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四個季節(jié)
盧菁吃了幾口菜后說道:“我過會兒要先回家屬院去,把我的東西都帶走,明天坐最早的航班去一次澳洲,秦川你把羅教授的住址給我,到了那里,我再去醫(yī)院看望小南?!?p> “有勞你費(fèi)心了?!?p> “這話我不要聽?!?p> 盧葦問:“大姐,你打算什么時候回來?”
“在那兒待一個星期,然后直接飛往費(fèi)城,給爺爺奶奶過生日……這次你就別去了,留在紫田安心讀書,要不要我把你和秦川的事情告訴大家?”
盧葦調(diào)皮地咧嘴,笑了笑:“說吧,沒事兒的,估計(jì)江浩然也會來爺爺奶奶家,你可以和他說一聲,我有男朋友了?!?p> 盧菁先瞥一眼秦川,才回道:“遇到他我自然會告訴他,那我們接下來要有半個月見不到了,你們倆自己該干嘛就干嘛,我就不管了?!?p> 秦川說:“四院給我放了一個月的假期,馬上要結(jié)束了,接下來,我會在四院工作到這個月底,然后才能正式離職,離職后我就全力申請赴美留學(xué)?!?p> 盧菁端起杯子喝口水,不咸不淡地說:“這個你和盧葦去商量,以后不用再告訴我……還有,家屬院的房子我不買了,留給你們住。”
飯桌的氣氛就這么突然變得沉悶,安靜到連寥寥數(shù)語都沒有,但在這時候,沉默也是一種清晰的態(tài)度,把心里頭關(guān)于過往的碎片掏干凈,再用新的名字去填滿,不必去糾結(jié)誰是誰生命中的過客,或者是什么前世的塵今生的風(fēng),何必一定要給一個定義的名字呢?糊涂一點(diǎn)不更好么?
幾分鐘后,盧菁先走了,走前她告訴秦川,會把家屬院房子的鑰匙放在客廳桌上,讓秦川自己去拿。
盧葦?shù)冉憬阕吆?,才對秦川說:“咱們說好了哦,你必須跟我一起去留學(xué),否則把你一個人留在紫田,我絕對不放心!天曉得你們倆會擦出什么火花來,讓整座紫田市跟著遭殃,化為一片火海!”
秦川沒跟盧葦拌嘴,只是說:“我肯定跟你一起去,讓你獨(dú)自在美國念兩年書,我也不放心……”
他其實(shí)心里有點(diǎn)悻悻,好久沒聯(lián)系的江浩然就在美國,現(xiàn)在自己和盧葦在一起,江浩然知道了肯定要發(fā)瘋,估計(jì)還會沖回紫田,找自己狠狠打一架。
盧葦把他的腦袋一轉(zhuǎn),對向她面孔正前方,與他近距離地對視:“我知道你在瞎想什么,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也必須對我有信心,能做到嗎?”
“能?!?p> 盧葦拍拍他的臉:“不夠響亮!”
“能?!?p> 拍臉的力道加重了幾分:“沒吃飯是不是!”
“能!”
在其他食客驚悚的注視下,盧葦很滿意地壞笑:“不錯,就要這樣的效果?!?p> 接著,她突然收斂起笑容,給秦川道歉:“對不起啊?!?p> 秦川摸摸她的腦袋:“干嘛突然說對不起?”
“你是為了我才回紫田的,我以后必須對你好一點(diǎn),你給羅教授打個電話吧,明天就是她的50歲生日,你不管怎么樣都要把祝福送到,不是嗎?”
秦川馬上打電話過去,媽媽卻直接掛斷了。
媽媽還在氣頭上……他心里覺得難受,又撥了唐嘉韻的號碼。
唐嘉韻倒是馬上接了。
“韻姐,你這兒怎么樣了?”
“我和虹姨在醫(yī)院陪著小南,陳叔叔去球場看球賽了?!?p> “啥?都這時候了,陳叔還有這種閑情雅致?”
“虹姨把他趕走的,說有她陪著小南就夠了,陳叔叔留在醫(yī)院里也是沒事做……秦川,虹姨對小南真的是好,她非常非常喜歡小南,你這次把虹姨氣的不輕,短時間內(nèi),她不可能原諒你?!?p> 秦川嘆了口氣說道:“替我跟媽媽說一聲,我祝她50歲生日快樂,同時還有盧葦?shù)淖8!?p> 唐嘉韻似乎捂著話筒,和人嘀嘀咕咕說著什么,過了一會兒才再次說道:“虹姨不接受你們的祝福,她叫盧葦星期一晚上準(zhǔn)時聽課?!?p> “嗯,那小南怎么樣?”
“她就像七年前的你,要慢慢養(yǎng)傷……好了,我不和你說了,你還有別的事情嗎?”
“盧菁明天會來看望小南,你幫我接待她一下?!?p> “盧菁要來?唉,你看看這叫個什么事兒!她是來給你和盧葦?shù)狼覆で笤彽?,現(xiàn)在你和盧葦在一起了,但后遺癥還有不少……算了,等她來了再說吧,我會跟虹姨提前說一聲?!?p> 后遺癥……和唐嘉韻結(jié)束通話后,這三個字給秦川留下的印象最深。
但他對此并不屑,和盧葦在一起,必然會有太多的人反對,盧國民杭麗知道后,怕是會驚掉下巴……而唯一支持他們的,居然是看似最不可能的盧菁。
盧葦推推他:“你在想啥呢?”
秦川很認(rèn)真地對她說:“什么都沒想,事已至此,再去瞻前顧后沒有意思了,咱們就按照約定好的,一起去國外念書,回來后就結(jié)婚,到時候我給你打工,你給我發(fā)工資!”
盧葦很開心:“我不許你把自己說的那么可憐!以后我還會給你生個猴子,你不虧喲!要不要咱們今晚就試試?”
這話太過曖昧,秦川都忍不住臉紅:“小丫頭胡鬧,我怕被你姐打死。”
“你對我負(fù)責(zé)到底不就行了?我告訴你吧,女孩子最水靈的年紀(jì),就是18到22歲,22歲之后就要走下坡路了,你難道不想早點(diǎn)兒……”
秦川沒聽盧葦?shù)膰Z叨,他輕輕晃著茶杯,水的波紋層層蕩漾,就好似樹的年輪,他不禁期盼著時間走快點(diǎn)兒,將一切荊棘坎坷磨平,生活能變得圓潤光滑,沒有不和諧的棱角,與盧葦這份得不到太多人祝福的愛情能真正被認(rèn)可。
晚飯后,盧葦便打算回家:“我要回去看看爸媽,他們估計(jì)都不知道我去了澳洲,我會找個合適的時間,把咱們的事兒告訴他們。”
“好,需要我上門去見盧叔杭姨的話,你隨時和我說。”
“你很心急嗎?哈哈,別急呀,過幾天再跟他們說都行!明天我有托福課,你記得來等我下課!”
秦川給她做了個OK的手勢。
出租車載著盧葦,也裝著秦川的夢與想,以及堆未來的無限憧憬,逐漸駛?cè)霟艋痂驳拈L街。
車子駛院后,秦川抬起頭,望向了藏在云后的半輪月亮,耳邊同時傳來街頭藝人的歌聲,細(xì)細(xì)聆聽片刻后,突然被其中某句歌詞觸動了,走過去,往歌手的吉他盒里放了張一百塊。
那句歌詞是:年輕的心莽莽撞撞,最可悲是愛情潦草離場,單薄的肩膀承載著我們的希望,用生命為你唱出一曲地久天長……
這是對二十出頭的年輕情侶,女孩兒唱歌,男孩子彈吉他,表演水平只能說中規(guī)中矩,但非常用心認(rèn)真。
兩位演出者對他微微鞠躬,繼續(xù)悠揚(yáng)地唱著,恍惚之間,秦川覺得這歌聲有點(diǎn)耳熟,像是一年前月琴古城喧囂的酒吧街。
所有的故事,都是從那條酒吧街開始的,至今已經(jīng)過了一年零四個月,他當(dāng)時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那晚和盧菁打電話的小丫頭,竟然會成為他一輩子都放不下的割舍。
緣分這東西就是如此奇妙,讓兩個看似不可能的人走到一起,但有時候,緣分也最是殘忍無情,當(dāng)你總以為來日方長,身邊的唯一已經(jīng)不知不覺變成了昨日黃花,而在你感嘆世事無常,看盡潮起潮落之后,它又不慌不忙為你寫下全新的篇章。
路燈下的影子忽長忽短,思緒跟著迷離飄渺,回憶的燭火開始趁著夜色風(fēng)生水起,這時,秦川在心里默念起了那些女孩子們的名字:
楊甜甜,盧菁,陳知南,盧葦。
四個女孩兒,就是完整的四個季節(jié),秦川不愿給她們逐一匹配定位,因?yàn)樗齻兠總€人都是獨(dú)一無二的,但不論是否在身邊,或者早已離開,他都發(fā)自內(nèi)心感激她們,而在經(jīng)歷了風(fēng)風(fēng)雨雨之后,他還是選擇了心里最偏愛的那個。
……
不緊不慢步行了一個小時,終于抵達(dá)家屬院。
在樓下大院里,停著一輛陌生的車,秦川沒多想便準(zhǔn)備上樓,但駕駛位突然有人走下來:“秦醫(yī)生,借一步說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