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承前啟后的夜晚
抽完最后一口煙，將煙頭遠遠丟出去，盧葦這才問：“秦川，你想好了嗎？”
秦川反問：“放棄金禾，你會不會覺得后悔？”
盧葦轉(zhuǎn)頭看著他，平淡地說：“不是我想放棄，是他們不愿給我機會，我的夢想最終沒能遂愿，被泡了湯，只能算是種遺憾吧，但這才是最真實的生活，是由很多塊名叫缺憾的碎片組成的，我相信我可以努力拼出一個完整的圖形，它會很美，名字叫作未來?！?p> 盧葦?shù)倪@番話，令秦川感到無比欣慰，經(jīng)過了風(fēng)風(fēng)雨雨之后，盧葦正在變得成熟，他能預(yù)見到，即使沒有了金禾，以盧葦?shù)穆斆髦腔?，在別的領(lǐng)域也能獲得建樹，換言之，她只要換個角度，一樣能看到絢麗的彩虹。
想到這里，秦川便對她說道：“這次咱們沒必要像上次那樣急著走，你家人能讓你繼續(xù)住在家屬院，就不會再來抓你回去，況且他們都打算把金禾賣了，咱們就照以前說好的，你用心讀完南橋大學(xué)的課程，然后申請去國外留學(xué)，首選目標(biāo)依然是哈佛商學(xué)院，或者其他的名校也行，到時候我就和你一起去，再想辦法在當(dāng)?shù)囟ň酉聛怼！?p> “定居了之后，我們就不回來了嗎？”
“等過幾年一切都穩(wěn)定下來，我們可以用一種輕松的心態(tài)，回來看看曾走過的路。”
盧葦馬上說：“好，我一定要從世界名校畢業(yè)，讓我爸媽都后悔吐血！等我獲得學(xué)位，再找份好工作賺大錢，咱們就趕緊要個孩子，然后帶著孩子回國來玩兒，故意從他們面前經(jīng)過，氣壞他們！”
秦川回以苦笑。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回到了私奔這條老路上，但與十天前那次相比，當(dāng)時的不顧一切是為了愛情，賭氣與沖動成分居多，而這次，更多的是向往與憧憬，或者說，是為了生活。
握起盧葦?shù)氖?，那枚戒指被月光無聲映襯著，在她指尖發(fā)出幽暗又倔強的光芒，他不禁有些哽咽，盡管有好多心里話想和盧葦說，但此時此刻他不愿太過啰嗦，彼此的靈魂早已相通，在這個承前啟后的重要夜晚，任何廢話都是煞風(fēng)景的。
“等下個月，你滿20歲的那天，我們就去把結(jié)婚證領(lǐng)了吧，”秦川終于言簡意賅地說。
“你會向我求婚嗎？”盧葦似笑非笑地問。
“當(dāng)然，”秦川沒有猶豫就答應(yīng)了。
他腦中已經(jīng)勾畫出了一幅藍圖，帶盧葦去胭脂山的那個露臺，等到日夜交替時分，在露臺中央將上演一場煙花秀，這場煙花會渲染著原本很單調(diào)的天空，然后他再拿出準(zhǔn)備好的戒指，單膝下跪向她求婚。
盧葦曾說過，就是在胭脂山飆車那晚之后愛上他的，他就選在這個故事起源的地方求婚，以最圓滿的方式讓愛情得到升華。
但他馬上又覺得不對，戒指已經(jīng)在盧葦手上戴著了！
于是他感到了棘手，順序好像完全顛倒了，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也符合他與盧葦之間愛情的基調(diào)，不拘小節(jié)，自由奔放，一切都跟著心走，只要能在往后的日子里不離不棄，無論怎么做都是對的。
“那我拭目以待，”盧葦?shù)男θ荼仍鹿飧鹈雷砣耍又鴨柕溃骸昂芡砹?，你還不去睡覺嗎？”
“我覺得今晚我肯定睡不著?！?p> “色鬼！整天就心心念念想著那事兒！”盧葦往他背上扭了一下。
秦川終于被她逗笑了：“我現(xiàn)在有點餓，準(zhǔn)備去煮點宵夜吃，你要不要一起？”
盧葦眼珠子一轉(zhuǎn)，提議道：“干脆去鳳鳴街吃燒烤吧，今晚對咱們來說，是新生活的開始，為了給彼此打氣，必須出去吃一頓，怎么樣？”
鳳鳴街通常營業(yè)到凌晨兩三點，秦川也被她說的引起了興趣：“你去換身衣服，我們這就走?！?p> “好，等我啊！”
盧葦回屋去了，秦川繼續(xù)站在窗邊，對著天上那輪殘月，怔怔地出了神。
等盧葦從南橋大學(xué)畢業(yè)，就可以申請出國留學(xué)了，到了國外，開始可能會比較艱苦，但他相信老天不會如此無情，和盧葦一定能夠在異鄉(xiāng)生活下去，只要懷著一顆誠摯又不屈的心，就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是盧菁打來的電話。
秦川能預(yù)料到她要說什么，便馬上接起來。
盧菁的語氣十分急促：“秦川，我聽到爺爺打電話給爸爸媽媽，要他們盡快出售集團的股份，已經(jīng)請好了審計公司！”
輕輕嘆口氣后，秦川淡淡地說：“謝謝你的消息，我和盧葦已經(jīng)知道了，事已至此，我們不會繼續(xù)在紫田待下去了?！?p> 盧菁立即問他：“你還是要帶盧葦走？”
“我在國內(nèi)找不到工作，盧葦也沒有了金禾，我們留在這里毫無意義?！?p> “你們準(zhǔn)備去哪里，什么時候走？”
盧菁是為數(shù)不多值得信任的人，秦川便把心里的打算如實相告。
等他說完，盧菁思考了片刻后，說道：“聽起來確實可行，我已經(jīng)訂好了回國的機票，過會兒就出發(fā)去機場，未來兩個月我想再多陪陪盧葦，接下來這一別，又要不知道過多久才能再見了?！?p> “盧菁，我們一下子還不會走，你不用那么急回來。”
“我不止想陪著盧葦，還想……還有……”說著說著，盧菁突然就哽咽了：“秦川，等我從警隊退役后，就來找你們一起過吧……你們都走了，我也不打算留在紫田，你有空和盧葦商量一下，歡迎不歡迎我來給你們做個伴?！?p> 秦川胸口泛起一陣痛楚：“不用商量，盧葦肯定歡迎你?！?p> “那你呢？”
“我......當(dāng)然也歡迎你，我們可是鐵三角，是最牢固的一種結(jié)構(gòu)形態(tài)?！?p> “謝謝?！?p> 含著淚，秦川放下了手機，他看到遠處的天際，盧菁那與盧葦有些相似的面容在若隱若現(xiàn)。
和盧菁的故事其實早就結(jié)束了，但不知道是誰不夠狠心，讓那個句號遲遲沒有落筆，只因為相遇太過刻骨銘心，古城的酒，月琴的海，古輪寺門口清冷的月光，這一切美到他們彼此都戀戀不忘，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大醉之后，余生都要在微醺中度過。
接著，秦川想起了陳知南，心中瞬間就是一痛，對小南的愧疚將永遠也說不盡，她是顆炫目多彩的流星，即使不再發(fā)光發(fā)熱，但依然能清楚地看到她在天空留下的絢爛痕跡。
還有甜甜啊……可是，我們已經(jīng)失聯(lián)快七年了，這個數(shù)字還將繼續(xù)增加，直到后面加一個零，那時的我們都老態(tài)龍鐘，你肯定早已兒孫繞膝，當(dāng)你坐在躺椅上，吹著風(fēng)，曬著太陽，聽你的兒孫們把他們的戀愛故事娓娓道來時，你是否會被觸動，突然想起那個被你淡忘在歲月深處里的我？我的名字，是否還能換來你的一個微笑，抑或只能是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