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夫人思兒心切,耐不住性子上前呼喚:“頃兒。”
“母親?!标戫暬厣瘛?p> 陸靖拍拍陸頃肩膀道:“二弟剛才是在看什么?”
陸頃搖頭笑道:“多年未歸,再見陸府難免感懷?!?p> 陸靖聞言也傷懷起來。
“你我兄弟一別多年,今日重逢必定要痛飲一番?!?p> 陸老夫人笑著催促:“都回來了也別堵在門口說話,都快進府來。”
兩人道:“母親說的是?!?p> 陸頃扶著陸老夫人往里走,一路上陸老夫人笑得合不上口。
顧珍在陸頃從面前走過時,趁機多打量了幾眼。
陸頃和恒陽長得極像,除了比恒陽更高點,最大的不同就是左眼角下少了一顆痣。
陸頃在經(jīng)過顧珍時亦留心打量一番,那股怪異的熟悉感依舊縈繞心頭,令他心煩。
離陸頃最近的陸老夫人察覺到自己兒子的異常,開口詢問:“可是有不對的地方?怎突然一臉的嚴(yán)肅?”
陸頃連忙笑著解釋:“兒子思鄉(xiāng)心切,奔波數(shù)日,方回了陸府竟覺著餓了?!?p> 陸靖大笑道:“二弟安心便是,府中早已備下了酒菜,就等你回來享用了!”
幾人說說笑笑地往回走,周圍簇擁著眾多奴仆。
顧珍捏捏用力掐了下手心,讓自己冷靜下來才遠遠地跟在眾人最后頭。
宴席上,陸老夫人關(guān)切道:“京都的伙食可還合胃口?我瞧著你瘦了?!?p> 陸頃溫和笑道:“母親說得哪里的話,京都伙食豐盛,兒都胖了不少?!?p> 陸老夫人不太相信說:“伙食再豐盛,到底不如家鄉(xiāng)飯菜吃著合口。你嘗嘗這鳳尾蝦,可是你兒時最愛吃的。”
陸頃依舊態(tài)度溫和,夾來一鳳尾蝦送入口中,時隔多年他早已不喜歡這道菜了,但依舊不動聲色含笑吃下。
顧珍遠遠觀察著一切,她敏銳地察覺到陸頃的情緒波動。
他不開心了,似乎不喜歡被人安排,即便那個人是自己的母親。
恒陽是孤兒,但是陸頃不是,如果坐在這里的是恒陽,他會怎樣想?
是欣然接受陸老夫人的好意,還是和陸頃一樣心口不一?
陸頃,他是恒陽嗎?
“月清!”
顧珍立即回神,上前兩步低頭屈膝道:“奴婢在?!?p> 王嬤嬤笑道:“老夫人讓你去給二爺布菜呢!”
“是?!?p> 顧珍目不斜視,緩緩走到陸頃一旁,暗中用余光端詳陸頃。
月影月華兩人心中不服,但終歸不敢多有表露,唯恐叫下人見了,轉(zhuǎn)頭說與主子聽。
陸頃冷眼打量走來的顧珍,嬌顏白皮,鳳眼丹唇,儀態(tài)萬千,不似服侍之人,更像是常年被服侍的貴人。
光這月清的派頭,就足以讓陸頃懷疑她的用心與來歷。
他溫和笑問:“這是母親新收的奴婢?”
陸老夫人道:“也算不得新收,入府半年了??粗帜_利索,又懂事體貼,就提為一等丫鬟。”
顧珍執(zhí)筷,挑了道恒陽愛吃的菜,筷子尖還未碰到菜,就被人沉聲打斷。
“爺不喜歡吃脆皮鴨,尤其不喜鴨皮?!?p> 顧珍手腕一滯,正欲收回。
“去夾竹筍來。”
顧珍依言照做,特意挑了塊偏嫩的。
陸頃皺眉:“你便是這樣伺候主子的?專挑爺不愛吃的?”
王嬤嬤在一旁看了個明白,想來這月清沒入得了二爺?shù)难郏故强上А?p> 月影月華兩人幸災(zāi)樂禍,月清不得二爺青睞,那么她們的機會自然就大了!
王嬤嬤打圓場道:“月清既然不合二爺?shù)难?,便讓月影和月華二人為二爺布菜可好?”
月影月華心下一喜,連忙走上前行禮,柔聲齊道:“奴婢拜見二爺?!?p> 陸頃懶懶抬眼皮掃了一眼,心中戾氣橫生:“不用了,俗氣。洪符,你來!”
“是,爺?!?p> 一方臉小廝上前,麻利地為陸頃布上他喜歡的菜。
顧珍也不氣餒,只識趣地退下。
月影月華瞬間煞白了臉,低頭退到月清旁邊。
陸靖打趣說:“二弟眼光還是一如既往呀,不知哪家姑娘能入得了你的眼?”
陸頃嚼著竹筍,敷衍回答:“尋常人家的便可?!?p> 陸靖的妻子孫氏也笑道:“月清這三人的相貌別說是陸府,即便在整個江州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了。這都沒進得了二爺?shù)难郏茏尪斎胙鄣挠值檬呛蔚壬裣慑???p> 孫氏一開口,陸老夫人就想到了陸靖像陸頃這樣大的時候,可已經(jīng)有了清哥兒了,頓時便坐不住了。
“頃兒已二十有余,該考慮成家的事了!前幾年一直在京都,操辦起來不太方便,如今回來了,便趁此機會辦了吧!”
陸頃淡淡推脫:“如今兒受命朝廷,身負要職,怕沒有閑情雅致置辦婚事。此事日后再議。”
雖然他表情依舊溫和,語氣卻極其不容置喙。
陸老夫人嘆氣,不再提起這話。只求來日方長,等過些日子他能改了主意。
午宴過后,陸頃帶著洪符離開,月清抬眼看向那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洪符?!?p> “爺,有何吩咐?”
“去查查那月清的來歷?!?p> 陸頃總覺得這月清眼熟得很,若是什么歹人奸細進了他陸府……
洪符辦事一向麻利,天還未黑就已將文書送上。
陸頃看完幾頁紙,心中思量,禹州來到?
月清的身世很簡單,是禹州一個稍富裕人家的女兒,后來戰(zhàn)亂父母雙亡,在一個山村中過了幾年,又輾轉(zhuǎn)來到江州。
“爺,府中老人說,月清姑娘為人安分守己,性子清冷,不像是歹人。”
“你才見了她幾面,就信誓旦旦說她不是歹人?”
洪符連忙低頭,“這些年跟著爺歷練眾多,看人的本事雖比不上爺,也有一兩分準(zhǔn)頭?!?p> 陸頃仔細想來,這月清除了眼熟外,似也沒什太大異常。
左右不過一奴婢,能成什么大事?