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殺氣
回想起兩個月前，發(fā)生在海棠街的那場鬧劇，秦川便打算對牛老二視而不見，不過牛老二倒是挺客氣：“喲，是秦川，你也來這兒吃飯吶！”
秦川點點頭，算是回應(yīng)。
接著，牛老二又認出了楊甜甜，屁顛屁顛跑過去：“楊總裁！”
楊甜甜抬起頭：“有事？”
“那啥……要是還有發(fā)財?shù)穆纷?，別忘了關(guān)照一下我牛二，我一直想給你打電話，但問不到你的號碼，今天正好遇上，真是再好不過了，”他壓低了聲音說，又有意無意地，朝趙嬸那邊張望兩眼。
秦川立馬發(fā)覺出了微妙。
姓牛的不懷好意，他在暗示楊甜甜，如果不給一點好處，那么前段時間海棠街的事兒，他可能就要全部抖出來。
楊甜甜怎么會不明白，淡定地微笑：“最近是有件急事，需要你幫忙操辦，過幾天找人跟你細說?！?p> “好好，太好了，我一定給你辦得妥妥當當！”牛老二喜不自勝。
代駕來了，牛老二恭敬地送楊甜甜出門。
剛坐上車，秦川還沒開口，楊甜甜已經(jīng)摸出手機打電話：“小董，明天早上來一趟我辦公室，你怎么辦事的！”
等她放下手機，秦川低聲問道：“甜甜，姓牛的貪得無厭，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秦川說的很隱晦，不過楊甜甜還是感覺到了微妙：“秦川，你是不是全都知道了？”
“嗯，是……”
“別說了，發(fā)微信。”
秦川這才想起車里不但有代駕，還有女兒在場，馬上給楊甜甜發(fā)消息：“盧菁跟我說過，牛家兄弟不認識那群包工頭，他們之間突然就建立起了信任，聯(lián)手在海棠街上鬧事，這是個容易被忽視的疑點，不過盧菁嘴很嚴，不會對外人講。”
楊甜甜左手摟著正在打瞌睡的貝貝，右手拇指行走如飛：“金禾想找鵬實合作，盧菁當然不會說出去，那些包工頭以后要在市里接項目，也不敢隨便走漏風聲，總之這次是我大意了，得好好想一想，該怎么辦……”
秦川回頭往后排一看，楊甜甜正靠在椅背上，閉著眼靜靜思索。
他不再說話干擾楊甜甜的思路，心里同時涌起擔憂。
甜甜低估了人性的貪婪，牛家兄弟分明是喂不飽的無底洞，借機訛上了鵬實，對這樣的人，沒法用錢徹底打發(fā)走，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如果真相最后被捅出去，那么鵬實和甜甜就有大麻煩了……
牛家仨貨膽子確實大，這事一旦傳開，他們也吃不了兜著走，要被憤怒的街坊活生生給撕了，但還是愿意鋌而走險，反正光腳不怕穿鞋的，他們不但是在賭，同時也在試探鵬實的底線……
思考中的楊甜甜始終不出聲，秦川猜不透她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甜甜對海棠街地塊志在必得，絕不容有失，所有絆腳石都會被她無情踢開，一勞永逸的處理方法其實很簡單，就是叫牛家兄弟永遠閉嘴。
想到這里，他不禁打個寒顫，再次扭頭看向后排。
路燈穿過樹葉縫隙，把車廂里照的忽明忽暗，楊甜甜絕美的容顏跟著閃爍不定，秦川卻在這片沉寂的氣氛中，感受到了殺氣騰騰。
這一幕令他有似曾相識之感，那是在今年三月，自己拿高志恩的性命做誘餌，幫蔣俊奪回房子的時候。
大半個小時后，終于抵達藍田花園，貝貝這時已經(jīng)睡著，而楊甜甜也終于睜開了眼睛。
秦川把女兒小心抱在懷里，在上樓之前，他看到了站在樓外樹下的董明輝。
“楊總，我……”
董明輝很緊張，剛才楊甜甜電話里充滿怒火，他實在等不到明天，干脆直接趕了過來。
“上去說，別吵到我女兒，”楊甜甜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當先走入電梯間。
董明輝用手擋著電梯門，等秦川楊甜甜都進來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跟上。
保姆開門后，秦川吩咐保姆給貝貝鋪床，等把女兒安頓好，他走下樓梯一看，楊甜甜正在書房里，和董明輝談著事。
“楊總，我當時按照您的指示，找了牛家兄弟，警告他們別生事……”董明輝輕聲解釋。
“夠了，現(xiàn)在說這個晚了，都被人騎到頭上來了，你馬上給我聯(lián)系小王，問個清楚，牛家三兄弟最近都在忙什么！”
楊甜甜敲著書桌桌面，突然發(fā)現(xiàn)秦川站在門口，便對他點了點頭：“秦川，你也進來?！?p> 等秦川走入書房，楊甜甜反而不說話了，踱步到窗邊，背對著他們，目光朝向了遠處的中央湖泊，以及湖邊片片高低不一的樹叢。
董明輝焦急地打電話：“小王，你在海棠街住了好幾個月，你告訴我，牛家……”
秦川馬上聽懂了，原來鵬實早就安排了人手，長住海棠街打探消息。
不到一分鐘，董明輝打完電話，說道：“楊總，牛家老大每天喝酒吃肉打麻將，老三泡桑拿找女人，都和以前一個樣，老二其實也差不多，天天賭錢，但輸?shù)暮軕K，聽說已經(jīng)輸了四十多萬，急著想翻本，兩個兄弟都不肯借錢給他，昨天他們剛剛大吵一架，還差點打起來。”
“難怪了，之前的錢花完了，就把我當冤大頭，誰給他的膽子！”
楊甜甜緩慢轉(zhuǎn)過身，在月光照射下，她的身形美輪美奐，卻同時帶著凜冽的寒意。
見到楊甜甜動了怒，董明輝只能盡量挑好消息說，希望能讓她平息怒火：“楊總，牛二這小子確實貪，不過那些包工頭嘴很牢，沒人敢透漏消息……”
“我不擔心包工頭，都是生意人，懂得進退和適可而止，只要聽話，以后還有他們吃肉的機會，”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楊甜甜接著說道：“本來我想留著牛家兄弟，等海棠街拆遷時，讓他們替我干點臟活，現(xiàn)在看起來，這種人留不得！牛大牛三還算安分，暫時先不動他們倆，小董，給牛二設(shè)個套，借給他一筆高利貸，再叫他當場輸精光。”
董明輝用力拍胸脯：“楊總，我這就去辦！小王說牛老二每晚都去賭錢，今天我就叫他輸?shù)粞濕茫 ?p> “先別急著走，我還沒說完。”
“請楊總指示?！?p> 楊甜甜伸出手指，對董明輝晃了幾晃，然后有意無意指向自己的嘴唇：“辦的漂亮一點?！?p> 董明輝心領(lǐng)神會，匆匆告辭離開。
秦川一直在旁邊沉默地看著，楊甜甜剛才叫他進來，是不想把事情瞞著他，可當親耳聽到所有對話，還是克制不住滿腔的震驚。
“甜甜，你……”
“任何情況下，都不能讓自己陷入被動，卒子再小，一旦不重視，會造成滿盤皆輸，”楊甜甜用坦蕩的目光對著秦川。
她眼中依然有未褪去的殺氣，但也有秦川最熟悉的柔情。
走上前，把她緊緊擁抱住，秦川許久無言，只感到自己心跳得飛快，而且節(jié)奏異常紊亂。
他真的不想把殘忍二字強加到楊甜甜身上，可之前看到和聽到的，又是那么真實。
“秦川，你怎么了？”楊甜甜溫順地趴在他懷里，低聲問。
“甜甜……甜甜……”
他繼續(xù)喊她的名字，仿佛是在自言自語，接著閉起眼睛，感受從窗戶吹進來的涼爽夜風，心里期待著風再大一點，最好下一場雨，能沖走所有的血腥與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