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雨夜
一個小時后，盧葦回車里去睡覺了，秦川依舊靠在車尾，他完全沒有困意，除了一肚子的感慨和心事，還有就是山上的蚊子太多了，圍著他嗡嗡亂飛，將他心情擾的越加煩躁。
不得已，只能跑到露臺上去吹夜風。
這兒的風很大，但吹不走深深的焦躁。
他心里很清楚，這一晚注定是不能回家了，等下山之后，該怎么和大家解釋？以盧家的能力和交際網(wǎng)，百分百能查出盧葦飆車的真相，小丫頭絕對是在劫難逃，但是到底該怎么幫她度過這一劫？還有就是，和盧葦在山上過夜，這種荒唐事如果傳出去，還不被人戳斷脊梁骨！
現(xiàn)在大伙兒肯定急瘋了……秦川凝望著遠處紫田市的燈火，恨不得插上翅膀，翻山越嶺趕回去。
在露臺邊站了許久，直到隱隱感覺腿發(fā)酸了，他才席地而坐靠著石頭欄桿，肩披漫天星辰，懷里裹著愁緒，徐徐閉上眼睛。
好不容易快要睡著時，又聽到盧葦在叫他，趕忙爬起身奔回車邊。
明朗的月光下，盧葦臉上掛著一層寒霜：“姐夫，你又溜了是不是！”
他趕緊解釋：“沒有，我在旁邊睡覺，那里涼快?！?p> “好吧……接下來我要去……上個廁所，你陪我去吧……”
此時的盧葦，是一臉的忸怩，手指向了遠處的樹叢：“那兒太黑，我不敢去?！?p> 秦川忍不住想笑，你敢玩飆車這么危險的游戲，卻沒膽子一個人去樹叢里小便？
但他也沒敢說什么，陪著盧葦走到灌木叢邊，馬上停下腳步：“你去吧，我在這里等你?！?p> 盧葦兇巴巴地警告：“你就站在這里，不許偷看我，不然我告訴大姐！”
“多嘴！尿尿去！”
然后，他轉(zhuǎn)過了身，過了大約一分鐘，似乎聽到身后有腳步聲。
“好了嗎？”
“好了好了……哇，姐夫救我，有老鼠！”
伴著地上尖利的吱吱兩聲，秦川還沒反應(yīng)過來，懷里突然撲進一個噴香撲鼻的女孩子，他極力克制住沖動，輕輕拍了拍盧葦?shù)谋常骸皠e怕，老鼠應(yīng)該跑了。”
盧葦似乎害羞了，馬上從他懷里掙脫，掉頭奔回了車子。
剛才這一幕有些香艷和曖昧，但秦川哪有心思去細細品味，他回車邊悄悄一看，車內(nèi)的行車記錄儀還在閃爍著微不可見的亮光，才放下了心。
這個東西太重要了，它能證明盧葦和他的清白。
先熬過今晚，只要明天早上有人來看日出，就好辦了……想到此處，他稍稍安心了一些，走回露臺邊，披著滿天繁星做成的毯子，再次強迫自己睡著。
這一夜對秦川來說，實在是多災(zāi)多難，好不容易睡熟了，半夜里卻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還夾雜著狂風，把他從睡夢中瞬間澆醒。
雖然是夏天，但半夜山里的大雨還是頗有涼意，他咒罵兩聲，回到車邊拉開門，取出自己包里的傘。
盧葦身子微微蜷縮，躺在后座呼呼大睡，頭下墊著一個卡通靠墊，腿上蓋著秦川的襯衫，雨點敲窗的聲音對她沒有絲毫影響，秦川也不想吵她，取出挎包，便悄悄關(guān)上了車門。
剛打開傘，他又犯了愁，狂風暴雨已經(jīng)打濕了周圍的一切，他不能再像剛才那樣，隨心所欲地席地而臥，只能強撐起疲倦不堪的身體，獨自打傘站在雨中煎熬著。
同時，一陣劇烈的饑餓和口渴突然襲來，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從昨天午飯后直到現(xiàn)在，就沒有再吃喝過任何東西，便放下傘抬起頭，喝幾口從天而降的雨水，但身上瞬間就被淋透，禁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心里一陣悲苦，又將傘繼續(xù)撐好。
風雨越發(fā)癲狂，幾乎要把傘吹斷，他雙手用力握緊傘柄，同時蹲在車邊，靠著車身一起苦苦支撐，突然又想到包里還有被盧葦喝光的礦泉水瓶，便把它取出放在地上，搬來幾塊石頭，頂住瓶子的四周，使它的口矗立朝上，慢慢接著雨水。
月亮早就被這陣暴風雨嚇跑了，遠方城里的燈火也幾乎絕跡，四周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借著不時劃過天際的閃電，秦川很費勁才看清了手表上的時針，才凌晨兩點出頭，離天亮至少還有兩個多小時，這段時間里，既不能睡也沒地方坐，太難熬了……
他努力向遠處樹木茂密的地方眺望，憑著直覺，他猜測那里會有避雨的地方，但又不敢去，怕萬一在車里的盧葦醒后，找不到他會害怕，只能在狂風暴雨中一直站著，站累了就蹲一會兒，腿蹲麻了再站起來，在這期間，他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就是今晚下了這場雨，早上是否會有人來看日出真的不好說，如果沒人上山的話，自己和盧葦該怎么辦？
越想腦子越混亂，他用力揪了一下頭發(fā)，接下來，耳邊突然聽到一聲嘎啦啦的脆響，似乎是從露臺邊的山崖上傳來的。
他趕緊抬頭，順著發(fā)聲的地方望去，那里黑乎乎一片，但借著幾輪白晃又刺眼的閃電，他赫然發(fā)現(xiàn)，這是山崖最外側(cè)的一塊巖石，在狂風暴雨的摧殘之下，幾乎搖搖欲墜。
而這塊巖石下的幾十米，正停著盧葦?shù)谋r捷。
要遭！他把傘一丟，沖到車邊拉開門，把睡夢中的盧葦用力拽起來。
“快跟我走！”
“姐夫，怎么了嘛？”她揉著眼睛，完全不知道死神正在靠近。
“車里危險，出來再說！”
“哎喲，你輕點兒，拽的我疼死了……”
“別喊了，趕緊出來！”
把盧葦拖出車外，秦川給她指了指丟在遠處地上的傘：“去撐著，躲遠點，找個雨小的地方避一避?！?p> 然后，他抓起后座的幾個靠墊，一股腦兒扔給她：“捧在身上取暖，別凍著了，現(xiàn)在你馬上離開這里！”
盧葦依然懵懵懂懂：“姐夫，到底怎么了嘛……天吶，這雨太大了！”
“沒時間給你解釋，你他媽快給我滾??！”
秦川極少有如此兇悍的一面，盧葦只能乖乖聽話，抱著一大一小兩個靠墊，頭上罩著秦川的襯衫，跑到大雨里去撿傘。
見盧葦走了，秦川稍稍松了口氣，還想繼續(xù)拆行車記錄儀，突然又一陣悶雷在天空炸響，頭頂上的嘎啦聲幾乎就在耳邊。
他不敢停留在車里，縱身躍出車廂，爬起來就沒命的逃。
奔了沒幾步，身后一聲巨響，伴著玻璃粉碎落地的聲音，他回頭一瞧，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一塊直徑大約一米的巖石砸落下來，已經(jīng)擊穿了車頂，應(yīng)該就是從山崖邊掉落下來的，它的大半陷入車廂內(nèi)，其中最尖銳的部分正對著后排，也就是剛才盧葦睡覺的地方。
帶著驚魂未定，他奔到盧葦身邊。
幾道閃電連續(xù)劃過，照亮了盧葦蒼白和驚恐的臉，她不可置信地瞪著大眼睛，盯住那輛面目全非的帕拉梅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