出干凈。
驕奢靡雖然只有十七,但是在他俊逸的皮囊下藏著冰冷的刀刃,隨時可以去別人的性命,體魄強(qiáng)健的他,像一棵難以撼動的參天大樹,蔭庇惠及族人。
驕奢靡等人一同離開,浩浩蕩蕩地抬著他們敬愛的大王離去,消失在這片草原上。而銀雅也被綁在驕奢靡的馬后面,雙手勒出血痕,筋疲力盡的走著,走不動了就被馬拖著,狼狽的跑著,沙粒劃過她柔軟的肌膚,像是摩擦起的熱,一步又一步灼傷了她。
銀雅是被當(dāng)做昆須彌的戰(zhàn)利品帶走,就連婀娜王后想將她帶走,也被阻止下來。
大月氏王帳
“普賽,銀雅也算是你名義上的女兒,既然昆須彌已死,約定也可作廢??!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殉葬?!辨鼓韧鹾蠹拥溃骸按笸?,算我求求你了,把銀雅帶回來吧!也請你看著綺羅妹妹的面子上,救救銀雅,她還那么年輕!”
“你想本王怎樣做了,把她接回來,再得罪烏孫一次!本王權(quán)當(dāng)是沒有這個外甥女了?!逼召愅鯕獾溃骸澳憧芍?,是銀雅推搡本王失手錯殺的昆須彌。”
“什么?”婀娜王后嚇得花容失色,抬手摸唇,道:“銀雅,她……”
“是?。∷褪悄憬虒?dǎo)有方的公主,膽大妄為,她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何況她不是你所出,此事日后休要再提?!?p> “是。婀娜不敢?!?p> 大月氏、樓蘭、匈奴、龜茲等國君各自歸朝,烏孫之事,無人敢多提。
俯身的琪琪格,也明白大公主(阿麗達(dá))的用意,“琪琪格定會完成公主所托,請公主放心?!?p> “銀雅公主的是想來你也知道了,我希望你能保證銀雅公主的安全前提下,也要好好保全自己,待在匈奴夢央公主,搜集有關(guān)烏孫的情報,有任何要緊的消息立即通過在匈奴的酒家莊傳回來,那里的暗樁死士會保護(hù)你的個人安全。烏孫與匈奴鄰近?!卑Ⅺ愡_(dá)又道:“將來的日子就辛苦你了!”
“是。琪琪格這就走了?!辩麋鞲窀┥碚埗Y,拜別大公主。
“去吧?!?p> 琪琪格轉(zhuǎn)身離開了大月氏的營地,跟上匈奴公主的車駕的步伐,等到再見是已是十余年之后。烏孫公主阿迪依的身邊有十五護(hù)衛(wèi),當(dāng)中有一位生面孔的侍女,也沒有在意。由于父王走的急,驕奢靡特別緊張自己年幼的兄弟姐妹的安全,有多少人就往他們身邊派遣,尤其是一母同胞的妹妹??墒牵溕菝业木陌才?,卻將阿迪依至于危險之中,十五個護(hù)衛(wèi)有十個大月氏的死士,為普賽王手下的精銳,是婀娜王后安插其中的幫手。
賽奇跟在驕奢靡身邊,眼睜睜看著他折磨自己的表妹,不讓她吃喝,原本圓潤的臉越加銷售,嘴角干澀皸裂,他總是強(qiáng)忍淚水,紋絲不動。琪琪格深夜就偷偷將清水和干糧放在籠子里,轉(zhuǎn)身就跑回阿迪依的帷帳,虛弱無力的銀雅昏昏沉沉看不清給她遞東西的人影。饑腸轆轆的她,拿起干糧狼吞虎咽,快速下肚,飲水解渴,用裙角遮住吃完的碟子,生怕被烏孫兵發(fā)現(xiàn)。
終于到了昆須彌的下葬日,按照舊俗,逝者的子女皆要在靈前,話別敬酒,行禮鞠躬。趁守衛(wèi)松懈時,賽奇偷偷摸摸來到關(guān)押銀雅的牢籠,看著她衣服襤褸,身上的皮膚沒有一寸是好的。十名死士在驕奢靡等王公大臣的飲食下了足夠的迷藥,等多半刻鐘,所有人都會暈倒在地。
果不其然,當(dāng)所有人暈過去的時候,死士與賽奇合力偷龍轉(zhuǎn)鳳,將一面容盡毀的人替換成銀雅,身形樣貌差不多。賽奇他們還要避開守城門的士兵,看著銀雅受傷走動,容易讓人看出端倪,就將銀雅放入藏有絲綢的大木箱中,喬裝成小商販,混入商隊中,平安離開了烏孫王城。
過了一個月后,銀雅與賽奇來到母親出身的索涯安定下來,依水而居,太平日子過了幾年,還是被烏孫的舊部找到追殺。烏孫的舊部將賽奇他們追殺到崖邊,十個死士為了保護(hù)他們已經(jīng)付出了生命,銀雅為不連累哥哥,就趁他不備,將其推下懸崖,因為她知道他不會死,下面有一個很深的河床,順著下面的河流,哥哥會飄到都護(hù)府的附近,會有好心人搭救他的。
銀雅依舊記得,賽奇掉下去的時候,一直喊著她的名字:“銀雅?!?p> 銀雅后面被烏孫舊部的人所擄走,并沒有將找到銀雅公主的消息上報到驕奢靡處,抓住她只是為了向大月氏要錢,結(jié)果普賽王理都不理他們。他們就將氣發(fā)泄在銀雅身上,銀雅每天經(jīng)受毒打折磨,還要洗衣做飯。
等到時間久了,烏孫舊部的人戒心就慢慢放下了。
趁著暮色晚月,銀雅拿起屠刀,爛醉如泥的烏孫舊部的二十余人命絕于此。放了一把大火,將他們身上的錢財搜羅干凈,袖手離去。銀雅放走了不少被他們關(guān)起來的妙齡少女與她們一起逃離了那個破客棧,朝著大火的方向,吐了一口水。
被放出來的少女,有一部分逃回家去,另一部分一直跟著銀雅,四海為家,四處流浪,同甘共苦。
九年前,銀雅化名紫衣,帶著當(dāng)年跟著她的姑娘,在長安落腳,最終在煙花柳巷開了間樂坊花樓?;隋X財打造聲勢,成為傳遍大街小巷的美妍花魁。
長安城里,有一位絕色的頭牌,至今無一人能成為入幕客,不論權(quán)貴,還是五陵年少,撒下多少金銀,擠破腦袋,也無緣一睹紅顏。
是日,顧宇珽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透過薄薄的紗帳,見到了那位花魁,作為入幕首客,他與她相談一夜,她還將西域各國的設(shè)防路線悉數(shù)奉上。
“紫衣姑娘,為何要幫助本公子?”
“呵呵!”紫衣笑道:“要想邊疆安寧,討伐西域勢在必行。何況,你們歷代的天子不都想踏平那塊土地,將那群野心勃勃的狼一網(wǎng)打盡嘛,我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女子,相助公子一展宏圖亦是功德,只求他日公子出人頭地,能賜紫衣世祿的小官便好。”
紫衣很痛恨他們,要將自己受的痛苦定要百倍還回去!
“紫衣姑娘。”顧宇珽疑惑,“一個小官未免屈才……不如紫衣姑娘說清楚條件是什么,本公子再做打算也不遲?”
“那就有勞公子費心了。日后公子想要有關(guān)于任何西域的情報,紫衣定會相助。”紫衣帶著紫色的面紗裹住了臉容,高貴的色彩掩蓋不住昔日的美,紫衣將手中的畫像遞給顧宇珽,又道:“紫衣只有一件事求公子,替我找到此人?!?p> 顧宇珽看了看手中的畫,直爽地說:“好,這樁事本公子答應(yīng)你!”
“恭送太子殿下?!弊弦赂┥淼馈?p> 顧宇珽一臉錯愕,既然讓眼前的青樓女子發(fā)現(xiàn)身份,此人的背景不簡單,竟能洞察他的身份,出宮時明明大點好一切,還是被看破了身份。顧宇珽喝完杯子的酒水,放在案上就走了。
銀雅,她不僅做了顧宇珽的紫衣國師,還專門收集有關(guān)西域各國的情報。她經(jīng)營的留音坊,表面是樂坊,其實就是情報部門。
經(jīng)過多年籌謀,終于在九年后的戰(zhàn)役中,達(dá)成宏愿,免去了邊疆百姓被騷擾的后患。顧宇珽不痛不癢的封了紫衣做了國師,除了每月入宮卜算,就是待在宮外留音坊,苦苦等待的銀雅始終沒有得到哥哥的消息,先是看著顧宇珽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迎娶自己的妹妹,過了好幾年的太平日子,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就連夜進(jìn)宮。
月色高照,紫色的紗裙在微風(fēng)的眷顧下微微揚起,雙瞳剪水的女子望著這座富麗堂皇的宮殿,款款細(xì)步,知道走進(jìn)臺階處,一步并五十步,五十步并一百步,宮人見之,皆低頭行禮,紫衣國師非陛下特招無須進(jìn)宮。國師的突然到來,莫不是有什么要事發(fā)生,宮人不禁寒栗。
這樣熟悉的路,紫衣國師并不陌生。走至椒房殿,踏上無數(shù)塊由青磚鋪陳的臺階,摸著有龍鳳紋飾邊的石闌檻,手心的溫度一點點被驅(qū)散,冰冷侵入心扉。
椒房殿
塔娜與芬芬正在伺候皇后娘娘沐浴梳洗,一個梳頭,一個添加熱湯。熱氣蒸騰的水,汩汩翻流的流過她的每一寸雪白無瑕的肌膚,熱氣恰似飄忽的云煙氤氳繚繞在宮殿的四周,轉(zhuǎn)眼消散。一刻鐘悄然溜走,皇后娘娘玉屏風(fēng)處,穿戴好薄薄紗裙,緩緩走到桌前用膳。
泰安等一眾侍女剛剛好端著晚膳準(zhǔn)備走進(jìn)椒房殿,一紫衣女子遠(yuǎn)遠(yuǎn)地站在椒房殿正門前,泰安略略看了一眼,覺得似曾相識,但并無多想就走進(jìn)殿中布菜了。
良久,皇后娘娘便命人撤了晚膳,殿內(nèi)剩余的唯有芬芬、塔娜、泰安四人。紫衣國師踏進(jìn)殿中,眼神冷漠的看著宮殿,走了十來步,尋到皇后娘娘。
“姑娘,為何站在椒房殿外那么久?!被屎髥⒋降?。
塔娜她們福了福身子,見到娘娘說話便沉默不語。
“皇后娘娘用膳之時,我怎能打攪了。若是打攪,就是我的不是了。”紫衣國師應(yīng)道,“起碼的禮儀還是要有的!”
“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是因為什么事情勞煩紫衣國師大駕?”皇后娘娘抬眼,看向紫色衣裳的她,道:“國師可是要找陛下的?!?p> “你知道我是誰?”紫衣國師驚詫道:“你我未見過,你為何能認(rèn)出來我來?!?p> “國師素愛郁金花香,眾人皆知,雖然隔著遠(yuǎn)遠(yuǎn)地,但花的氣息經(jīng)久不散。即便你站在殿中,也抵擋不住你的鋒芒??!”
“那么多年了,你還是沒有變。”紫衣國師喃喃道:“要是還在孩提時期,該多好啊!”
“國師莫要自作多情?!被屎筇钟值溃骸爱?dāng)年燎火戰(zhàn)中,國師提供情報可是首功,本宮這座宮殿可惹不起您這尊大佛!國師,請回吧!”
“所以,今日是我紫衣請皇后娘娘幫一下我的忙!”紫衣國師微微笑道。
“呵呵,紫衣國師神通廣大,還需就本宮幫忙!”
“現(xiàn)在皇后娘娘是不是覺得有些昏昏沉沉了,欲欲想睡!”
“你!”皇后娘娘氣息急促起來,搖搖頭,“你竟然敢對本宮動手,就不怕陛下處置你嗎!”
“皇后娘娘放心,迷香無害,我只需要娘娘睡下去就行了?!?p> 塔娜、泰安等慢慢地昏倒在地,皇后娘娘欲要喚人進(jìn)來,力氣不及就兩眼昏黑。遣退了其他的宮女,紫衣國師才動手。紫衣國師先是將皇后娘娘挪到美人榻上,再將芬芬等人拖到小閣處的小床上。紫衣國師買通了內(nèi)侍,在皇后沐浴之時,悄悄的在殿內(nèi)的香爐里焚上足夠的量迷香,能讓皇后等昏睡一夜,等到她用完晚膳的時候,香也熄滅了。
來到美人榻前,紫衣國師目光閃爍著,觸摸著皇后的面頰,細(xì)細(xì)地端詳一別多年的妹妹,要不是十五年前發(fā)生那樣的事,或許她們兄弟姐妹幾個過得愜意。如今要借妹妹來達(dá)到目的,突然歉意涌上心頭不是滋味,可是紫衣國師一想到與賽其分離十六年了,就不想再回到無數(shù)個夜晚里,每每煎熬的痛苦當(dāng)中,她想知道他是不是平安的活著,沒有一刻不在思念她,她知道她的愛會害了他,但是就想再次被他擁入懷里,感受他的溫暖就足夠了。
今日是月圓十五,依照宮規(guī),皇帝會在椒房殿留宿。
酉時三刻,鑾駕一到,在高榛的攙扶下,威風(fēng)凜凜的皇帝,平穩(wěn)走下鑾駕,后面跟在一眾宮女太監(jiān)微微低頭。見椒房殿四處無人,就走上一步又一步的臺階,直到停下來,殘留在空氣中的幽香一聞便知,皇帝親自打開殿門,寥寥寂靜。皇帝抬手一揮,屏退左右,高榛明白就與一眾宮侍退居殿門外。
皇帝走到椒房殿深處,尋尋覓覓皇后的身影,一直走到小閣處,看見躺在一起不省人事的塔娜、泰安、芬芬三人,不安的情緒悄然來臨,接著皇帝又走到皇后安睡的美人榻前,就停駐在原地,淡淡道:“出來吧!何必故能玄虛!”
“呵呵呵,不愧是陛下,猜到這是臣的把戲?!弊弦聡鴰熭p步連走,毫不見外的坐在皇后的榻前,雙手捏著皇后的頸部,“今日臣就想借皇后娘娘的安危,膽敢掏一個恩旨,求陛下能幫臣一個忙。”
“恩旨?”
“陛下貴人多忘事,忘記多年前你答應(yīng)臣的事情!”
皇帝后知后覺,心下一驚,便道:“原是這件事情!好說好說。”
“陛下,你可要快點寫,不然皇后娘娘中的毒沒有解藥就會錯過最佳時辰!”說完,紫衣雙手加大了力度,掐著皇后的細(xì)頸,“臣可沒心情跟你耗下去。勞煩陛下立刻用案上的文墨寫下詔書,能讓臣在邊城尋人即可,還要請您賜臣一道免死金牌,今日臣犯下的死罪就跟過往臣相助陛下的功勞,兩兩相抵,絕不下令追殺紫衣,不會剿滅留音坊,連累無辜的女子。”
“你!朕答應(yīng)你?!被实叟鹬袩瑓s又緘默,走到案前,拿起毛筆書起長落,用玉璽在詔書上面落款,卸下身上的金令,并著詔書一起丟到紫衣國師的手的位置,“滿意了吧。”
紫衣國師雙手離開了皇后的細(xì)脖,及時接住了皇帝扔過來的詔書與金牌??匆姶伺e,皇帝松了一口氣,
“謝陛下隆恩!陛下金口一諾,紫衣國師萬分感激,先行告退。”紫衣國師俯身行禮后,在皇后床邊扔下一個紅色錦囊,就沖到窗戶那里一躍跳出去,消失無影無蹤。
皇帝對紫衣國師實在是無可奈何,當(dāng)年是她提供的情報確是大功一件,今日之舉確是自己失信于人,君臣之恩了然殆盡?;实圳s緊上前打開錦囊,讓皇后服下才放心,心里的那口氣就是咽不下去。
高榛聽到聲響,立馬跑進(jìn)大殿內(nèi),大喊:“護(hù)駕,陛下……”話音剛落,看著皇帝毫發(fā)無損的坐在皇后榻前,臉色難看,唯唯諾諾的詢問緣由。御林軍奉命護(hù)駕,搜過整個朝陽宮并未刺客的身影,被皇帝轟了出去。
高榛抖了幾下拂塵,就在門口處:“眼下陛下怒氣未消,各位快去別處巡視吧?!?p> “是,大總管?!庇周娢直苤患?,一溜煙都跑了。
當(dāng)夜,皇帝將中宮的守衛(wèi)增多了一倍,一直沒有離開過皇后身邊。次日清晨,皇后還沒轉(zhuǎn)醒過來,將皇后身邊的一眾宮女都廷杖二十才罷休。先是妹妹遇襲,后是皇后迷暈,原本無處發(fā)泄的悶氣,皇帝全灑在宮女身上。
皇后娘娘醒來時,看著塔娜等跪在榻前請罪,覺得自己的身體沒有什么不適就免了她們的罪過??墒?,又怕皇帝到時候不依不饒,就罰了她們一個月的俸祿就此作罷。
紫衣國師逃出皇宮,巧妙的避開皇帝的耳目,手里一直摸著詔書金牌,尋求安全感,可以圓了多年夙愿,在無數(shù)個夜晚,苦苦煎熬的滋味她受夠了。
她一路策馬,直奔玉門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